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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十九章 养兄(8) ...

  •   “不去看看怎么回事吗?”
      高斯年看她一眼,慢悠悠推门。
      房间整洁,空荡无人,玻璃杯在桌下死无全尸。他扫走四分五裂碎碴:“按我说的,你先回去,我这边事情处理好立刻过去。”
      一室一厅,除去卧室没能藏人的地方,侦探不会说谎,苏孚倚门思索着:“多久?”
      高斯年在厨房洗手,哗哗水流与他低冽声色糅杂:“最多两个小时。”

      苏孚没回答,安静突如其来,高斯年心头浮上不祥预感。

      卧室里,苏孚坐在皮质转椅,翘二郎腿,好整以暇地盯向某处。
      美人儿做什么姿态都富有美感,她冲衣柜扬扬下巴:“这就是你说的公司要事?”

      顺她目光望去,鹅黄衣角小尾巴似的,遗留在柜门外,不是他会穿的颜色。
      苏孚:“不让我看看未来嫂嫂么?”

      柜中,贾月如手足无措。她可没忘记,苏孚的威胁!此刻,激越已尽数褪去,铺天盖地的恐慌让她喘不过气。

      “还有,哥哥要不要解释一下,这是什么?”
      转椅轱辘过半间屋,定在高斯年触手可及的地方,高跟鞋伸进床底,脚尖勾出个中等大小女士挎包,鹅黄色,鳄鱼皮,印月亮与羽毛。
      包口大敞,苏孚弯腰,捡起,哗啦啦——,各种奇形怪状,别出心裁的暴露工具纷纷落地。

      高斯年心脏攥紧。是秘密就有暴露的可能。并非没设想有朝一日,癖好公布天下,也为此准备许多说辞。却从未想过,会这样百口莫辩,含冤受屈。他根本没想与贾月如发生什么!不过虚与委蛇套话,再想斩草除根而已。

      证据确凿,无可辩驳,他垂眸,嘶哑道:“用于特殊爱好的工具。”

      高跟鞋敲击在地板,哒哒,落在心头,逐渐走向衣柜:“贾月如,自己出来吧。”

      贾月如死死拉着衣柜门,因为恐惧,牙齿咯咯作响。

      苏孚掏出把小巧手/枪,在手里把玩:“嘭。”
      地板漏了个洞。
      她声音冷一度:“还不出来?”

      贾月如咬牙切齿,硬着头皮,爬出衣柜。

      她是爬出衣柜的,因为双脚双手都被自己捆着,蛆虫般蠕动。大衣扣子没有系好,露出一线春光。
      抢抵在她额头,贾月如求救地望向高斯年,发现他表情管理无懈可击,漠然凉薄。

      纤白手指,按下保险:“咔。”

      贾月如抖若筛糠,涕泗横流:“苏孚,饶我,饶我这次。我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声嘶力竭的解释与哭泣没成功叫停动作。

      黑洞洞的枪口,抵在贾月如额头,冰凉,带着死亡的气息,令贾月如崩溃:“求求你,求求你。”

      “嘭——”子弹擦过她的发丝,钻进墙壁。
      贾月如瘫软在地,瞳孔涣散,淡黄液体在身下蔓延开来,苏孚厌恶避开:“你走吧,我不想因你脏了我的手,五日内出国,再不许回来。否则......”她低低威胁:“照片会登报,你也会遭到暗杀。”
      贾月如没来得及拿包,甚至没有解开手脚绳索,连滚带爬,离开卧室。

      二人跟出来,高斯年关闭卧室门,隔绝腥臊气味。

      等她自己解开束缚,飞速离开客厅后,苏孚冷然脸色软化些:“不是告诉你,她不是好东西,怎么还同她混?”
      苏孚叹口气,忧心地说:“哥哥,她再纠缠你,你千万不要想着自己处理。”

      她无条件信任他,无条件担忧他,无条件地,站在他这边,想要为他做事,为他肃清祸端。

      高斯年喉头哽了哽,感动与痛苦撕扯着他的心脏。
      他清楚地知道,她保护的只是假象;他明确地厌恶,那个被迫捏造的人格。
      可这一刻,他无比艳羡,无比期盼。
      若他真那么干净,该有多好。

      “你那房子,不能要了吧?”
      高斯年素有洁癖,贾月如这么闹,那卧室他不会再下脚。
      高斯年嗯道:“正好,组里有新教师买不起房子,又等不到名额。”
      “白送?”
      “本来就是公家东西。”

      轿车停在苏绣总部,临下车,却发现车门被锁。
      苏孚侧身调笑:“不觉得少点什么?”
      高斯年疑惑,她越靠越近:“救你一回,有谢礼么?”
      香水成为时尚标志的时代,她独树一帜,从不喷那些刻意而充满工业气息的味道。
      熏衣用得桃花,取自自然,清幽甘冽
      高斯年心神大乱,半合眼,纤长睫毛微微颤抖。
      就在以为她会吻上来的时候,她的嘴唇擦过,手指按在车门机关,声音清柔,不含丝毫暧昧:“这车门有点问题,得这么开。”
      高斯年嗓音干涩:“哦。”
      忘了,她放弃他了。

      并肩走着,高斯年说:“想要什么谢礼?”
      “没诚意,谢礼要自己想的。”

      确实有台压药器出问题,但没描述得那么严重。
      高斯年拿扳手螺丝刀敲敲打打,苏孚就在一旁含笑看着。
      [查询爱意值与改造值。]
      [嘀!正在查询,爱意值85,改造值50,请宿主继续努力。]
      [吝啬。]爱意值这么久才涨5点,听到改造值,她不由问[改造值怎么会这么低?诱因都快出国了。]
      [请宿主知悉,之前改造值为10。]
      [所以?]
      [该数据是经大数据测算结果,若有疑问可以请求复审。]
      不审白不审[提交复审请求。]
      很快,复审结果下来,改造值丁点没变,苏孚接受了这个结果。

      她托下巴,探究地扫视高斯年,幽幽叹息,任重而道远。

      贾月如借口抑郁症复发再次出国,贾昇没有陪同。光生意就让他焦头烂额,哪里有时间去谈情说爱?
      高斯年与苏孚做事隐蔽,贾昇不知道出手对付他的是谁,想找苏孚拉赞助,奈何一日两日,她都不在,女助理说她去帅府,贾昇不信!以为故意的,气急败坏走掉。
      其实苏孚真在帅府。
      生意做到一定高度就会发现,重要的不是勤奋,而是人脉资源。
      底下事自有专门人才替做好,作为老板要做的就是拍板,再就是扩展资源。
      毫无疑问,主动缠着苏孚的高玉麒是资源,还不是普通煤矿,是钻石矿。
      于事业,于感情都是。

      晚秋,鲜少有微风徐徐,适合放风筝的时候。
      高家宅院,高玉麒牵风筝线,看那墨玉神龙越飞越高,兴致勃勃望向苏孚。
      二人四目相接,对视而笑。

      高老元帅暂脱离重症,执意回府。刚从其院子里出来的高斯年见到这一幕,脚步停了片刻。
      少男少女,青春年华,真美好啊。
      他穿西装,踩皮鞋,戴薄玉面具,叫人窥探不到表情。
      身边管家问:“杜老板?”
      高斯年回神,流畅道:“老元帅想法没错,本身现在药品短缺,何必拘泥于是谁供应?我回去出方案,再与您细谈……”

      “呦,这不是杜老板么?”
      镶金攒玉,丰乳肥臀,高夫人孙碧华由丫鬟扶着,吊梢眼不屑又忌惮地瞥向高斯年。
      她与高少帅长期分居,没有感情。高少帅死后高老元帅吐血,高玉麒尚有阵茶饭不思,她丁点不伤心,风流韵事传遍上海滩。但因娘家爹是蔡委员长左右手,没人动她。
      “高夫人。”
      老管家前进半步,隐然形成保护。
      裴翠镯子在阳光下泛古老光晕:“从老爷子院子里出来的?我劝你,早点同麒儿打好关系。你瞧,苏小姐做得不就很好。”
      损打阵,高斯年不回嘴,孙碧华冷哼:“不过么,她那身份,想做高家媳妇,呵。下等人就该待在阴沟里,她虽好些,想够上高家,也是痴心妄想!”
      高斯年平静地,望向她身后。

      “妈!你说什么呢!”高玉麒不知何时凑过来,局促地说:“苏孚,你别放在心上。”
      孙碧华肺管子气炸,这还没娶妻,就胳膊肘往外拐!
      吵起来,苏孚拉下高玉麒衣袖,他瞬间偃旗息鼓。
      孙碧华更气,掩泪奔走。
      高玉麒呆呆站着,苏孚推他:“去哄哄高夫人。”

      闹剧散场,高斯年已和老管家走远,身影渐渐消失在围廊。

      每月度,高斯年拥有两次与杜曼丽聚首的宝贵机会。
      杜曼丽被苏慎安排在偏僻村落,门前长河远流,不通车马,只能凭棚子船进出。
      农家小院,保镖层层。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杜曼丽在窗下绣花,见高斯年进门,赶忙放下针线:“这回来得早。”
      发觉儿子兴致不高,她轻轻问:“外面出什么事了么?”
      高斯年摇头:“娘,你恨不恨他?”
      杜曼丽愣了愣:“嗨,人死如灯灭,现在提有什么意思。”她问:“有心上人了?”
      高斯年没点头,也没摇头。他话少,每次来,都是杜曼丽说得多,絮絮叨叨,尽是慈母心肠。
      “是谁家姑娘?”
      杜曼丽忙活饭菜,不要他帮忙:“甭管谁家姑娘,好好对人家。床头打架床尾和,闹矛盾切忌冷战……”

      回城郊别墅,高斯年一支支抽烟。
      他不常抽烟,只有尤其烦躁的时候,才会借由这点苦涩渗透肺腔,平息情绪。

      没开灯,猩红光点闪烁,彩绘烟灰缸中布满粉尘。

      云雾缭绕,他狠狠吸口,吐出颓靡薄白。

      “铃——”
      苏孚接起电话。高斯年声音喑哑厉害,想是变音药还没解,苏孚不厌其烦,细致讲解变音药的危害。那边耐心听着,突然笑了两声:“你的谢礼,我想好了。”
      “嗯?”
      “你想当高夫人么?”
      苏孚扬眉:“有歧义啊哥哥。”
      高斯年纠正道:“高家掌门人的夫人。”
      少女轻笑:“高玉麒?”
      他低低嗯了声,苏孚语气明显冷淡许多:“谢礼太贵重,要不起,您还是换个吧。”

      电话挂断,高斯年捂着心脏苦笑。

      太卑劣了,居然感到欣喜。
      太卑劣了。
      他将烟头摁灭,沉着地想,他后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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