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境咖啡馆》李那

1、夜班

　　是夜，咖啡馆即将打烊，茯苓在收银台数钱箱里的现金。小吉请假，她今天一个人在店里。

　　原本以为这么晚了，不会再有客人进来，她五分钟之前刚把吧台上方的大灯关掉，此时，玻璃门上挂着的风铃，叮铃叮铃响了起来。

　　进来两个男人。

　　为首的那位似乎是喝醉了，步子歪歪斜斜，穿着的浅灰色正装扣子没系上，衬衫领子也有点乱。而另一个男人茯苓觉得有点面熟，不过一时记不起是谁。

　　咖啡馆开业即将两年，有熟客自不必说。

　　醉酒的男人抱着胳膊直奔吧台，刚挨着桌子便立即趴在上面，小声嚷嚷着说要喝奶茶，酒味顿时在吧台前散开，茯苓略往后退一步。

　　“抱歉，现在奶茶没有了。”

　　她侧头，对另一个人问道：“咖啡机还没关，可以做咖啡，行吗？”店里的习惯，不到关门的最后一刻，绝不关咖啡机。

　　醉酒男人以为茯苓在跟他说话，当即摇头，“不，就喝奶茶。”

　　“给他倒杯水，冰的就行。”纪行打断乔明的话。

　　“那您呢？”

　　“冰拿铁，加一个浓度。”

　　“好的，稍等。”

　　茯苓先给醉酒的人倒了一杯冰柠檬水，得到冰水的男人捧着杯子挪到了旁边的椅子上坐定，而后痴痴地看着水中飘起的柠檬片，咧嘴笑了。

　　咖啡是用打包杯装的，茯苓端过去的时候顺便把打烊时间告知对方。

　　纪行喝了半杯咖啡，把礼品袋哗啦一声，统统放到了吧台桌上。

　　“结账。”他说道。

　　“现金还是扫码？”

　　“我有卡。”说完纪行报了一串数字，是他的电话号码。

　　“姓名是？”店里储值卡一般报电话号码就可用，收银习惯是问问卡片姓名核对一下信息。

　　“纪行。”

　　茯苓在电脑上点了几下，接着是打印机工作的声音响起。

　　她把余额和本次消费票据拿给他：“您的小票。”

　　这张储值卡余额还有四千多，消费流水也只有十几单，看样子是之前来过，但是不常来。

　　纪行去座位上搀扶乔明，走之前，他指着吧台上那堆礼品盒：

　　“东西送你。”

　　想想不妥，解释说：“他喝多了，带回去也不会吃。”

　　“不用，不用。” 茯苓立刻拒绝。

　　纪行看着她：“盒子太重，我拿不走了。”

　　茯苓擦擦手表示她可以帮他拎上车，然而他们很快出了门，只留一阵清脆的风铃声绕耳。

　　步伐之快，像是——后面有人追赶似的。茯苓站在门口看着他们消失的方向，又看回礼品袋，云里雾里。

　　纪行这边将乔明放到车子后座，给他系上安全带。期间乔明还在咕咕哝哝说什么:“不行！就不行！”大约还在计较晚餐时，纪行拿水换了酒这件事。

　　纪行安置好乔明，重新坐回驾驶位，长吐了一口气。

　　看着后视镜里，已经灭灯的咖啡馆招牌，他发动车子，驱车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