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王爷有点渣》慕云秋

6、皇上震怒

　　沈铉话音刚落，就听到了一片倒抽冷气的声音。沈铉就是沈铉，纵观整个朝廷，敢参程昱这个活阎王的，怕是只有他沈铉了。

　　众臣震惊的同时，心里也为沈铉捏了一把汗。

　　天下谁人不知，励王程昱人称戾王，十三岁便跟着洪泰帝多次征讨前朝余部，手持长矛身先士卒，冲锋陷阵。十七岁独自领兵出征，沉着冷静，多次斩杀对方将领，令敌人闻风丧胆。如今不过八年之余，不光将前朝余部悉数消灭于漠北，还将觊觎天.朝土地的蛮夷杀得近乎灭种。

　　当时，程昱端坐于马上，冷静地看着将士们厮杀，更是手持弓箭，亲自将对方首领射杀于马下。天.朝士兵深受鼓舞，纷纷杀红了眼。据说，蛮夷将士的鲜血将那块土地都染红了。

　　从此，程昱战神之名便不翼而飞，敌方听到程昱这个名字均不寒而栗。

　　程昱不光打仗没有败绩，治下更是严苛。他杀伐决断，杀起贪官来毫不手软，将贪腐的官员全家斩杀于菜市口，血流成河。他还曾将封地的一个父母官剥皮抽筋，尸体悬挂于城墙数十天，以儆效尤。

　　就藩几年，他将自己的封地治理的井井有条，下面的官员克己奉公，不贪不躁，百姓安居乐业。曾有志士言，程昱和太子程渊是洪泰帝最优秀的两个儿子，太子宽仁，励王铁腕。

　　这天下只有两个人令程昱忌惮，一是他的皇帝老子，二是他的大哥太子程渊，对父皇是敬畏，对大哥则是敬重。

　　五年前，太子英年早逝，众臣以为洪泰帝会立程昱为太子。毕竟，程昱战功赫赫，加上太子、二皇子、三皇子均早逝，程昱成了最年长的皇子。

　　不成想，洪泰帝竟立了程渊年仅十二岁的嫡长子程佑文为皇太孙。众臣震惊的同时，也为皇太孙担忧，有个如此强悍的叔叔，龙椅不知能否坐得稳。

　　大殿内有些嘈杂起来，有大臣小声议论，也有人坐山观虎斗。不知霸气的励王对上显赫的忠国公一家，是否还能如此强势？

　　本朝最重礼法，正所谓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官员宠妾灭妻，直接影响仕途。至于皇子，就更严苛了，即便是王妃薨逝，只要王妃留下一男半女，次妃等一众妾侍皆不能扶正。

　　程昱感到对面有两束不善的目光射了过来，他淡淡的扫了一眼，是兵部尚书张震远和明威将军张恒之，张欢儿的父兄。

　　沈铉继续义正言辞的说道：“堂堂亲王妃，竟住在王府最小最偏僻的院子，吃的尚不如府里的下人，前些日子，王妃不知何故撞了柱子，王爷非但不知疼惜，还不许府医医治。若不是王妃的乳母苦苦哀求，王妃怕是要香消玉殒了。可王妃刚好了几日，又被王爷禁了足。”

　　明威将军张恒之闻言，心中悲愤交加，一双英气的俊目里竟有晶光闪烁，他双手紧握成拳，目光凌厉地看向了程昱，正想要开口，却被父亲扯住了衣袖。

　　张家父子齐齐跪下，张震远愤然地说道：“陛下，请为臣的长女做主！”

　　端坐于大殿之上的洪泰帝，龙颜大怒，一双虎目怒视着程昱。自己倡导嫡妻至尊，整个朝廷上行下效。谁成想，自己的儿子竟带头打了他的脸，这都被御史参了。

　　好，真是好得很！

　　“程昱，沈御史所参可属实？”洪泰帝沉声问道，直呼程昱的名讳。

　　程昱好整以暇的行了个礼，恭敬道：“回禀父皇，沈御史所参，有些属实，有些不属实！”

　　“何处属实？何处不属实？”洪泰帝不虞的问道。

　　“父皇，这是儿臣的家事，实在不便在大殿上言明，请容儿臣私下向父皇解释！”

　　殿内的文武大臣，除了沈铉和张氏父子，其余皆安静的分列两侧，不露声色地看着事态的发展。

　　几个小王爷则是诚惶诚恐，刚刚父皇那一眼，可是连着他们一起都警告了。

　　洪泰帝微不可察的敛了敛眉心，这些大臣们都在等着看他如何处置励王呢，若是他偏袒了自己的儿子，怕是要寒了臣子们的心了。

　　开国皇帝洪泰帝程麒，虽然没有读过多少书，但是对人性的洞悉却最为极致。早年间，他看遍了世间百态，在夺天下的过程中玩遍了心机谋略，洞若观火让一切有异心的人都不敢轻举妄动。

　　洪泰帝挥了挥手，说了声散朝。大臣们行了礼后便识趣的走出大殿，唯恐累及到自己。

　　张震远和张恒之父子情绪激动，看着龙椅上的洪泰帝，欲言又止。

　　洪泰帝见状，温声道：“张爱卿，你们放心，朕自会给老嫂子一个交待，你们先回去吧！”

　　待张氏父子离开大殿，洪泰帝顿时变了脸色，随手抓起龙案上的奏折掷向了程昱：“程昱，你干的好事，你是最有建树的亲王，却管不好自己的家事，你太让朕失望了！”

　　一旁的秉笔太监陈福全充耳不闻，几个小太监更是目不斜视，不敢多看。眼前的这两位，可是本朝最强的主了，给他们一百个胆子，他们也不敢看励王爷的窘态。

　　程昱连忙撩起袍子，跪下行礼，“父皇息怒！”

　　“息怒？你看你都干了些什么？张老将军当初追随朕出生入死，为程氏江山立下汗马功劳。老将军虽逝去，但朕不能忘本。如今，老将军的子孙又是朕的肱股之臣，你身为程氏子孙，不知笼络他们就罢了，还要苛待老将军的孙女儿，你是何居心？”

　　“父皇，儿臣…”

　　“混账，朕以为你是个识时务的，没想到竟如此荒唐，欢儿嫁给你两月，你至今不与她圆房，还将她安置在偏僻的小院。你究竟做了什么，竟让她一个弱女子撞了柱子？你今个若是不给朕一个交代，朕定饶不了你！”

　　“父皇容儿臣一一解释！”程昱垂眸，恭敬道。

　　洪泰帝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厉声道：“说！”

　　“王妃年纪尚小，才刚刚及笄，儿臣恐伤了她的身体，不忍…，不忍和她同房，至于将她安置在偏院，儿臣更是冤枉了。成亲第二日，王妃就对儿臣说，喜欢清静，想去离儿臣最远的院子居住。至于说到克扣她的份例，是因为河南大旱，府中那几日吃素，将省下的银子，捐给了养济院。”

　　洪泰帝目光一凛：“那她又为何撞上了柱子？”

　　“父皇，儿臣…，儿臣…”程昱抬头看了看四周，像是难以启齿。

　　陈福全忙挥了挥手中的拂尘，几个小太监长出了一口气，忙不迭的退了出去。陈福全也退到了殿后，既能看到皇上，又能避免听到皇上和王爷的谈话。

　　殿内只剩下了父子两人，程昱这才接着说道：“那日，儿臣和府里的陈夫人正在扶云殿的厅堂内……坐在一起说事，王妃突然闯了进来，还没等儿臣开口，王妃就破口大骂，骂儿臣是畜生，禽兽不如，接着便一头撞上了柱子，儿臣来不及阻拦。”

　　洪泰帝气得脑门子直突突，他手指着程昱，怒斥道：“荒唐，你竟让妾侍进入主殿，还公然….淫狎，你做下如此不知羞耻之事，难怪欢儿会骂你。欢儿出自书香名门，被国公夫人悉心教导，贞洁贤良，如何容得下这等腌臜事。”

　　“父皇，儿臣当时并未做下淫狎之事，是那张欢儿反应过激，儿臣……”程昱正要辩解，却被怒极的洪泰帝一个茶盏丢了过去：“混账东西，欢儿不是无理取闹的女子，你但凡要些脸面，欢儿也不会骂你。”

　　程昱不敢躲避，硬生生接了这一砸。上好的瓷器准确无误的落在他的额头，发出咣当一声清响。

　　茶水顺着脸颊流进他的衣领里，他的额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肿了起来。

　　“老将军在世时，朕便与老将军结下秦晋之好。虽未正式下旨，可两家心照不宣，待欢儿成人便嫁于佑文。是你几次三番向朕求娶欢儿，说欢儿蕙质兰心，能胜任你的王妃。然，你娶了她又如此待她，你让朕如何向张老夫人交代？”洪泰帝恨不能撬开程昱的脑壳看看，看他是否被鬼迷了心窍。

　　这个程昱是越活越倒退了，这些日子，王府里接二连三的进新人，如今府里的妾侍不下于二十个。这眼看着都过了二十五，至今未有一儿半女，也不知是不是纵欲过度伤了根本，不能生育了？

　　不知想到了什么，洪泰帝突然间就变了脸色，若有所思的看着这个心思深沉难以驾驭的儿子，开始怀疑他当初求娶欢儿的用意来。看来，他求娶欢儿并非如他所说，是爱慕欢儿。

　　程昱见父皇真的怒了，无意中又瞥见父皇晦暗不明的眼神，心里猛一咯噔。他不敢再辩解，只能顶着青紫的额头，连声告罪。

　　最后，为了安抚张家，也为了以正视听，洪泰帝决定对程昱罚俸一年，禁足半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