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7、临别 ...
-
重夜一向都睡得很浅，尤其昨晚的风雨让他需要分出一份心思提防九尾。
或者，还得提防另一个人。
他低头看着怀中熟睡的少女，脑中有一瞬间的停滞。
就这么莫名其妙让她抱着自己睡了一晚。
低头审视自己现在的姿势——背靠着石壁，一腿屈起，一腿平伸，右手的手肘搭着膝盖，左手搁在身旁，放哪都好像不合适。女孩就这样半侧着身子蜷缩在他身前，倚着他的肩膀，熟稔地仿佛驾轻就熟，此刻呼吸匀和平缓，睫毛随着她微动的眼睑，挠得他脖颈生痒。
重夜皱起眉，想起一个词。
鬼迷心窍。
怎么会和一个连名字都不想记住的小门派里，一个刚入门没多久的女修如此亲密。
他觉得也许九尾昨天在她身上下了什么蛊也不一定。
才会让他在女孩“前辈”、“可以吗”、“好不好”三连之间迷失了自己。
才会让他在女孩肌肤温度炙烫轻声打颤的时候纵容她继续抱着自己。
[前辈，我好像发烧了。]
脑中又浮现起女孩说那些话时的神态。
[但是没关系的，就是有点冷，抱着前辈休息一晚上应该就好了。”
说话时的那双眼睛因为生病的关系，有些迷离氤氲。她的声音本来也不如寻常女子那般娇腻，甚至带着点少年的清越，昨晚说这番话的时候，还微微掺着点喑哑，反倒是意外地……撩人。
他的脸竟然因为回想而燥热起来。
……见鬼。
重夜伸手以手背拍了拍自己的面庞，深呼了一口气。
结果余光发现一双上抬的眼睛，晶亮地盯着他。
……他一梗。
目光撇开：“什么时候醒的？”
双笙微微笑着，有些干涩的唇瓣微张，又抿了抿，舌尖润过，“前辈看我的时候。”
……他再梗。
为何被她说得那么奇怪，她这么一个活人蜷在他怀里，他的目光会停留在她身上也是自然的吧？他在心里为自己解释。
“前辈为什么要打自己的脸？”双笙依然靠在他肩头笑着问，少女的热气随着字句扑落在他颈窝和下颔，毛孔都随之紧缩起来。
重夜语气稍沉：“既然都醒了，你还不起来？”
生硬转移话题啊，双笙的眼帘轻眨。
习惯了赤霄的轻佻，看着他的面孔一本正经，还对她那么防备，其实别有一番乐趣。
她承认她是有些放飞自我了，自从见到他眼角篆文的痕迹后，她就没办法收敛失而复得的喜悦。
双笙眉眼低了低，显得有些委屈：“没什么力气。”
重夜的眉头皱得更紧，一百五十一载孤身一人，对付女子他真的没有经验。
黄泉界不乏他的爱慕者，可是有“红莲修罗”名号在前，加上他向来对人不冷不热没什么感情，大多数女修也都望之却步，像她这样敢不顾矜持“倒贴”的，真是从未见过。
他下意识抬手放在她额上，倒也不是关切，就是想确认下她的温度，若是还烧着，他大有理由把她打发回去。
掌心下的温度不热了，女孩因为他的动作脸红了红，解释自己只是大病初愈。
那都跟他没关系，然而想要以养病为由让她回无冕塔复命，却被她拒绝了。
“灵篆是我下的，如果我回去，前辈自己是用不了罗盘的吧？”
一句话堵得重夜哑口无言。
他其实可以靠自己再寻一次九尾，不过他并不想在空蝉山浪费时间。
尤其是现在。
几个时辰后，两个人走在山涧。
双笙的神识沉浸在罗盘里，捕捉自己在九尾身上烙刻的灵力痕迹，罗盘的指针顺着无形的轨迹指示着方向。
重夜不经意地看了眼她专注的模样：“看来你的家世不错。”
“欸？”
“先是乾坤袋，再是灵篆罗盘。”
双笙一哂：“你误会了，这是师父的。”
“……”
“师父在我临行前把罗盘交给我，让我见到九尾不要轻举妄动，如果能留下灵篆，交给前辈收拾就好。”
“……你师父倒是聪明。”呵。
双笙的声音忽然压低下来：“前辈，它在前面。”
他敛眉，一只手抚上佩剑，“这次你跟着我。”
双笙轻应了一声，低头莞尔。
重夜不解地觑她。
“不，只是觉得，前辈很温柔。”不管是哪一个个性的他，心底都是一样的柔软。
“……胡说八道。”重夜轻嗤。
重夜追击的这只九尾，刚修成九尾不久。狐妖这一脉，并没有特定的九尾种族，狐尾是能力的证明，而这只九尾狐妖在修成九尾前，惑乱人心，走得都是吞噬修者的路子，这样成长的速度极快，却也因为没有足够的修炼根基，因此并不稳定。
但至少它很聪明，再过半年，它大有把握能拿下金丹修者。
只是它太招摇了，引起了黄泉界的注意，才会被皇极门追猎。
它也没想到皇极门的人如此难缠，不就是吃了他们一个追猎的弟子，就这样追着它到天涯海角，甚至还派出了红莲修罗来——曾经它对红莲修罗的名号嗤之以鼻，以为不过是妖魔之间以讹传讹的虚名，但昨天初见交手的一个来回，它就知道，它绝对不能和他抗衡。
可惜了，那个少女的魂气如此精纯，简直是人间极品，如果真的能吃个干净，它的境界想必能上升一大截。
正想着，它又闻到了那无比诱人的魂气，这一刻这魂气就像是毒药，让饿了几天的它进退不得。
但它毕竟是九尾，最终还是让理智战胜了食欲，身形化为残影消失在原地。
“想去哪儿？”待它再度显现的时候，背后传来凉薄的声音。
九尾全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
它连头都没回，瞬间蛊惑的香气四溢，周围的景象都遁入虚境。
九尾的幻象有两种，其一是透过狐媚香气扰乱人神识，制造幻境，其二是深入人心，伪装自己成为人心底最渴求的欲.望。
剑来的一瞬，它知道自己这次失败了，不过幻境虽然不能骗过重夜，它却能利用差之毫厘的幻境，刹那化为狐形。重夜原以为它要逃向远处，却不曾想它利用狐身的优势，从他身侧溜向身后。
重夜的剑几乎毫不迟疑地随之倒转，却在下一秒停住。
两个双笙。
“前辈！”
“前辈，她……”两名少女几乎异口同声。
就在她们以为重夜还要犹疑的时刻，一剑如华光洗练，夹杂着山海之势刺向其中一个身影。
质朴的剑身在虚空中划出烈焰，沿途无数道赤炎飞火流星般地冲向直线所指之处。
被剑光逼近的少女霎时爆发出可怖的灵力，天罗地网罩下的红莲剑气让它无处可逃，眨眼之间九条狐尾将她包裹在内，轰地一声炸响，她身边的双笙被震飞开来！
借着这股力量，九尾如飞燕似的往后倒飞了十数丈才停下。
身上三条狐尾已经灰飞烟灭。
它大喘着气，不可置信对方出手竟然如此干脆。
“不可能！”刚才它用的是本命幻象，以一条狐尾的灵力为代价，饶是他已经抵御了狐媚香，神识也不可能能瞬间看破。
“啊。”重夜挑眉，“居然对了。”
九尾震惊地瞪大了狐眸：“你只是随便猜的吗？！”
重夜抖了抖手中的剑，挽了个剑花笑道：“你为什么觉得我得在意她的生死？”
双笙的脸上倒是看不出什么喜怒。
“可是你……你明明和她……昨日她的记忆……”
重夜的眼睛眯了起来，倨傲的神态写着不悦至极。
“跟你重申一遍。”他执剑直指，素白滚金的衣袂无风自起，“我的名字，是重夜。”
话末，他平平无奇地出了两剑。
出剑的速度不快，蕴藉其中的灵力也并不骇人。
可就是这么简单的两剑，整个林间的空气都变了。
红莲修罗，是真的怒了。
无冕塔前，太微站在石阶顶上，有那么一瞬间石阶都晃动起来，几道裂缝随之在白玉石上错开。
“师父！”长鸣从塔中疾步而出。
太微望着摘星峰一处乍起的尘烟直上九霄，无奈地扶额：“我就知道，皇极门就是来拆家的。”
长鸣可没有太微那么心大，老实的他有些担忧：“小十七她……”
太微的目光和缓，慢悠悠道：“你担心她做什么，她比你聪明得多。”
尘烟落定，双笙惊讶地看着面前一瞬也不瞬。
就算知道，重夜不是当初那个被她拉低实力的剑灵，她也没料到他竟然强到这个地步。
当然，九尾也不甘示弱，毕竟若是这一战不拼尽全力，它就只有死的下场。
那两记几乎削断山头的惊艳之剑，又断了它两条尾巴。
毕竟出剑时不过为了震慑，不然九尾早在那时就已经湮灭。
两人交手间的电光疾影已经到了肉眼都看不清的地步，法诀剑诀漫天飞舞，九尾以狐尾为代价，倒也硬生生抗了几成，但它也知道，若是维持这样的情势再强撑下去，它终将死在重夜手里。
所以，它改变了手段。
几棵苍天雪松倒下，有那么一刻遮蔽了重夜的视线，然后百多道九尾的残影崩散，向着四面八方逃开。
重夜姿态从容，长剑挥斥间如行云流水，旋身飞转，恒河沙数的红莲业火拖拽着焰尾而去，触及业火的残影瞬间消殆，可残影数量之多，依然不能马上分辨出真假，如果再让它们离开视线，可能又要给九尾逃了。
就在重夜定心放出神识之际，他忽然怔住。
剑。
灵剑。
上千柄的灵剑。
他放眼望向远处，岩石之上，少女一手执剑，目光沉静如水，那上千道闪烁着灵光的剑以她为源点圈围。
看向她的一刹，双笙的双指刚从无形的剑身上滑过，瞬间红光迸射仿佛蛛网般的赤红剑意连通了千柄灵剑，她的身影倏地从原地消失。
天暗了下来。
那是铺天盖地的剑气激射，空中尽是她的残影。
那不是一道剑的剑芒，是上千柄剑随着她的剑招同时飞舞，八字剑花在空中头尾相衔，宛若飓风形成的气体湍流。而她的影子则穿梭于其中飘忽不定。
森罗万象，万莲华。
九尾的残象一一破碎，剑网开始收拢，连带着重夜也受困于其间，必须将八面围拢而来的剑芒击破。
“前辈，上面！”
整个万莲华就如同一个剑阵，而中心就是空门，想要离开，硬闯永远不是办法，只有上方那一处留给求生的人。
重夜抬剑截断几道剑芒，仰头望向万莲华的顶端。
一个九尾的背影正要从那里逃出生天。
重夜并没有追上去，而是执剑立身，一剑冲天而起，剑气惊涛如浪，轰然在万莲华的阵心升腾。
狐妖撕裂天际的惨叫声。
啪地一具血肉模糊的躯体落在地上，一动不动。
遮天蔽日的剑网渐收，重夜循着剑啸声看去，双笙在他身侧不远处落定。
与之同时戛然而止的，还有上千柄的灵剑，整齐划一，一字排开，仿佛她的羽翼。
双笙举起手中的承影剑一划，所有的灵剑倏然消失。
她弯下腰，撑着膝头反复深呼吸了几次。
“稍微还是……有些勉强呢。”
这几天韬光剑痕检验的成果，看起来算是成功了。
她抬眸，重夜还在看着她发怔。
“前辈，九尾死了吗？”她问。
重夜好一会儿才回过神，低头看了眼远处地上没有动静的九尾，又回头看她。
“——上千柄灵剑？”
双笙偏头：“也不是那么多啦，其中有很大一部分是幻影。”她举起手中无形的承影剑，空气随着她的晃动隐隐露出剑身的形状。
“既然是要逼它显形，当然剑是越多越好，万莲华的剑招本来就有很强的迷惑性，如果配合承影剑的幻影，很难分辨，会让这之中的人更慌不择路。”她又耐心解释道，“真正要说的话，我只有一百八十五柄灵剑。”
“只有？”重夜皱眉，“你……到底是谁？”
“嗯？”
“你连筑基都未成，剑法身法却早已超越筑基的修为，乾坤袋，灵剑，还有你手上那柄诡异的佩剑——哪怕是皇极门也没有哪个弟子有你这般的资本。”
“我告诉过你我的名字，前辈。”双笙向他走去，“而且，我是谁并不重要。你只要知道……”
“哪怕让我为你牺牲性命我也不会背叛你。”
话末，异变骤生！
地上的九尾竟然还留有余息，自知无法存活的它也不甘把内丹留存，所以不顾一切地向重夜窜去。
恍惚间双笙的脑海中浮现起项老师消失的那一幕，灵丹破的威力她早已领教过。这一幕太过熟悉，她根本容不得多想，下意识已经使出了蹑风行，提身间龙渊剑换在了手中，一瞬北斗挡在了九尾前行的路上。
只是一眨眼，又是一抹腾云尘烟笼罩在千疮百孔的摘星峰上方。
她站立过的地方空无一物。
重夜目光微熠，直视着另一端出现的人影。
两个容貌出挑的男子，其中一名抱着双笙，目光扫向他，另一个骈指一收，将九尾破灭那一处的云雾收回。
“你果然是不在乎她的死活。”龙渊冷然地看着重夜，一贯波澜不起的语调里带着怒意，“为何不避开！”
“龙渊……”双笙想解释这是自己的选择，却被龙渊一个眼神按了回去。
重夜：“我没想到她会挡在途中，九尾的灵丹需要我带回去，若让九尾靠近，我可以阻止它自毁灵丹。”
“就这样？为了一颗灵丹？”龙渊的语气倏冷，“一开始也是，伤了她也无所谓么？”
重夜默然不语。
承影左右看了看一触即发的战火，冷不丁叹了声：“龙渊，你这是何必，双笙安然无恙就好了。”
“当初他是邪剑的时候，至少珍惜双笙的命，现在摆脱了邪性，反而枉顾人命是什么道理？”龙渊紧扣着双笙的手腕，心有余悸。
重夜的眉头皱得更紧，开口的前一刻，是双笙的声音扬起：“龙渊，你弄错了。”
龙渊瞥她。
“重夜……前辈其实是不想让九尾以我为突破口才那么说的，他当时认出了我。”
重夜讶然。
他确实认出来了。
九尾并不适合伪装她，因为她的眼睛，九尾伪装不了她眼中的清灵澄澈。
他本来不打算解释，也不想承认自己认出了那双眼——但她怎么知道？
“你看，万莲华的时候我也等于没顾及他的安危，他不也没生气吗？”
那是因为知道他对付得了。
“至于最后，是我自己要挡在他前面的，这与他无关。”
龙渊：“双笙，他已经不是赤霄了，你为什么还要袒护他？”
这个答案，双笙抿了抿唇瓣，看了重夜一眼——他也在看她。
“和他……是谁没关系，你知道，谁在我面前，我都会去救的。”
她知道他比她强，但却赌不起，自己已经无法接受再一次失去赤霄的煎熬。
因为是他，她会毫不犹豫。
＊ ＊ ＊
皇极门要走了。
原先受困于此的几个皇极门的门徒神情低落地跟到了崖边，仿佛被判了斩首之刑。
“三、三师兄。”他们之中有人垂死挣扎：“放过我们这次吧，我们……”
重夜根本什么都没听进去。
他的眼神有些放空，难得走了神。
周围里三层外三层的热闹随着他的一举一动改变，他逡巡了一眼四周，然后收回了目光。
踏剑飞升上天，那几个弟子被挂在同行人的剑下，时刻摇摇欲坠。
剑过摘星峰，他下意识下望。
底下有个人儿朝他招手。
是招手，不是挥手。
重夜眄了一眼，脚下的剑依旧我行我素地往空蝉山外飞去。
双笙见到远方那个点从绿豆变成了芝麻，捏紧了手中的东西，叹了口气。
她转回身，拖沓地走回无冕塔。
他还是走了，头也不回的。
皇极门所在之处太过遥远，而且这中间还有界禁横亘，想要再见一面太难了。
从长计议吧，谁让自己不想把他吓跑呢。
“你要说什么？”背后是低磁的声音。
双笙回顾，重夜不知何时又折返了回来，就站在石阶边缘。
“你……”双笙不可思议地眨了眨眼，“不是走了吗？”
“若没什么要说的，那就别了。”话音落下，他还真的要重新御剑离去。
“等一下！”双笙捉住他的衣袖。
重夜顺势低头看着两人相触的位置，覆又抬眸看她。
“前辈一定要走吗？”刚说出口她就后悔了，他是皇极门的三师兄，不回皇极门还能留下来？
“我说过，今天之后我们就不再相见。”
双笙又问：“前辈是不想见我？”
重夜安静了片刻：“……你为什么说话从来不能委婉些？”
“因为我想见前辈，委婉些怕前辈不懂。”
“……”重夜垂眸，树荫在他眼瞳映出一小片淡影，这一刻有风自来，吹得他发梢轻扬，桃花眼眼尾挑起，清清浅浅的精白纹路随之黯了黯。
“我不是他。”
这是不知道第几次他提起，“你还是不要太深陷执念为好。”
“前辈，这个给你。”双笙往他手中塞了一段残片，上面花纹不显。
“断剑？”重夜挑眉。
“我有其余几片，他们告诉我这是灵器，断片之间可以传递神识。”
重夜望着掌心中的断剑残片，不解地看她。
这一刻双笙没有开口，只是一双凤眼清亮地注视着他，他的识海里传来少女的柔嗓——
“前辈，若我想你了，可以去找你吗？”
他轻咳了声。
又是这样的问题。
“不行。”重夜断然道。
斩钉截铁，不容质疑。
对，应该如此。
“好，那就不想前辈的时候去找你。”双笙了然地点头，仿佛双方已经就这个问题达成了共识。
“双笙。”他语气微沉，想纠正她。
“我在呢……前辈。”
“你……”
她拉着他的衣袖，轻轻凑上前：“我喜欢的，是这个人。”
重夜的眼中闪过一丝动容。
没有名字，不是赤霄，也不是重夜，是眼前的这个人。
[如果性格改变，记忆消失，剑灵和宿主之间的羁绊也断了，我是不是就应该放他自由？毕竟他已经不是赤霄了，却要面对我的穷追不舍……]
当时承影反问她：[不要去想他怎么样，双笙——你喜欢现在的他吗？]
[你应该学会自私一点。]
喜欢的。
可能原本只是因为赤霄的喜欢，他们看起来截然不同，却在某些地方的感觉相似。
她和他之间，也许注定绑着一条红线。
“前辈，下次见面我可以叫你重夜吗？”
“如果我说不，你是不是就要从这次开始？”
“前辈真聪明。”
他败了。
真的是输给这个家伙。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原本心口的闷气却一扫而空。
良久，他叹了口气。
“三个月后，有黄泉大比。”重夜突然道。
“前辈是说……”
“凭你，应该能去。”
双笙禁不住勾起笑容，已经猜到了他的意思。
“我也会去。”他轻轻拨开双笙握着她的手，指尖少女温嫩的触感挥之不去……
“——到时候，不要忘了我的名字。”
他道。
作者有话说
第137章 临别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