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杀人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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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你耽误了不少时间。”赤霄放下紧握剑胎的手。
“刚才你劈到谁了？”双笙问。
赤霄耸耸肩：“我怎么知道。”劈到谁是谁，那只是剑风而已，伤不了人。既然都已经看不到其他修者，这时候还能落单出现在她周围的，无非就是那个用了影障粉的白痴罢了。
白雾很快重新聚拢上来，不过原本空气中的影障粉已经被吹开，何况有赤霄引路，双笙倒是不担心。
他们来到刚才传出闷哼的方向，那处的地上有人摔倒的痕迹，不过早就没了人影。
对方原本是想先把她孤立，然后回头收拾她么。
双笙低吟了一会儿：“除了云贵门我想不到别人，可是云贵门这次并没有拿到秘境资格。”
“有时候不用亲自下手也可以。”
这倒是没错，双笙叹了口气：“云贵门看来是放不下了，哪怕找人来收拾我也要出这口气。”她摇了摇头，想来其实也可以理解，因为她的插手，使得他们原本的铮鸣境修者无法上场，可能也因此丧失了进入秘境的机会，这对于一个现代修真门派而言，影响还是蛮大的，毕竟里秘境三年才开启一次。
她直起身，向浓雾聚集的深处望去：“我得先找到姜意书他们。”
不过没有等到她多走上五分钟，姬云墨倒是先找到了她。
这点上和高手相处的好处就体现出来了，如果同样是跟欧凡他们一起的话，可能大家得互相在雾海茫茫里寻找彼此……
双笙跟着姬云墨回到了修者第一站的聚集地，这里的雾气已经稀薄了一些，没有影响行路的疑虑，只是仍然还有一些雾气缭绕，仿佛处在仙山之中，看不清远方的景象。
看到双笙归队，姜意书倒是不咸不淡地撇了她一眼，对于姬云墨能找到她没有任何奇怪，“能在初入秘境就走丢，你也是头一个了。”
双笙也没气他调侃自己，只是把影障粉的事情解释了一遍。
姜意书抱着双臂，低着头沉思了片刻：“他们决定在这里分头行动，这秘境的环境加上人员的分散，对你不利。”
没错，大雾是最好的掩蔽，一旦大家分散行动，危险时刻都会隐藏在雾气中。
“而且，有一件事你必须要知道……”姜意书左眼的虹膜反光里泛着些微的赭石色，眸子中总是藏着若即若离的疏淡感，哪怕是好心地提醒：“里秘境有个不成文的规则，所有在里秘境死去的修者，不问死因。”
会订这条规则也是因为里秘境本身就危机四伏，人心叵测，无论是被魔灵袭击致死，或者遭遇意外，本身就不好追责，为了避免门派之间互相撕逼，所以华修们干脆默认了这条规则，这样进入秘境的修者本身警惕性也会更高一些。
“什么？”
姜意书料到她的反应，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怕了？”
“这种事你应该早点说。”也就是说，在这里杀人是默许的？
“我不会做多余的事。”他把脸转了过去，但是双笙分明看到他唇角微翘，“我需要你——不，我需要赤霄进入秘境。”
说到底自己只不过是剑灵的附属品。
有利用价值的附属品。
赤霄看到了双笙眼底的薄愠，忍不住插口道：“没见过你这么光明正大做恶人的，既然平日里都习惯了以笑示人，你就不能更虚伪一些，好歹别说那么直白。”
“我觉得这是对她最大的尊重，既然她在我面前不遮遮掩掩，我也没必要对她虚与委蛇。”
明明她能接受姜意书的说法，可就是觉得不舒服，只能咬牙切齿地回应：“真是感谢你的好心，姜·意·书。”
姬云墨对姜意书摇了摇头。
十方剑阁里没人知道，姬云墨这个眼中除了剑道之外别无他求的偏执天才，最敬佩的人却是姜意书。
现在他欣赏的人多了两个，作为剑道巅峰的剑灵赤霄，与自己殊途同归的双笙——当一个人喜欢钦佩的人都聚集在一处，却彼此互看不顺眼时，他才是最难为的那个。
他努力了半天，才能从漂亮的唇缝里挤出三个字：“不……不吵架。”
“没吵。”姜意书和双笙竟是不约而同地回答他。
余光眄了双笙一瞬，姜意书把目光转向赤霄：“别浪费时间，我们必须赶在剑鬼之前找到里秘境的剑灵。”他虽然没问，却已经在眼神中清清楚楚地发出了质询。
赤霄闭上眼，良久缓缓开口道：“这秘境里遍布了剑灵的灵场……”
“所以？”
“但是中心更为清晰，需要往更深处走。”
此时四周的修者陆陆续续都已经出发了，有人出于门派之间的礼节和姜意书打了个招呼，不过大家还是明确了彼此分开的念头，毕竟十方剑阁可以算是这里人数最多的队伍，其他门派的人就算加入他们，安全上看起来有了保证，也只会拖累自己寻宝悟道的目标，修者本身都是多多少少带着一些自傲的，何况这里的十多人都是华修之中的佼佼者，没有人会愿意攀附在另一个门派之下。
不过双笙注意到，那个叫马聿的好像并不在这些人之中。
除去那四个无间剑鬼和他们剑阁的三人，还有十一名修者跟他们一起通过奉天高台的裂隙进了里秘境。
现在大家都分开了。
此刻他们走在一座森林中，林间气息潮湿，衣角眉梢都沾上了一层水汽，有风微寒。
里秘境除了经久不散的雾霭，似乎和外界看起来也没什么不同。
双笙心想。
这么想着，前方传来姜意书的声音：“留意脚下。”
他没有指明说话的对象，但是双笙很清楚地觉得他就是在告诉她，所以她下意识地低头，发现脚下的土泥正在以几不可察的幅度耸动，一圈又一圈的土泥形成无数个泥圈，关键是它们动弹的方式仿佛活物在呼吸，由内而外地从泥圈的中央往外吐泥。
这种感觉……好恶心。
“这什么？”她忍不住想拿赤霄剑去拨。
赤霄捉着她的手把剑拽了回来：“你顾虑下我的感受。”
她小意地吐了吐舌。
“每一个泥圈中间都有一只堀虫，这是堀虫呼吸的方式。”姜意书笑了声。
“踩到会怎样？”
“你可以试试。”双笙觉得身后一股推力，她一时没站稳就向泥圈倒了下去，正当她打算利用剑尖点地提身的时候，腰腹间多出一只手，又把她拉了上来。蓦然间贴上一具温暖的身躯，目光应上赤霄笑得戏谑的长眸，她狠狠踩了他一脚，“幼稚。”
赤霄倒是没有痛感的样子，嘴角的痕迹微扬：“怕什么，踩上去不过变成泥人而已。”
“啊——”双笙忽然一脸惊慌地推开他。
被她的慌乱吸引了注意力，赤霄的目光猛地扫向四周：“怎么了？！”
噗——
下一秒，因为被推开而一脚踏到了泥圈中的赤霄，引发了一连串的连锁反应，一只又一只堀虫像是被踩出了呕吐物一般往他身上喷溅黏稠的泥液，粘得他满头满脸，一身全都是黄橙橙的泥渍。
他就站在原地，有泥水从发梢滴落，挡不住他黯如子夜的眸光，沉得吓人。
双笙咬着下唇忍住想要迸发的笑意，匆匆忙忙躲到了姬云墨身后，探了半个脑袋看他。
姬云墨淡漠的脸上也有些绷不住，只得伸手挡在唇边。
“……现在是谁幼稚了？”他压着声线问道。
即使是这样的狼狈样子，赤霄脸上的线条依然透着好看……不行了夸不下去了，先让她笑一会儿。
“你们……”姜意书疲惫地揉了揉眉心，明明是来办正事的，却有种“带了一群小鬼来春游”的无奈。
赤霄走出泥圈，身形在虚实之间转换，重新恢复了原样。
想要说什么，抬眸对上她故作无辜的眼，却一瞬间都被打散了。
正在此时，一声凄厉的嘶嚎划破了白雾，穿透了耳膜。
四人都警觉地立起身，提防周遭的风吹草动。
“听起来有人被袭击了。”双笙说道，一边说一边留意姜意书的回应。
姜意书面色不改，连眼中都不曾有任何动摇：“嗯。”
“不去吗？”双笙继续问。
“不去，我说过，这里有这里的规则。”姜意书这一刻颇有点赤霄的风格，显然并不在乎声音那一端的死活：“而我们有我们的目标。”
双笙轻笑了声，“我真傻，我问你干什么。”她又不是剑阁的人，什么时候需要姜意书的同意。
经脉间的煞气流转至足尖，她的脚下一点，几个起落就已经跃至了更远处——和姜意书不同的方向。
赤霄没多说什么，似乎已经见怪不怪，迅速地跟了上去。
姜意书皱起眉头，彼时孤零零站在原地的姬云墨正眺向白雾那端两人渐渐消弭的背影，随后和他对视了一眼，脚下已经往前迈了半步，薄唇翕合又微张，似乎想说话，只是还没说的时候，姜意书先挥了挥手——
“不去又能怎么办？”
她说得对，问他干什么，主动权始终都在她手里。
* * *
森林深处，苍天大树擎天而立，雾气像是无形的网，在树与树之间张开了巨大的陷阱，静静等待着猎物上勾。
树干上绑着一个人。
一个已经奄奄一息的修者。
胸口多了一个血洞，浑身都是鲜血淋漓的伤口，如果不是以灵力护住最后的一丝气息，他可能早就断了气。
可是现在也没什么不同，他活不过几分钟。
明明感觉死亡从四肢百骸侵入身心的感觉更为可怕，他为什么还要这样折磨自己。
因为他不想死啊！
“——喂，你还活着吗？”说话的是个看起来略微有些文弱的男修者，略微有些婴儿肥的脸，快遮掉眼睛的刘海，但目光中透着焦急和善意。
“救、救……我……”
巩文希忙回头对另外两个刚碰上的修者说道：“他还活着！他还活着！”
可惜他身上没有任何能够锁魂的符篆，这种符咒太高深，画的时候极其消耗心神灵力，甚至某些逆天改命的符篆甚至有违天道需要以阳寿来献祭，以他现在的水平根本还画不出。
“只有进气没有出气了，活不了。”巩文希边上的法修以神识窥视了一番对方经脉里的气息走向，最后只能摇摇头。
“怎么会……”巩文希的心脏仿佛被揪着似的，看着对方被喷溅的鲜血沾满的脸庞，小声地说道：“一定还有办法的……一定有。”
他搭着对方的肩，试图把灵力输进对方身体里，却换来对方一阵深咳，身上各处伤口里的血水缓慢溢出。
“别傻了，你这样只是搅乱他的灵力，让他死得更快而已。”法修吃了一惊，赶紧拿下巩文希的手。
“那怎么办啊……”巩文希一直是个随遇而安的普通人，第一次看到有人在自己面前这样凄惨地死去，要知道当初老爹也只是安详地躺在床上过世的，哪能看得进这幅景象，他急着想把对方身上的绳子松开，一边手忙脚乱地解着一边说着对不起。
他们身后不远处的是一名剑修，从刚才开始就在往四周观望，他也是刚来不久，与巩文希和另一位法修并不认识，但三人目前没有任何利益冲突，所以算是临时结伴。
“你们感觉到什么不对劲没有，总觉得有人在监视我们。”这剑修虽然来自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派，说出去也没人知道的那种，但却是此次擂台赛的第七名，铮鸣境高阶的修为，为人谨小慎微。
“你们小心点，这人是被绑在树上的，所以肯定不是魔灵袭击……”
那修者大概也知道自己是活不过去了，歪着脑袋拼尽最后一口气说道：“……小心……剑……”
可惜他的气息真的太微弱了，只有最近的巩文希听的清。
“剑什么？”巩文希猛抬头问，结果那人就这么睁着双目，在面前断气了。
巩文希傻了。
他的手还停在绳上，对方猝然的死相深深映在他的眼中，他胆子小，此刻指尖开始止不住地发抖。
“小心——！！”
正说着，他身边的法修猛地一伸掌，掌中一道青幕绽放，另一手拎着他的后颈的衣领，像是捉着野兔一般把他甩到了一边！
“锵”地一声，有如实质的气息撞在法修掌心的青幕之上，青幕瞬间像是被吞噬了一般化开，但法修也即时收回了手，迅速后撤到了远处。
法修和剑修飞快站到了一处，见巩文希还没反应，低声叫道：“快过来！”
巩文希这才凑了上去。
三人背靠着背互相警惕着四周。
十多米开外的白雾仿佛凝成了实质，禁锢在原地成了他们的牢笼。
隐隐地，有人从雾中缓步踱了出来。
感觉就像是噩梦中的梦魇，那个高大的身影提着一把剑，一身黑袍，被雾气勾勒出了黑与白的清晰分界。
四周寂静无声，仿佛世界已死。
只有男子脚上的马靴踩在土地上的声音。
咔嚓，一根枯树枝被踩断了。
“三个。”那人的脸藏在一个金属面具之下，连带着声音都带着金属的质感，“也好。”
他从白雾中走出，而雾气就仿佛是水面似的有了张力，从他身周的轮廓边不甘的褪下，只有他手上的剑散发出浓烈的黑气，让白雾避之不及。
“我们身上还没有拿到秘境里的任何灵丹或者法宝遗物！”剑修感觉到了危险，率先发声道。
身为一个剑修，对剑有敏锐的直觉，这男子手中的剑绝对不是凡品。
可是回想今天进入奉天台裂隙的修者之中，哪有这个家伙？
那黑袍男子嗤笑了声：“我要那做什么？”
“那你是什么意思？”法修也拧起了眉，和剑修一样，他清楚感知到面前这个人非善于之辈。
“死人不需要知道。”
下一秒，男子消失了。
* * *
巩文希只觉得气息快要断了，手中的攻击符篆捏得紧紧的，却找不到任何祭出的机会。
那黑袍男子的速度太快，奈何他身边的法修各种防御术法都被一一击破，剑修的剑更是触不到他的衣角，三个人被动地被束缚在原地，连跑都跑不了，如果离开了阵型落荒而逃，只会第一时间成为黑袍男子的剑下亡魂而已。
巩文希指尖的血再度滴在一个符篆上丢出，符篆落地，瞬间升起一蓬血雾。
“艹，这是什么！”剑修的声音怒喝道。
“隐、隐雾符……”
“隐你妹啊，你还嫌他的攻击不够隐蔽不成？！”
作为主力防御的法修已经上气不接下气，他们几个人虽然有阵型和术法的防御，可都还是一身皮开肉绽的伤口，抱怨的剑修仔细一想，这和那个死去的修者倒是非常相似。
等下……所以……
他真的是杀不死他们——还是刻意如此？
如果是后者，他想起树上那个剑修的死状，不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借着血雾，往不同方向跑！”剑修低呵了一声，霎时往一个方向提气纵身而去。
他的决断没有问题，此时血雾挡住了他们的视线，如果他们还站在原地，想要提前预知那黑袍男子的攻击从哪个方向来他们很难抵御，可是如果他们以此为契机四散，至少——他可以活下来！
巩文希在听到“跑”字的那一刻，还是僵在原地的。
直到察觉背后的二人全都已经消失，他才后知后觉地迈开腿往外狂奔。
但他真是个不合格的修者，平时太宅了，体能的锻炼不足，刚才用符咒的那几分钟时间内，已经拼尽了气力，现在每跑一步都像是刚做过一千米长跑测验，感觉灵魂在脱离自己说拜拜。
“——救命啊！！！”他边跑边扯着嗓子喊：“——救命啊——！！！”
他却没想到，这么一喊，反而暴露出了血雾中的自己。
面前的血雾之中，霎时一个黑影掠了出来。
夺命的黑色剑身从血雾中刺出，直指他的心口。
那一剑蕴蓄着风雷之势，避无可避。
剑尖的黑色煞气如冥狱之花，只差一寸就能开在他的胸膛。
但是就在这一刻，一道金光自侧面而来，几乎破开了血雾，留下了一道平直的虚空——
金光缠上了黑剑剑身。
时间似乎倒退了般。
黑气回收，剑身回抽。
有人穿梭而过，面前的巩文希刹那间再度隐在了血雾里，不见踪影。
黑袍男子面具下的眉峰紧皱，不明所以地打量了眼自己手中的剑。
刚才那是什么……？
还不等他追上去，血雾中乍现一道霜华剑光。
清冽的剑气迎面而来，干净得没有任何冗余。
仿佛要破开的不是血雾，也不是他，而是这片空间。
是构成这片空间的法则。
那剑很快，快得一整片雾气都被带动得随剑气向前，像是被点燃了一般，竟然劈啪作响。
黑袍男子惊觉对方的境界不低，提剑一扫，手中挥出的剑气堪堪挡住了面前的一片空间，而他身周却像是被飓风袭过，连同地面都被割裂出了一米多深的沟壑！
符篆的血雾因为那一剑散去，一名容貌极其俊美的长发男子站在他面前。
姬云墨？！
黑袍男子认得这个人。
今年华修祭擂台的第一名，据说是百年难遇的剑圣之体，剑道天才。
果然有点能力。
姬云墨的目光毫无起伏，举起了手中的剑，宛若天地之间，只有他和他的剑。
那剑只有虚影，不见其形，但影子上泛着淡淡霜华。
宵练。
黑袍男子感觉浑身的战意被点燃。
虽然他并没有打算这么快拿姬云墨这个等级的人物开刀，但如果能杀死他……
恣睢的目光微微瞥了眼自己手中的剑。
只在一念之间，他脚下动了。
“你不去帮忙？”树丛之中，双笙手里抓着巩文希，却把头撇向另一边对着赤霄催促道。
赤霄懒洋洋蹲在她身侧，手搁在膝头，看着正在交手的双方说道：“那小子不会想我去帮忙的，他喜欢单打独斗。”他本来就不是喜欢多管闲事的人，而且姬云墨的剑确实足够对付他在现世见过的绝大多数修者。
“你——是你？！”巩文希发现了双笙另一侧的男子，再转头看，果然场上正在交手的那个人也不是第一次见。
赤霄被人认出来，有些诡异地偏头看了他一瞬，然后表情很是吃惊：“……你这家伙怎么能进里秘境？”
双笙左右看看二人眨了个眼睛：“你们认识？”
“见过一次。”赤霄表情就像是吞了苍蝇：“废物符修。”
“……你说什么？”巩文希气得脸都红了，身上的伤口甚至因为血气上行开始冒血。
双笙忙按住他：“你别理他，他说话就没好听过，平时也这么说我。”
“不一样。”赤霄还在旁边补刀：“他是真废。”
巩文希身上的血开始往外喷溅……
“好了好了，住嘴吧你。”双笙回头瞪了他一眼，“你们发生了什么？”
巩文希这才发现，除了身边的两个人，侧后方还蹲着刚才的剑修和法修。
“那个黑衣的混蛋，杀了一名修者。”巩文希在双笙的帮助下撕开外衣的布料，在给自己做包扎。
他穿的是休闲服，不是这里修者常穿的锦服，墨绿色的纯棉外套被撕出几块长条，往身上最严重的几处伤口裹去，身后的法修和剑修也依葫芦画瓢，接过了他们撕下的布料处理伤口。
双笙：“为什么要杀？”
巩文希摇摇头：“我们也不知道，他杀我们也没说原因。”
“有点不对。”赤霄的声音突地打断了他们二人的对话。
场上那个黑袍男子竟然和姬云墨打了个平手。
平手本身不可怕，毕竟姬云墨的战斗总是能爆发潜力。
可是宵练本身不能杀人，黑袍男子的剑却不是。
每次和宵练相触，就有黑色的煞气顺着宵练剑身往姬云墨身上蜿蜒而去。
凭借着直觉姬云墨也知道不能让这些东西侵入身体，所以每每见此，他就必须快速分开，让煞气远离。
这很影响他出招的节奏。
男子剑剑都直逼死穴，甚至能掐出剑诀，一剑挥动，将四周的雾霭全都化作死气。
但凡沾染了死气，群花凋零，枝杈枯萎，青草化灰。
赤霄眼中不经意的眸色敛起，此刻烙下了暗影：“你们后退。”
雾霭正在扩散。
双笙眉心前的空间一震，剑胎悬浮。
“我上了。”赤霄头也不回地飞身而去。
双笙是个懂分寸的人，她知道自己几斤几两，能帮忙的时候尽量帮忙，不能帮忙的时候也不会拖后腿。
比如此刻，她加入只是添乱，所以她只是在原地替巩文希处理伤势。
“所以，你们是剑阁的人？”身后的剑修忽然问道，声音中带着点微颤：“你是那个……第五双笙？”
“嗯。”双笙懒得解释自己跟剑阁的关系，就虚应了声。
剑修的语气落了下来：“哦……谢谢。”
“谢谢。”与之相比，法修的道谢则显得真诚许多。
战局果然在赤霄加入之后开始逆转。
黑袍男子没有料到这秘境之中除了姬云墨还有另一个极强的剑修存在，掐出的剑诀竟被对方以相冲的剑诀破坏，四周的死气还对他完全不起作用，反而让他愈战愈勇。
这是双笙第一次见赤霄掐剑诀。
打了这么久，记忆中他似乎从未用过剑诀。
今天会用，还是为了破坏对方的扩散的死雾。
……有什么原因吗？
没多久，那黑袍借着闪避姬云墨和赤霄夹击的攻势，遁入了白雾之中，消去了影迹。
赤霄和姬云墨追击了不多时，没有找到人，只好返回了他们这里。
此时姜意书也在，大家心中总算稍定。
双笙这才礼貌地问了问他们的名字。
“柳舸。”那名剑修说。
“巩文希。”被赤霄吐槽的符修说。
“李龙沅。”相对比较寡言的法修说。
众人回到了死去的那名修者面前。
其实对于双笙来说，见到人死身前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但她还是有些不忍目视地撇开眼。
“这是陷阱。”柳舸说道：“我们听到他的惊叫声就赶来了，但是来的时候他已经快要咽气，被绑在这棵树上。”
赤霄毫不在乎那人身上的血迹，修长的食指自他胸口戳过。
“……赤霄！”双笙眼见他的动作，忍不住叱道。
赤霄淡看了她一眼，将血含进了口中，眉间轻褶：“心头血，煞毒。”
所有人都顿了顿。
“身上的每一处伤都有迹可循。”赤霄垂眸，目光轻虚地从旁边三个伤者身上错过，半晌，笑得邪气四溢：“你们身上的也一样，尤其是你——”他指的是巩文希，“如果再中心口那一剑，你的邪炼也完成了。”
巩文希感觉这人是故意的，说得气森森，让自己冷汗直冒。
“邪炼？！”姜意书抬眉：“是剑鬼？”
赤霄轻笑：“剑鬼不用邪剑，就像剑灵用不动剑。”
“可是这人是谁？”柳舸迫不及待地问，身为剑修，他当然知道邪炼是什么意思，“以他的身手，前二十名中我应该有印象才对，可我不记得这个人的剑法和这把剑。”
“恐怕是和剑鬼一样刻意隐藏了实力。”双笙低忖道。
赤霄舔过唇珠上的血渍，偏头笑了声：“我虽然不知道他是谁，倒是可能知道他来自哪里。”
姬云墨：“……哪里？”他很想知道这个能和自己势均力敌的角色真正的身份。
“天极堂。”
赤霄的记忆里浮现起当初过道里，两个门派错身而过的那一刻。
那股邪气，不会有错。
“难道说……”双笙瞥了眼姜意书，在外人听来语意不明地问：“就是他携带的那把？”
“不是。”这个答案先被赤霄否定掉了：“那把剑没有剑灵。”
“没有？”没有剑灵为何邪炼？
“哪怕没有剑灵，邪炼的剑一样强大，因为吸收了人世间最怨毒的死气，只是这种死气会干扰心智，让人渐渐失去自我。”
“只是不知道这是哪种邪炼，如果能明白的话，至少能清楚他所需要的条件和邪炼的后果。”
双笙安静地听着，总觉得脑中有什么东西清晰起来。
等一下……邪炼的种类……
她忽然闭上眼，沉入了自己的识海之中。
识海里，“万剑归宗”开始颤动。
所有的书卷从原位飞出，在空中飞转，急速翻阅。
她的额际开始有细细密密的汗水析出。
心头血、煞毒、十八道伤口、伤口顺序……
像是在检索关键字一般，万千的书海同时飒飒作响。
整个世界都已经归零，只有识海中的书无穷无尽。
良久之后，她睁开眼，整个人仿佛从水中捞出一般。
“——我知道了。”
作者有话说第74章 杀人剑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