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越境战 ...
-
林中的草木随风飒飒摆动，一个穿越其间的人影，忽然收住了脚步。
他闭上眼，穿林风拂过他的黑发，向更远处吹去。
没多久，树干后几双碧绿的竖瞳紧紧地盯着他的一举一动，随之这些头顶犄角的赤豹状魔灵一寸寸现出了身形。
四周茂密的繁枝两侧，一时之间，越来越多低低的嘶吼声响起。
他古井无波的眼中，是一片金澄的琥珀色。
垂眸，指腹轻轻摩挲着掌心间丝滑的香囊，随后嘴角轻扯，把它随意地向后一抛。
终于，有一只魔灵踏出了第一步，紧接着，更多的魔灵渐渐向他围拢而去。
“第四十五只。”溪流边上，赤霄收回手，倨傲的目光从渐渐消散的化生魔灵尸体上扫过。
凭借纯剑灵形态的杀招解决这些小东西还算是绰绰有余，但效率还是太低。
如果有剑胎就好了，哪怕只能挥出微薄的剑气，也聊胜于无。
他仰起头，望了望了日光。
不知道她那里怎么样？没有他，应该也很难有多少成绩吧？
这样也好，顺便让她认识下自己有多重要。
思绪告一段落，他的眉峰短蹙，越过他的肩膀，可以看到不远处缓缓尾随而来的男子。
“你到底要跟到什么时候？”
那人顿了一下，淡漠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尴尬：“……学。”
“学什么鬼，你的剑道和我的完全不一样！”而且他现在连剑都没有，难道这个所谓的剑术天才也要用骈指剑芒来御敌？
赤霄转回身，不耐烦地盯着那张看似冷淡实则烦人的俊美脸孔：“我跟你说了吧，你的剑道坚毅平直，以纯技破敌，是光明磊落的正道，和我那些诡谲多变的剑招走的是两个极端。你就算想学，你的剑心所限，也无法自如施展。”
“剑之道……”姬云墨淡淡道，“不受……限。”
赤霄快要崩溃地抚了抚额：“妈的，又是一个剑心通明的疯子。”剑心通明的家伙是不是都有点倔脾气？说了根本不听！这年头剑心通明都可以批发了吗？为什么前脚刚走开一个，后脚又黏上来一个？
他深深吁了口气，正准备无视姬云墨再次前行时，指尖骤然一动，骈指为剑，摆出了戒备的姿态。
林子的尽头，慢慢步出了几只魔灵的身影。
* * *
另一边。
“该死，紫灵丹！”为首的丹修发出一声暴吼，精心布置的心血被突然杀出来的陌生人白费，终于按耐不住胸腔中的怒火，“不管你是谁，今天是你先挑事，就别怪我们不客气！”
“没有商量的余地？”
“你……毁了紫灵丹难道还想拍拍屁股走人？！”
双笙十分配合地持剑而立：“算了，来吧。”
反正都要打的，客气起来她还得束手束脚。
这次参加华修祭擂台赛的丹修派别有六组，占所有派别之首。
为什么比重相差这么大呢，还是跟现代社会的形态有关。
修真这种事，在中国文化里自古以来都备受推崇，然而越临近现代，科学对人类的影响就越深刻，传统文化中的修真逐渐变成了封建迷信，那些古代帝王修身长生不老，谁谁谁化龙升天之类的传说都成了或调侃或夸张的画本故事，在现代你要是说谁是剑修或者符修，人家铁定把你当做沉迷三次元的中二青年。
但丹修是一个非常神奇的派别。
源于神农启蒙的中医药历史，华夏子孙对于丹药并没有多大的排斥性。伴随着年龄增加，对死亡的恐惧则越深，比起那些需要淬体和技艺才能修真，还被人当做骗子的派系，丹修的重点在于炼丹和化丹，从门槛上来说就容易得多。而且炼出来的丹药哪怕无法提升自身境界，弄些大补丹之类的东西赚些外快，至少也是一条维持生计的路子。更有巧舌如簧的丹修，凭着一手偏门左道的炼丹术，走上了保健灵丹专卖的康庄大道，甚至披着中医济世的外皮在现代社会傲视修真界。
所以现今世界，丹修香火鼎盛，是修者中最富裕的派别。
只是没法跟十方剑阁这种有传承的世家相比。
丹修的战斗方式多种多样，共通的特点就是——吃药。
这吃药一半是长久以来炼丹化丹的积累，一半是战斗中临时利用丹药强化自身，所以跟丹修战斗，很难说有什么法门，对方可能用法宝和你打爆发，也可能赤手空拳和你拼体术，不到丹修出手的那一刻，你不会知道他打算做什么。
眼前的丹修来自湘西的云贵门，在丹修派系中处于中游的位置。
但哪怕只是处于中游的位置，也不是双笙这种炼气境都没有突破的新人剑修能打得过的。
对方一行七人，只有四人在炼气境高阶，两人进入了凝息境，甚至有一人在铮鸣境，丹修这种能以内食丹药辅修的修者，本来就比一般人走得更快更远。
反观双笙这边，只有欧凡破天荒地在半年内以高阶班首位的成绩进入了凝息境初阶，而双笙还在炼气境高阶徘徊，更不要说姬彤雨这个甚至还没有决定援手的炼气境中阶了。
实力有多悬殊？这么说吧，只需要那个铮鸣境的丹修就足够把他们三人打趴下了。
然而这种境界上的意识比拼其实谁也不知道，不到结成灵丹的虚影境，谁都看不破对方的境界。云贵门为首的丹修叫陈述，如今正好在铮鸣境的顶峰已经五年多，以现世的修者修为而言，他这个三十出头的年纪，能达到铮鸣境已经是翘楚了，可他有他的抱负，明明和虚影境结丹只差一线之隔，又怎么会甘于蛰伏？
人的运气真的是说来就来，他也没想到能在这狩猎场里遇到玃如的魔灵，如果能借这个机会拿到紫灵丹，他枯等五年又算什么？
但是，所有的如意算盘，都被眼前这个小丫头片子给破坏了。
哪怕是铮鸣境有以大欺小的嫌疑，他也管不了那么多，怒火中烧的陈述先一步在同门之前出手，脚下的土地向下一沉，整个人如离弦之箭冲向双笙！
他的速度快如疾风，手中握掌为拳，拳面破风而出，几乎能听到撕裂气流的短促厉声，这一拳如果给他砸实了，双笙至少要废掉半条命在这里！
强烈的危机感几乎让双笙在他踏地的那一瞬间就已经右脚往后一步，他动的同时，双笙手中的赤霄剑已经倏地向前一抹，一道凝练成形的金色剑气霎时挥出！
“想逃？！”陈述自然是看到了她脚上的小动作，哼，试图借着出剑的力道后撤，在他铮鸣境的速度面前，怎么可能逃得掉！
陈述的“逃”字落下的一刻，人就已经踏至了她面前——二十多米的距离，对于他而言不过数步，每踏一步脚下的土地就低陷一分。
那道金色的剑气轻若无物，毫无霸烈冲击之感，但陈述也没有托大，华山秘境里藏龙卧虎，哪怕面前是个十七八的丫头片子，谁晓得她有没有什么法宝托身。所以陈述口中暗念，拳势如电，果真有炽白色的电光如灵蛇吐信飞伸向前，在他身前撞上了金色剑气——
可是也就是在这一刻，他忽然觉得整个人陷入了浓稠的泥水之中，一刹那，似乎身周的景物定住了。
其实不是景物定住了，是他无形间后退了。
可他怎么可能后退？这样一往无前的攻势，加上这样的惯性，就算他想退都不可能退得回来。
就这么短暂的，微乎其微的变化间，他面前的人也终于动了。
他倾尽全力的一拳，带着雷鸣电闪，砸在了……
空气中。
没错，以铮鸣境的速度，双笙再如何后撤，也不会有优势，何况这拳风带电，电光激射向前，有什么能比闪电的速度更快？
没有。所以他没中的原因是，对方根本没有后撤。
同样的招式，她已经不是第一次应对了。
姬彤雨的貙突也不慢，不还是没刺中？
只是这次双笙本能地显然察觉了陈述的境界在她之上，月转这种花样断然是不能用的，她后脚点出的那一瞬已经用了森罗万象中的踏云步，煞气眨眼间通过经脉集中于后足之上，在划出“逆时”争取时间的同时，足尖一蹬，整个人如奔月一般弹向了高空中，一记前空翻与陈述堪堪错身而过！
但踏云步的后续不止如此，她并不是只考虑了逃跑。
并且在身子回转的那一瞬，她的足下仿佛踩在了实处，再度以凌空踏云的威势，一剑直击陈述的后脊骨——这一刺剑之下，黑光乍起，凌冽的剑气倏地后发先至！
所有人都呆住了。
无论是丹修，还是欧凡或者姬彤雨。
因为此时此刻，铮鸣境和炼气境的交锋，先受伤的居然是陈述！
即使反应敏捷的陈述在见到双笙一跃而起的那刻就已经意识到什么，迅速试图侧身回转，可那凝滞倒退的身体根本跟不上他的意识，强行动用灵气催动躯体转身的一瞬间，哪怕避开了赤霄剑尖，也没躲掉那道黑色剑气。
哗啦，云贵门特制的锦服后背被撕裂，黑光剑气尽入体内，陈述整个后背的器脏像是被绞开，一口血唰地喷溅在身前的泥地上！
一击得手，双笙连停都没停，第三步踏云步反身踩出来，把她推向了反方向。
还好是个体术攻击的丹修，如果配合法宝，她根本不可能碰到对方。
“怎么可能！陈师兄可是铮鸣境！”丹修之中有人惊呼。
“是我眼花了吗，为什么感觉陈师兄有一瞬间平退了半步？”
“不，我也看到了！”僵在原地的丹修狠狠瞪着双笙的背影：“这臭小鬼，绝对有古怪！”
丹修中先行反应过来的几个人，也根本没有客气，各自提身运气，向双笙展开了攻击！
大约有四人向着双笙冲来，还有两人站在原地，其中一人正念动法诀，另一人指尖多出了几粒铁砂。
而双笙这边的欧凡也没有懈怠，提剑奔向双笙。
“欧凡——”逆时剑意本来就不能连续施放，双笙在攻击上毫无优势可言，只能凭借优秀的身法不断拉开和对方的距离：“回头，对付后面！”
少年的眉心拧了拧，却没有多说什么，原本冲向战圈的身形脚下登时画开一道半圆的痕迹，扬起一片尘土，调转向后方的两名丹修。
其实他很想问双笙确定吗，因为袭击双笙的那几人都不弱，如果他不去帮忙，双笙几乎会在四人联手下被轰成渣，何况，那个一开始攻击的高手现在也恢复过来，反倒是后方的两人，威胁最小，让他不管她却去对付威胁最小的角色……
看来是这样了。
欧凡手中的剑阁制式剑伴随着他口中驱动的法诀，有无限的生机向之汇聚——欧凡是木火双灵根，灵力更有八阶，虽然高阶班目前还没有多少秘藏剑诀可以练习，但十方剑阁毕竟是十方剑阁，哪怕并非秘藏剑诀，他所释放的风林燎火剑也不是一般的剑诀。
丹修之一已经弹出了指尖的铁砂，欧凡手中精致锃亮的银色剑尖流转着寸寸生机湍流，整个林间的片片绿叶开始摇曳脱枝，腾空齐聚而去，欧凡飞身扫剑之下，剑刃在阳光下折射出犀利的寒光，那些飞旋而来的叶片在霎时凝成了另一道剑刃，以剑带剑，一为叶锋，二为无形，一剑扫向了那两个丹修！
第一道叶刃直接切开了丹修飞来的铁砂，如流星划破天际的狭长剑势依然不见半分停顿，直逼二人面门。
原本施展法诀的另一名丹修立刻将法诀施在了身前，一片无形的气墙冲散了叶刃的攻势！
然而欧凡已经紧跟其后，没有任何停滞，一臂从后前上方撩出，风林燎火剑第三式燎天剑行云流水地一挑，剑刃之上疾走一道火光，如龙喷火，顺着第二道崩裂气墙的剑气，火光连营四散，带着下落的叶刃形成了星火漫天，轰——一面火叶之墙径直撞上了两个炼气境的丹修！
“张进！”“陈立和！”前方还在攻击双笙的丹修突然发现了后方形势不妙。
凝息境对炼气境，围魏救赵？！
这一击又快又狠，欧凡没留半点后手，两剑使出之后剑尖直接抵在已经烧伤瘫软的一名丹修身上。
此时的双笙身上已经各种淤青和血痕，裤腿和腰间的衣料都碎裂成片，露出一片雪肤玉肌。
就算身法再好，对方毕竟是凝息境，毕竟人多势众，她能在现在还没陷入合围，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
“你们再动她，我可要下重手了！”欧凡厉声喝道。
几个丹修停下了手，望向欧凡。
那个奇怪的小鬼反正也跑不掉，看她出手那么强，一击伤中陈述，结果也不过如此，似乎还不如身后这个少年来得有威胁。
可是，欧凡这一时忘记了还有一人。
陈述。
双笙那一剑确实古怪，陈述被黑色剑气击中，表皮几乎只有一道浅浅的剑伤，但整个肺腑的气息全乱了，经脉里也莫名奔流着奇怪的劲气，运行了一段时间心法才平静下来。
他伸手从怀中掏出一瓶丹药，吃了一颗。
等他做完这一切，睁眼时见到的就是欧凡持剑威胁的那一幕。
“不自量力。”陈述落下这一句，一拳轰出，炽白雷电笔直成线，从侧面击向了欧凡。
此时欧凡注意力还在对面那四个丹修身上，等余光发觉了逼近身侧的电光，已经来不及——
滋——
电火花的声音缠绕在一柄细长的剑身上。
姬彤雨随着这记拳电的蛮横气势直接撞上了七八米后的树干，一声闷响，她失去了意识。
“姬彤雨！”欧凡惊呼了一声。
哪怕姬彤雨已经在拳电袭来的那一刻使出了荒神剑的罴吼，依然挡不住铮鸣境远距离的一击。
下一刻，双笙的声音响起：“带她逃！”
她的速度很快，追风逐电，脚下一点，一缕薄尘顿起。
托大了，本来只是觉得，即使想逃也不一定逃得掉，不如正面对决拖延时间，哪想到对方强出了一定境界。
好像自己一直都在越级打怪啊，这算是谁的错？
擒贼先擒王，虽然这比喻也不太贴切，毕竟先挑事的确实是她们。
可是现在没有别的选择，如果搞不定最强的那个，那一切都是白费。
身形忽地化作一道残影。
森罗万象——蹑风行，只能用一次，对脚力会造成极大的负荷，一旦用了，想要再逃就难了。
丹修们的身侧拂过一阵劲风，衣角发丝都跟着飘扬起来。
只要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再用自己剑气中的煞气扰乱他的灵力走向，至少能多争取到一点时间。
近了……更近了-——就是这一刻！
伴随着蹑风步的惯性，那一剑气势如虹，剑势纯粹无匹，像是这天地之间，只有这么一人一剑，再无其他。
干净利落的一剑刺出，竟隐隐有虹光凌空，气浪翻涌！
森罗万象·一剑诀！
但她眼前出现了一道白光。
这一剑破开了白光所至，却也陷入了白光之中。
进入光团的那一刻，她知道自己输了。
铮鸣境就是铮鸣境，一早就发现了她。
激烈的白光里是雷轰电转，她的身体直接麻痹在了原地，眉心的剑胎搏动，黑色小剑闪现在前，猝然抵住腹部袭来的一记重拳，可即便有剑胎抵挡，她依然没有躲过拳面轰来的劲气，闷哼了一声，只觉得喉头一甜，猛地倒飞出去——
碰！数十米开外，她落在了地上。
“没有本事，就不要多管闲事。”陈述收回拳，站直了身子，眼底却隐隐闪过了一丝劫后余生的快意。
刚才那小丫头的一剑，着实惊艳绝伦。
如果那一剑让她刺中，他也得丧失一半以上的战力。
幸好，他之前吃下了御虚聚灵丹，才能及时发现她。这丹药能在短时间内迅速安定神魂，疏通经脉，大幅提高灵气，增强五感和体魄，要不是担心之前体内那股怪异的剑气会对身体有什么影响，他才不会把如此珍贵的丹药随意食用。
“双笙——”这突如其来的变数时间太短，欧凡根本还来不及做出其他反应，此刻他至少有两名人质在手，如果他带着姬彤雨后撤，以现在他们的形式，谁都走不了。
双笙只觉得全身的骨头都要碎了，倒在地上咬着牙难以动弹。
可她还是费力撑起了身子，手中的赤霄剑拄在地上，勉强站了起来。
说真的，倒着太难看了。
她伸手拭了拭嘴角的血渍，目光直视着陈述。
“你是哪派的剑修？”临到了此时，陈述忽然伸手示意同门暂时不要轻举妄动，扬声发问。
这两个剑修，虽然境界看来都不算高，但以这样的境界能对抗他们一行人，技艺确实强劲。
据他了解，华夏修真界的剑修派别之中，水平良莠不齐，似乎只有“那一家”能培养出这样的修者，可是如果是“那一家”的剑修……
云贵门惹不起。
“哪派……都不是。”她的停顿不是因为犹豫，而是因为喉间的腥味又涌了上来，她必须强忍着才不让血吐出。
欧凡的眉头一皱：“是十方剑阁！我们是十方剑阁的人！”蠢双笙，这种时候强撑什么，不把剑阁搬出来难道你真的想死吗？
果然，听到了欧凡说出“十方剑阁”四字，陈述的脸色便黑了几分。
“陈述师兄，梁子都已经结下了，何况先坏事的是他们，你就算现在收手也来不及啊——”有丹修开口道。
旁边一群人应和，紫灵丹没了，本来可以到手的钱没了，狩猎半天的收获等于白费，几个人被一个小丫头片子绕了那么久，让他们现在收手，给十方剑阁赔礼道歉？难道十方剑阁就会放过他们？恐怕他们这群人在云贵门的前途也不保。
“反正在狩猎场里，遇到魔灵袭击也是没办法的事，玃如……实力也不是盖的。”有人阴测测地提醒道。
“你们……不要同伴的命了吗？”欧凡手中的剑往那人脖颈深处刺了一分，有一丝血透了出来。
立刻有人回应道：“我们看起来像是在意这个的人吗？”能救就救，不能救就算了，反正也是门里抢资源的，何况，这不是还有陈述在吗，这小子想杀他们的人，还不一定那么容易。
欧凡不可置信瞪大眼。
陈述和双笙对视了半天，终于嘴上一撇，朝同门挥了挥手：“随你们上吧。”
下一秒，余下的那四个丹修再不加掩饰心中的忿恨，朝双笙一拥而上！
手上已经是千斤的重量，但她还是拿起赤霄剑。
四面八方围合而上的丹修，和中央闭目凝神的她。
她才不会那么容易死。
她也不会后悔做了这件事。
就像是为了救一只猫一只狗豁出了性命一样，有些人会嘲笑不值。
可是她相信这么做的那个人，在那一刻，一定是有他的信念的。
她虽然没有那么圣人到觉得众生平等，但她也知道，人每做出一个抉择，无论后果如何，在他凭借直觉做出抉择的那一刻，必然是他本我的信念在起作用。
忠于本心。
信念。
这才是，自己。
冥冥之间，紫府中的剑胎在急速的跳动，有什么要裂开一般。
可是还是差那么一点啊，不够。
四方袭来的攻势，让她艰难地举起了剑。
正在此刻，她眉心剑胎再度祭出，一瞬就消失了。
而后，她忽然被抱了个满怀。
身子被禁锢在另一个人怀中，随后，她清晰地感应到周遭汹涌的剑气霎时迸发，随着急转的身躯，千丝万缕的剑气如同万般莲华绽放，扫剑而出，一道道黑光四射，剑气层层叠叠，仿佛层层打开的黑莲花瓣，美轮美奂，却残忍噬杀。
莲华月转。
月转的进阶式。
四处是人哭嚎的声音，哀声遍野。
双笙这才醒过神，往周围看去，原本围攻的丹修全都痛苦地倒在了地上，身上血肉模糊。
陈述也震住了。
同门挡住了他的视线，他没注意到发生了什么。
待同门全都重伤倒地，尘烟散尽的那一刻，他才终于看到了两个人影。
一左一右，站在他面前。
左边的一人，刚刚进入战局。
右边的一人，还揽着那个小丫头片子。
“你们……是谁？！”
赤霄没有理前方传来的疑问，只是低头看了她一眼，下颔的线条就绷得死紧，眉峰也皱得松不开。
“你受伤了？”
低沉发声的胸腔共鸣，此刻在他怀中的她也能清晰感觉到。
她也顺势打量了一下自己，摇了摇头：“这不是我的血。”
锦衣上一大片的鲜红是玃如的血液。
他伸手，拇指的指腹带着薄茧，轻轻从她唇沿擦过，拭下一点血水的残渍。
“这应该是了吧？”
双笙几乎能看到他瞳仁中隐隐爆发的怒意。
她赶忙摇头。
“逞强。”赤霄面无表情地落下一句，抬眼看前方。
前方的陈述心中暗惊，这两人的气势，和那三个小菜鸟截然不同。
再看刚才那一招击倒同门的架势，陈述的眼睛眯了起来。
“你们就算要插手……也应该要知道发生了什么，谁才是在理的一方——”
“嗯？”赤霄一侧的嘴角扯出一丝几不可见的弧度，邪气四溢，他微抬起下巴：“于我何干？”
“什么？”
“发生了什么我才不管，有没有道理于我何干。”只在一瞬之间，他的长眼就黑沉沉如漆夜，薄唇微微抿着，好似一霎，就能从唇间露出野兽的獠牙，将人撕裂成渣——
“但你让她受伤了。”
赤霄手上已经松开她，脚下不着痕迹地一倾。
双笙拉了拉他的衣角。
摇了摇头。
赤霄长呼一口气，一腔怒意几乎挫败：“我知道，不杀人。”
他刚才干脆一掌劈晕她算了。
……又下不去手。
“下手……轻点。”
啥？
“毕竟……是我先挑的事。”
……你还能挑事？
赤霄手握剑胎化作的赤霄剑，瞥了一眼旁边的姬云墨。
“你也上？”
姬云墨不多话，只是点了点头：“嗯。”
他指了下前方不远的陈述：“铮鸣。”
又反手指了指自己：“霜华。”
算了，不用打了。
作者有话说第61章 越境战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