94、第九十四章 ...
-
“什么？”
韩钧看着她，脸上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神色。
秦雨微感觉脑子里刮起一阵旋风，将无数细微的线索卷到一起，信息量大得让她一时说不出话来，几乎是结结巴巴的吐出几个单词。
“就是……23年前，长宁大学的四个女生在山里失踪了，失踪后，学校组织过同学配合警方寻人。陆国风是当时长宁大学的学生，也参加过入山寻人，回来后他就病了，一直找到不到病根，直到他死后……”
沉默片刻，韩钧缓缓摇头，“我不确定，事实上他自己也不记得了。”
“不记得？怎么说？”秦雨微惊讶，“陆国风自己跟我说过，他因为不想被生前的琐事烦扰，加上无需关注过去，所以主动封闭了自己的一部分记忆，难道不是这样？”
“不完全是。”
韩钧看着沉睡中的陆国风，叹了口气，“他的灵魂落到我那里时，并不是完全健康的状态，有缺损，有受伤，我给他做了一些修复后，他才加入了祈愿清道夫的行列。也因为缺损的原因，他对自己生前的遭遇，包括自己的死因都记得不完全。”
“他只知道，自己是重病身亡，长宁医院也确实接诊过他，有他的病例，但医院也没能弄明白他的情况。我曾经来调查询问过，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他那场怪病背后一定有蹊跷，只是现在，都已经无从探究了。我不希望陆国风在毫无头绪的情况下执着于过去，也希望他能做好工作，所以建议他封闭一部分记忆，不受过去侵扰，他接受了我的建议，但他并不知道自己原本的记忆就有所缺失，缺了非常关键的一环：关于自己的死亡原因。”
“你的意思是，如果他的记忆没有缺失，那他就应该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秦雨微从他的话里听出了一个潜台词。
即便长宁医院当年的医学水平比现在低一些，不足以查明陆国风的死因，也无法治愈他，但在陆国风自己的意识里，他应该是对自己的死亡原因有一定知晓的。
“理论上是这样。陆国风虽然不是医生，对医学的了解不如医院里的专家教授，但他是亲历者和承受者，很多东西只有他自己才可能知道，比如导致他患病的原因。如果说，连这家全国顶尖的医院，连经验丰富的专家学者都查不出他病因的话，可能要把关注点放到病理之外的地方了，比如……”
韩钧顿了顿，小声道：“比如，陆国风病倒的原因是不是那趟入山寻人有关？他是否在山里遇到了什么，经历了什么，才染上怪病，年纪轻轻就死了……”
是这样吗？
陆国风竟然……
秦雨微没有搭话，感觉一股隐约的寒气在心底弥漫，无数个此前毫不相干的细节悄然生长，似乎要织成一张紧密的罗网，将当年隐匿的真相完全展现出来。
“我以前就怀疑过陆国风的经历不简单，否则也不会在死后灵魂误入梦魇之地，现在听你这么一说，这当中果然有蹊跷，应该跟当年长宁大学那四个女生失踪的事紧密相连。不过现在也不是深究这个的时候，这件事回头你有空的时候，再仔细同我说一下，现在先离开吧。”
“……嗯。”
想了想，秦雨微强压下心里的不安，也把已到嘴边的问题吞回去，跟着韩钧走出了陆国风的病房。
她还是有一点忐忑，甚至一点害怕，虽然原则上，她当然是信任韩钧的，只是想暂时保留一点东西，毕竟，对于当年的鹜归山失踪案，她自己也一头雾水，理不出个头绪来。
23年过去了，早已湮灭在记忆中的谜案现在一点点露出线索，相关的人也渐渐浮出水面，秦雨微不认为这是巧合。
如果有机会，她愿意和韩钧好好聊一聊这件事，他那里或许会有一些建议。
此前在原山公墓，徐天琥要她当心韩钧，不要跟他走太近，但秦雨微经过这几天的考虑和权衡，还是觉得，如果要在徐天琥和韩钧之间选择更信任谁，她依然倾向于韩钧，这并没有什么完全靠谱的证据，只是一种发自内心的直觉挑选。
徐天琥给她的感觉太危险了，身上秘密也非常的多，还有一些游走在法律和道德边缘的言行；而韩钧至少坦然诚恳，光明磊落。
还有秦雷的关系，作为自己唯一血脉相连的亲人，秦雷也选择了韩钧不是吗？
秦雷在他手下工作，哪怕如今下落不明，但至少在失踪前的最后时刻，他都没有向秦雨微说过半句关于韩钧的存在，更没有非议过韩钧有什么不好。
哥哥的选择，现在也是她的选择。
“呼……”
长长地呼出一口气，秦雨微将外套拉链拉起来，跟在韩钧身后离开住院大楼，朝停车场走去。
夜色已深了，人来人往的长宁医院安静了很多，一直沸腾着的急诊科也终于归于平静，今天的爆炸事故算是告一段落，下一步的善后工作还有很多。
朱善平送孙立峰回去后，因为家里有事也就没再来，电话里叮嘱了几句秦雨微小心，秦雨微也让他注意安全，多休息一下。
秦雨微拍拍脑袋，这一天事情太多了，神经一直紧绷着，让她太阳穴隐隐作痛。
“我们回你原本的家一趟，你带着钥匙吧。”
韩钧的声音打破她的走神，秦雨微抬头一看，发现自己已跟他走到了停车场边缘，正站在一辆黑色的SUV旁边。
“啊，带了，怎么要回原本的家？”
“我想去看看秦雷的房间，他房间里的东西，你在整理的时候有扔过吗？”
“没有，都留着的。”秦雨微连连摇头。
哥哥失踪后，他房间里的东西自己一件也没有乱动，小到一张纸片都没有乱扔，她心里总有个念想，这些物件上仿佛寄托着秦雷的精神，决不能随随便便就给清理掉。
“那就好，一起过去。”韩钧打开车门，熟练地坐上驾驶位，忽然想到什么，又对她道：“这段时间你最好不要单独行动，都跟我一起，今晚我要检查秦雷的房间，你就在自己卧室里休息吧。”
“好的。”
秦雨微点点头，没有对他的安排提出异议。
若是在以前，跟韩钧这样的男人独处一室，即便没有恋爱经验的秦雨微，也是要脸红心跳惴惴不安的，但现在她完全没一点儿绮丽的心思，浑身上下都弥漫着疲惫，只想赶紧回家洗个热水澡，然后好好睡一觉。
至于回的是哪一个家，还真不重要了。
车行在夜晚的长宁市，信号灯安静地闪烁着，道路十分畅通，百日喧嚣渐渐归于宁静，不多时，两人便抵达了秦雨微原本居住的小区。
进入房内，秦雨微跟韩钧介绍了一下屋里的陈设，准备去厨房烧水招待。
韩钧略一浏览，心里已有了大概，转头看她脸上的疲惫之色，让她歇着。
“不用麻烦了，我自己来，你去洗个澡，好好休息一下，今晚我就呆在秦雷的房间里，别担心。”
“行……那我先不招呼你了，你自便。”
秦雨微真有些撑不住了，今天她几乎每分钟的神经都是紧绷的，这会儿一身灰土一身汗，感觉都要晕过去了，听韩钧这么说，顿时如蒙大赦，转身就进了浴室。
……
洗个热水澡，放松身体和神经后，秦雨微穿好衣服出来，发现韩钧站在秦雷房间中央，像当初的陆国风那样，目不转睛地看着墙上那幅秦雷亲手画的画。
“……这张画有什么问题吗？”秦雨微一边擦头发，一边也走进去，“陆国风当时也盯着它看了好久，不过我是看不出有什么特别。”
“它对秦雷应该很重要。”韩钧目光沉沉，“我能感觉到，画上沉淀着秦雷大量的思绪和情感，是这个房间中最能体现他想法的东西。”
“是吗？”秦雨微有些吃惊，放下毛巾，仔细回忆着哥哥当初画这张画的过程，想来想去，也想不出什么特别的地方，摇了摇头。
韩钧看看她，又看看明亮整洁的房间，“你把秦雷的房间维护得很好，如果我没猜错，他失踪后，几乎没人进入过这个房间吧。”
“嗯，很少……”
说到哥哥，秦雨微的声音不由自主地低了下来，“他失踪后我也报过警，因为不是凶案，他又是个成年人，民警来简单看了看就走了，并没有什么翻动。之后我哥在长宁大学的同事、朋友来探望，我也没让他们动这里的东西。基本上，除了把一些零碎的东西归类，这个房间完全是他失踪前的样子。”
“你做得很好。”韩钧点头，“我能从这些东西上感觉到秦雷留在上边的精神气息，这些精神的浓度和厚度是不同的，对他越是重要的东西，残留的气息越明显，这间房子里，气息最重的就是这幅画了，听国风说，这是秦雷失踪前不久亲手画的？”
“是的。”
秦雨微把秦雷画这张画的事情又简单讲了一遍，韩钧默默听完，没有急着发表意见，目光投向屋里的其他陈设，走到床边坐下来，若有所思。
作者有话说
第94章 第九十四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