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古装]月冉霜华》林凡若远

4、第二章 月霜

　　月霜，是她的名字。
　　或者说，只是一个称号。
　　如同盈妃曾被称为月盈姬一般，惜然在狮子乐也有一个如此的名字。
　　月霜，“月”字开头是狮子乐长公主的代表。如同男子掌握着狮子乐的政权，皇室女子则是举国精神的支撑与信仰。“月姬”更是如此，为民祈福，祝国安康，在狮子乐可谓是可以与国主平齐的地位。
　　惜然从小也是被如是教育出来，作为“月姬”。公主的身份本以足够尊贵，她并没有感受过那种反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令人癫狂的权力，只是安静的，十年如一日，默默学习。
　　她感受的只有那份沉重的责任。
　　她从没有想过，“月姬”的身份竟成为她被抹杀的理由，却也是得以活下去的理由……

　　章二 月霜 若狮旧事
　　入夜，月光安静的撒在盈月院的门扉上，像是层轻盈的纱。
　　盈月院，这个名字起得真是贴切啊……看来姑母在立海的专宠是确有其事了……
　　惜然心中想道。手上轻掩木门，尽量不发出声音，口中低低的念了句，不能让闲云发现，要不然又要唠叨了。
　　对了，听闲云说，立海没有正式册封的皇后，地位最高的便是盈贵妃。也应如此呢……狮子乐的嫡公主，又曾是“月姬”，更不用提倾城国色。如果能有子嗣，本应母凭子贵更上一步，稳居皇后宝座才是……可惜就差那么一点，盈妃没有子嗣，皇子或是公主都没有。
　　“不知道陛下一直不立太子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闲云说到此处时有些苦恼，“十个皇子之间感情并不好，又没有小公主，宫中可是沉闷极了！”
　　那也难怪，从没听说过皇子之间的有两肋插刀的兄弟情谊。同样的目的，其下必然是明潮涌动，暗波汹涌。
　　姑母也并非没有扶持的对象，紫玉公子便是名义上由其抚养。幸村是六皇子，生母是晴贵妃，与姑母感情甚好。晴妃身子弱，最后因病花谢，幸村便由盈妃照料。
　　“只可惜身子弱了些。”闲云叹息“否则便是少主的最佳人选呢~”
　　胡乱想着，惜然脚下便不知走到了什么地方。
　　很幽静的一处别院，雕刻的却更为精致，上面细密的凤纹在月光下安静的休憩，像是在浅眠。
　　一阵晚风吹过，夜色中的墨绿发出沙沙的响声，并不同于盈月院中的梧桐叶声，而是更加轻柔，像是呢喃的摩挲……
　　惜然惊讶的说不出话，
　　眼前是成片的湘妃竹，细长的竹茎，斑驳的泪痕……
　　这是狮子乐随处可见的湘妃竹……
　　狮子乐的湘妃竹……
　　惜然强忍着就要夺眶而出的泪，因为她知道自己来到了不该踏足的地方。这里是姑母——立海的盈贵妃的栖所，而自己，与盈妃只有一面之交。
　　仅仅一面，还是在冗长繁丽的车队中瞥见的侧脸。其实惜然根本不确定自己是否真正看到了，多达三五层侍卫的铠甲猛烈撞着她都到不了侍卫肩部的身体，而她已经饿得快三天没有吃东西，她不过是远远看见那满月的标志，死死的攥着那淡黄色的圆……
　　她什么都看不见，满眼都是飘动的满月……

　　“陛下，您应该知道臣妾心里想的是什么吧。”
　　惜然猛地从回忆中惊醒，刚想转身，却难以挪步。
　　“月霜。请让月霜留下来。”
　　盈妃的声音很柔美，话语像是吟诗一般。而此时这个声音象是一个咒语，将惜然定在青石板的院落中，再也动弹不得。
　　她不过是无路可走，半年的逃难生活让她看到盈妃的车队觉得是天大的救星。其实当时她甚至不知道轿中的是谁，只认为持有那满月标记的人必与狮子乐有关。
　　而这样的，仅有一面之缘的姑母，竟然像立海国主请求让她留下来么？！
　　“毕竟，她是我哥哥唯一的女儿。我不忍心……况且哥哥现在……”
　　屋中传来低低的啜泣声，惜然的眼睛暗淡下来，好像浓密的睫毛将月光全都挡住了，只留下如墨的眼眸。

　　突然躁动的宫殿，突如其来的闯入者，漫天的火海……
　　“你怎么还在这里？！快逃啊！到处都在找‘月霜’！”青莲色卷发的少年紧紧抓着自己的胳膊，拼命想将她拽出门去。
　　“不要！！！哥哥在哪里？哪里！”
　　“颢兄他……”少年欲言又止。
　　“说这些干什么！颢兄不是说让惜然先离开再去找她么！！！”另一个黑发少年忙打断他“现在问题是怎么出去，四处乱跑肯定会被抓到的！”
　　“你们走吧……不用管我的。以你们的身份被发现也没人敢怎么样的。”
　　“什么话！”紫发少年有些不耐烦“对了！让惜然伴成男孩子！做个侍童跟着咱们应该能混过那些木头吧！因为全狮子乐都知道‘月姬’是女孩子！”
　　“就这么办！”黑发少年赞成，并不再管惜然有没有反对。
　　然后，跟着他们混出去，那些军官不少都是两人父亲的手下自然不会多问什么……然后，自己离开，因为不想将危险牵扯到他们身上……然后，翻过观月涧，逃到立海，苟且偷生了半年……然后，遇到盈妃，站在这里……

　　“不行就是不行啊……盈，立海没有收容她的理由……”屋中传来男子醇厚的声音，带着不容商量的威严。
　　“陛下，可怜臣妾侍奉陛下多年。臣妾无德，没有为陛下留下血脉。可是……”柔美的声音中掺杂着哽咽“臣妾虽然此时日子安稳，可是日后就没了底啊……精市虽是个好孩子，可是身子又弱，这帝王家的纷争陛下还不知道么？况且又是个男孩，总不是很贴心。陛下！月霜是臣妾的亲侄女，留在身边有个伴，以后嫁到哪里臣妾补嫁妆便是，也让臣妾有个照料啊！”
　　原来是如此啊……惜然自嘲的一笑……这才符合常理呢，留在立海，等到成人时再作为“赏赐”一般嫁个不管是丑陋猥琐还是老的掉牙的高官，而姑母作为娘家便可拉拢一方势力，保得一定的地位了。
　　“盈，什么时候开始这么早便操心白发的事？明明现在连连一道皱纹都没有……再说，难道精市会不管你的暮年么？”男子温言相劝，但话末的不耐和决绝又多了几分。
　　“陛下，这对立海并非没有好处，”盈妃的语气一转，吟诗一般的语句现在竟如金石一般掷地有声“‘月霜姬’这个名字陛下自然是知道的，狮子乐唯一的公主，原国主的掌上明珠。虽然年幼但论才情容貌在各国也是屈指可数，三四年后必然是倾国倾城的人物。这样的女孩应该有怎样的归宿陛下自然比臣妾明白，再说，月霜现在还小，由臣妾留在身边调教，以后还怕会不向着立海么？那么陛下的疆土不也就更加稳固么？”
　　“……‘月霜姬’确实有所耳闻……”男子的话语有一些松动，“但毕竟是若狮子的家事，立海不好多加干涉……”
　　“陛下，这也算是臣妾的家事啊！”盈妃声音一颤“狮子乐与立海是世代之交，两国势均力敌，此时遭此变故……”话到此一顿，欲言又止“‘月霜’和臣妾曾经的身份一样，是‘月姬’。虽然此时国内混乱，但百姓对‘月姬’的信赖是不会动摇的，反而会更加依赖‘月姬’。臣妾作为现任‘月姬’唯一的姑母，又是曾经的‘月盈’，由臣妾来照顾月霜于情于理都没有人能挑出什么，反而，狮子乐还会领立海这个‘庇护幼主’的情。”
　　“确实有理……但母后那里不太好交代。”男子看来已经默许了这个决定。
　　“陛下……难道真忘了狮子乐的皇后——我的嫂子是谁了么？”盈妃的口气透着一丝凄然，但她转瞬便掩去了落寞“当时立海亲封的碧溪公主便是月霜的母亲。”
　　“碧溪公主……她的母亲是溪儿？！”
　　屋内猛的传来桌椅翻倒的声音，惜然一惊。本来已将盈妃与立海国主关于自己的对话置之度外了，反正身不由己，也就没有担忧伤感的必要。此时突然听见自己母亲的名字，刚才已经抽身的情感又回到了身上，不禁好奇母亲与立海的渊源。
　　看来，母亲和那个男人有很深的关系呢……惜然心中一痛，他们口中的碧溪公主早已水尽溪竭了。
　　“陛下息怒，”盈妃语气平静的异常，仿佛早知道男子会有这种反映“太后念在碧溪公主在身边长大的情分，应该会应允的。”
　　惜然此时心思都在母亲与立海上面，并没有从盈妃那已然于胸的规划中，听出话语之下身不由己的无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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