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初至苍境（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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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那之后发生了什么？”赤霄收起了调笑的口吻，总算恢复了一点正经的神色。
双笙把他们的遭遇笼统说了一遍，听得赤霄直皱眉。
“韩天一失踪了？”
“似乎是被当时的灵力湍流冲下了浮山岛落海了……不过，人应该没有出事。”双笙从乾坤袋里掏出一枚魂玉，那是他们出发时赤霄做的准备，里面绑定了韩天一的神识，此时魂玉平静无澜，内里代表韩天一神识的色泽静静游弋。
赤霄沉默了一会儿。
“有没有想过怎么回去？”
这句话确实点醒了一直让自己不要去想这件事的双笙，最早他们来的时候以为可以来也匆匆去也匆匆，进入裂隙快速把剑拿了就走，可是没想到现在剑还没收着，回程的路先不见了。
赤霄又道：“我们可以用锚点，不过这样你不可能带回那个剑灵，他不在锚点之中，除非我们再来一次。”当然也不是不行，至少这次他们知道裂隙内的那场战斗是陷阱。
双笙考虑的却不是这个——如果他们就这样利用锚点溯回，这个世界里的韩天一，就真的被丢在这儿了。
对方因为帮他们而来，却被他们丢在陌生的世界，总觉得不是滋味——锚点在现实里的溯回，真的还是少用为好。
“我觉得，走一步算一步吧，先把韩天一找到再说，锚点是我们最后的选择。”双笙说：“现在至少有一件好事，就是异端的人不可能通过那个裂隙来夺走承影剑，我们可以喘口气。”
“承影？”赤霄眸底隐隐闪过一丝幽光，随后唇角一勾，似乎联想到了什么，“原来那就是承影。”
双笙偏头打量他的表情：“你认识他？”
“不，名声听过，剑灵是初次见，刚才不是还给我疗伤么。”
“我看他走出屋的时候气鼓鼓的，你怎么他了？”
脑海中浮现起那个故作姿态的剑灵的模样，赤霄冷笑了一声：“害得我一身伤，寒碜了他几句而已，那副假惺惺的样子实在看不过眼。”
“我的假惺惺还真是冒犯到两位了。”门口忽然传来一声不咸不淡的温醇声音，承影轻盈地斜靠在门边，长发垂落，随着夜风摇曳，“约定已成，阁下请把剑还给我。”
“哦，好。”按照协议确实他已经达成了的，双笙也很自然地向他走去，从乾坤袋中取出了承影剑。
“你在干什么，双笙？”赤霄伸手想阻止她，眼见手够不着了，正要下床，忽然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
承影微笑地扬起嘴角：“虽说救了你一命，不过给这么大的礼，不必了吧？”
“赤霄？”双笙听到声音，转身把他扶了起来，又回头看承影：“这是怎么回事？”
赤霄目光中尽是阴寒的冷意，承影却优雅抿唇：“看了不就知道了吗，他的身体还太虚弱，不能自如行走，应该说，这段时间，连动用灵力都不能。”
“真的只是虚弱而已？”双笙拧起眉心说：“你不会对他动了什么手脚吧？”
承影抱着双臂淡笑道：“我有没有对他动手脚，他最清楚——刺伤他的可是蚩环碎片。”
天地之间，自然之力最为强悍，而这自然包括了时间、空间和五行的元素，承影口中的蚩环，也就是双笙他们口中的裂隙，本身就是时空一环，可想而知所包含的力量有多强大。
“我不是医者，只不过对蚩环的认识比你们多一些而已。”承影向双笙伸出手。
“你没有治好他。”
“约定只是要我救他，并没有要我治好他。”
赤霄朝承影抬手一震，可是指尖乍起了猩红色光芒迅速黯淡下去，反倒是胸臆间顿时升起一阵紧攥心脏的窒息感，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体内抑制了他的力量。
“不要把剑给他。”赤霄低着头沉声道，随后长眸微转，望向半倚门边的承影，那双眼睛的眼底邪光四溢，黑瞳之下有暗红色的光芒一闪而过，是威胁，更是深不可测：“惹了一摊乱子之后，你还想说走就走？”
也许是不甘自己被封印的灵力，也许是被那一跪气出了脾气，他的薄唇抿着，唇角扬起一丝寡冷的浅弧，即便脸色微白，只能虚浮地搭在双笙肩上，可是全身上下却压抑着一股强大的气场，听他压着的沉嗓都能让人头皮发麻——
“区区末位的承影剑，是不是没明白我是谁？”
话音落下，双笙能清楚感觉到有什么力量在一瞬间迸发，清晰的剑意带着无形的灵场，朝着承影扑面盖了下来。
那一刻，承影居然膝窝一软，倏地往下跪去……他紧抓着门框，攥紧了眉心，看得出卯足了气力，才没有让双膝触及地面。
是统御。
灵力这种后天的积累无法施展，但是先天的剑意和剑灵自带的灵场还是起了作用。
双笙从来没想到，赤霄的统御居然可以直接驭使剑灵。
区区末位的承影剑……
是境界的缘故吗？即便赤霄龙渊之间吵得再厉害，也没见过赤霄对龙渊使用过统御。
双笙似乎明白了赤霄听到承影那个名字时一闪而过的幽光是什么意思了。
“你……”即便到了这个时刻，承影依然浅浅噙笑，单膝及地，一手撑着地面，一手撑着门板，抬眼看他：“你也只能做到这一步而已，然后呢？受了那么重的伤，就不要虚张声势了吧？”
赤霄整个人像是被抽空了力气，倚向双笙的肩侧，慵懒地斜眄承影：“无所谓，我这人向来锱铢必较，看你跪着我就高兴。”
“……”在一边听着的双笙皱起眉头，之前她一直想抱怨自己收的剑灵为什么性子总是那么烈喜欢斗嘴，现在她总算意识到根源在哪里了，她侧目望了赤霄一眼：“别闹了。”
“明明是他先……”此时倚着双笙的赤霄比她矮了半个头，被双笙一说，顿时觉得胸中烦闷感更甚。
哪知他话才说一半，双笙先低下头来亲了亲他的额角：“别闹了，这样也解决不了问题。”
承影忽然觉得身上的压力一松。
面前的赤霄剑灵神色滞了滞，原本眸中的邪肆光彩一瞬间全都像蒸发了似的。
他站起身，有些意外地看着眼前两个人的关系，这完全超出了他之前的想象。
不是剑灵和宿主吗？
现在外面的世界，剑灵和宿主的关系是不是太“融洽”了一点？
双笙把赤霄扶到床榻上，这才慢慢走回来，在承影跟前站定。
承影看得出来，她在尽力装着从容，可是似乎脸上还是有一丝不自然的薄晕。
看起来并没有像她表现得那么习惯。
“我可以把剑还给你。”她说，把剑往承影的方向一递。
承影更意外了，有赤霄在，她完全没必要信守诺言，不，从一开始她就没必要许诺，如果她真的是剑侍，哪怕自己不愿意，也会被迫成为她的剑灵。
双笙继续说道：“但是，如果没有人携带承影剑，你也依旧走不远，和之前被囚禁有什么差别？
“这个世界我们人生地不熟，有很多地方需要人帮忙。尽管我们初次见面对彼此的印象都不太好，但至少都算是守诺的人。你懂得多，也有特别的能力，再加上……”双笙顿了一下，目光微熠，瞥了眼身后：“和好看的人同行，也算是一种享受。”
身后传来轻微的响声。
面前女孩澄明的双眼一瞬也不瞬看着他：“所以，我们有这个荣幸能邀请你同行吗？在我们找到同伴离开这个世界之前？”
承影漂亮的眸子抬了抬，又低了低，眸底流光飞转，这才似笑非笑地微眨了下眼：“本尊考虑一下。”
显然这番话对承影而言很受用，因为他连承影剑都没有接。
* * *
冬泓通知双笙来吃饭时，极其吃惊她身边多出了一个男人，又是一个极为好看的小哥哥。
心中仍有疑惑，不过冬泓没有打算质疑自己的救命恩人，一行人往冬泓家走去。
赤霄此时很虚弱，连漂浮都有些吃力，可是他说什么也不肯一个人躺在木屋里。
他搭着双笙的肩，浮起的身躯离地不足两寸，跟双笙两个人慢悠悠走在后头，也不算太显眼。
“你不生气？”双笙凤眼轻抿，微挑了他一眼。
赤霄看她：“生什么气？”
双笙望着前方已经在冬泓家门口停步的承影：“我夸他的话。”
赤霄哦了一声，一侧嘴角翘起来：“你想要我生气？我可以配合一下。”
“……”
瞥见她无语的样子，赤霄忍不住笑：“你都已经为了收服人心牺牲这么大了，我再生气是不是有点不上道？”
“也不全是收服人心啊，其实大概……大概都是实话？”只是平时她肯定不会这样明晃晃地夸人的。
赤霄突然屏息：“你再说我可就真生气了。”
她赶紧转移话题，“一开始只是我这么说估计作用也不大，有你唱黑脸我唱白脸才有意义。”双笙笑了笑：“承影是个要面子的剑灵，你那样向他示威他是绝对不会妥协的，但他又知道你不会轻易放他走，所以我这么做相当于给了他台阶。”
谈话间两个人已经走到了冬泓家的门口。承影瞥了他们一眼，先行走了进去。
“我才不在乎这些。”赤霄停了下来，“我就问你一句……”
“什么？”
“我好看还是他好看？”
“……”还说不生气，简直是小气鬼。
双笙真没想到，自己一进屋，迎来的是三跪九叩。
冬泓一家人全都跪在地上噗通噗通给她磕头，生平从未受过如此大礼的双笙一下子就懵逼了。
听他们口中振振有词，双笙赶忙上前一边扶起他们，一边不解地问承影：“他们在说什么？”
“谢谢你救了他们一家。”承影道。
“呃，跟他们说不用这样，他们也帮了我的忙。”
“帮了什么？”承影微笑：“指个路不同于绝境里伸出援手，我觉得你应该让他们有所表示才好。”话虽这么说，承影还是保持着从容不迫的语调，让冬泓一家人起身。
晚餐的食物非常贫乏，只是一条蒸咸鱼，一碗畄丸鱼汤和一盘花贝炒野菜，这家里调味品也没多少，所以更别期待味道上有多少变化，但不管怎么说，已经是冬家拿出的最大诚意，平时他们最多也就两道菜而已。
味觉上当然不如现代大厨各种调味料烹制出来的好吃，可胜在原滋原味的鲜美，累了一天早就乏到不行的双笙吃的还是很开心的。
可能是被冬泓提醒过承影天煞的身份，加上双笙后来的表现也肯定不是普通人，冬家并没有询问他们的底细，只是很奇怪来的两男一女，坐下来吃饭的却只有双笙一人。
语言不通，干坐着安静吃饭有些尴尬，冬义平忍不住问：“不知道恩公怎么称呼？”
双笙看向承影，承影把冬义平的问题重复了一边给她。
“我是第五双笙。”她往左边看向坐在椅凳上的赤霄：“这是我的……”
彼时赤霄正在运气调息，听见双笙卡壳的介绍，忍不住睁开眼偏头等着她说下去，嘴角还轻佻地勾了勾。
“古代男朋友怎么说？”双笙小声问。
赤霄脸不变色心不跳地回：“相公。”
“相——”双笙正准备把话转给承影，忽然顿住，转头朝赤霄干瞪眼：“相你个头！”
承影挑了挑眉。
赤霄笑得痞坏痞坏的：“古时又没有谈恋爱的说法，你如果一定要论，我们这叫私相授受，想浸猪笼吗？”
“这是我朋友！朋友！”双笙对着承影强调道。
少了一个字含义差别很大啊。
赤霄瞅了承影一眼，眼中暗含威胁的意味。
承影倒也不惧，只是不动声色地扬唇说了几个音节。
那边的冬泓意会过来，点了点头：“原来是哥哥啊。”
承影眼底眉梢都挂上了笑意。
恩公的哥哥自然也是他们的恩人，冬义平连忙热络地想招呼赤霄来一同吃食，赤霄当然拒绝了。
双笙倒还没觉得，赤霄却敏感地从承影眼中捕捉到了不对劲。
“你说了什么？”
“你觉得该是什么就是什么。”承影抿笑着偏过目光，他当然不会老实交代，赤霄想问也问不出所以然。
风卷残云一顿饭伴随着时不时的闲聊，冬义平又问了双笙之后的打算，毕竟是恩人，如果能帮到忙的地方，他说什么也得尽一份力。
双笙答道：“我们的同伴落了海，和他失散了，不知道你的船是否方便借我们去浮山岛附近的水域寻找一下。”
得到承影说明的冬义平忽然想到什么：“恩公的朋友是今天落海的？”
这句话承影没翻译，直接就帮她回答了。
“那就对了！”冬义平一拍大腿：“可是一个高个儿的短发男子？”
承影再应。
冬义平告诉他们，今天他出海的时候经过浮山岛附近，恰好见到一艘商船从海中救起了一个高个短发男子，打扮也和双笙差不多，现在想来应该就是双笙要找的人。
“真的？！”双笙惊讶地瞪大眼，没想到这么正好就碰上了知情者，“那艘商船现在在哪里？我们现在追来得及吗？”
承影听着冬义平的描述，转头看向双笙：“商船上的商号似乎是新棣府的标志，应该是开往艮国。”
双笙：“……没有地图的话，完全不懂距离啊。”
“艮国离此地很远。”承影抬手托着下巴，“不过，他说商船一般会先在坤国的南兖港停靠三天来补给。”
“那我们现在就出发——”
“你现在这个状态，连夜出发也没用。”身后沉默不语的赤霄终于开口了，“先把身体休养好，万一路上遇到什么事也好应对。”
“可是……”那可是商船，而且已经比他们领先了一下午的时间。
“休息。”赤霄的语气不容置疑。
承影越发看不懂了：“你们俩到底谁说的算？”
“我。”两个人异口同声。
冬泓虽然不懂双笙他们在争执什么，却也猜了个大概，在旁边补充道：“姐姐如果要走的话，最好等到虹道开启的时候再走比较好。”男孩的声音不大不小，但因为变声期独特的音调，吸引了他们的注意。
“虹道？”双笙重复着承影说的这个词。
“苍境的蚩环是非常频繁的天灾。”承影解释道：“蚩环通常会带来异世的魔怪，也就是苍境人所称的魇灵，像你今日所见的海魇就是魇灵的一种。”
双笙点点头，和他们世界的魔灵一样，只是叫法不同。
“因为蚩环变幻莫测，每每出现便会闹得天翻地覆，那之后带来的魇灵更是凶残噬血，平民百姓根本无法应对，所以大部分的城郡都为穹苍所护持。”看到双笙眼里的疑惑，承影继续有礼地微笑道：“穹苍……等你见了就会明白，总之身处穹苍之中不会受蚩环或魇灵所扰。”
懂了，大概就是个防护罩类似的东西吧？
“至于虹道，就是覆盖了穹苍的道路，不过因为穹苍消耗的的镜源本就稀有，虹道每隔十日才开启一次，每次三日，是为城郡之间的官道。”
“明天就是虹道开启的日子，最近的虹道距离这里还需要走上半天时间，虽然恩公有异术傍身，但蚩环也不可小看。”冬义平见承影的解释停了下来，赶忙趁热打铁：“凡事小心一些总是好的，如果要追上新棣府的商船，恩公也需要先到嵩明郡找到出港的船才可以，一般的小船舶过不了阳津海。”
双笙明白情况之后点了点头，对这个世界不够了解的她确实想得太简单了。
感谢了冬家人的帮助，双笙忽然又记起什么：“那……我们走之后，你们怎么办？”按照之前所说的情况，冬家人也算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吧？如果之后还有流匪来抢劫什么的，凭他们单薄的力量……
冬义平全家已经被双笙救了一次，哪敢还给她带来麻烦，忙说了几句客套话搪塞了过去。
这一晚就这么过去了。
第二天天蒙蒙亮，冬泓出门解手的时候就碰到了正在修炼的双笙。
哪怕头一日已经累得沾床就睡，双笙的生物钟依然完好。
修炼不是一日的事情，需要持之以恒，所以她没有开天窗。
可是自从昨天对抗海魇之后，她就觉得剑胎有点奇怪，以往她吸收的灵气大概过数小时，多多少少都会有一缕若有似无的炼化后的灵力沉淀至丹田，可是昨天睡前修炼到今天却什么都没有。
是昨天真的耗竭了太多灵力了吗？
“姐姐！”冬泓现在看到双笙就觉得倍感亲切，一路小跑到石丘上，临到面前，还在裤子上抹了抹刚用海水洗过的手。
承影不在附近，双笙听不懂冬泓说的话，不过她倒是可以感觉到冬泓是在叫她，所以停下了修炼朝他微微一笑。其实两人的年龄相差也不过几年而已，不过双笙本来就看起来比同龄人早熟一些。
冬泓这一趟跑来本就没什么事，单纯因为今天双笙要走，他想多和她呆一会儿，结果不知怎地见到双笙莫名就打开了话匣子，根本不在乎她能不能听懂。
“冬泓。”双笙昨天问过他的名字，虽然发音有些晦涩，不过却是叫对了，冬泓惊喜地看着双笙。
“我问过承影，如果有钱的话，你们是可以在郾或者郡里生活的。”双笙转身，从木屋里拿出一个旧木盒，里面放着十多颗珠子，推到冬泓手中，“这些是昨天那个海魇的……眼球，应该可以卖一些钱。”承影昨天说那只魇灵不多见，它的眼珠磨成的粉是一味良药，放眼整个苍境也是颇受欢迎的宝贝，所以她连夜在昨日的海岸边上搜集起来，可惜魇灵被她杀死在海中，今天应该连尸体都已经飘远了，不然她能一夜暴富。
冬泓有些不明白，但姐姐给他的一定不是坏东西，所以他施施然收下了。
“我们反正都要去嵩明郡，你们要不要跟我们走？”双笙指了指他，又指了指冬家人所在的屋子，最后比向自己，再用两只手指做了“走”的动作。
冬泓笑得憨傻，只觉得姐姐的动作很可爱，却完全不懂她在做什么。
“她要你们一家和我们去嵩明郡，那东西可以卖钱，你们可以在那里安家。”
身后突然传来男人语气轻淡的声音，说着苍境的语言——双笙惊讶地转过头，竟然是赤霄。
“你怎、怎么会……”
“古汉语的变体，参照昨晚那家伙的翻译，研究一晚上差不多了。”赤霄双手环胸，慢腾腾地靠在门板上，头一歪，束起的黑发从肩头如瀑倾泻，在朝阳下微微泛着金棕色。
“……”她恨剑灵。
“真的吗？！”冬泓惊异道：“我们真的可以跟姐姐一起去嵩明郡落籍吗？！”
“是你们，我们不会留在那里。”赤霄回应他。
冬泓略微有些失望，但是还是掩饰不住脸上的喜悦，火急火燎地告了别往自家房子跑去。
双笙看着他兴奋离去的背影，长吁了一口气。
肩上压上了些许重量——赤霄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她身后，两只手绕过她的肩，搁在她身前。
“我的双笙真温柔。”他在她耳边轻声呼气道。
海边初升的太阳一点点露出了端倪，伴随着海水粼粼的波光，整个海平面尽是少女颊畔的飞红。
站在石丘上，远眺海湾，晨风徐徐而来，心境也跟着开阔不少。
双笙抬手扒着赤霄的手腕，颊边是他轻轻磨蹭的鼻尖，心脏扑通扑通跳得乱了节奏。
“怎么就成了你的了……”
赤霄哂笑：“不是吗？”
笑声低低沉沉的，胸腔的震动都透过背脊上的皮肤传递到她心上。
双笙支吾了一下：“不……不是。”
“哦。”好听的笑声持续撩动她的耳膜：“那我倒是想问一问——”
这句话停顿了许久，双笙好奇的侧过脸，猝不及防地对上了他盛满笑意的眸子。
在初晨的阳光下，望进她的眼里，和他的发端一样，有金澄的光芒熠熠生辉。
赤霄最终想问什么她没有听见，因为所有的言语到头来都被堵在了她唇间，化作一个绵柔悠长的吻。
狐狸精的伎俩，又岂是她看得穿的？
* * *
远远的路的尽头，有车驶来。
那一座极近奢华的木制轿厢，轿厢外一层淡青色的薄气若有似无，形似马车，拉车的却不是马，而是几匹似鹿非鹿，似羊非羊的异兽。
两名女子坐在偌大的轿厢内，此时此刻其中一名轻声叹了口气。
“还以为昨日浮山岛附近的异象会带来什么好东西，结果什么都没有。”
“姐姐你快别说了，这次执意偷了府里猗车出来，回去还不知道怎么交代呢……”
听着妹妹抱怨的桐菀拉开轿厢上比丝绸还柔滑的布幔，朝窗外望去，这里海边的景色其实不比旗都的差，只可惜没有虹道，平日根本廖无人烟。
她正想要放下车帘，却远远望见路边的小道里，走出了几个人，见到她们的猗车，最前头的孩子远远呼喊着招起手来。
要是往日，这样的流民她见多了，怎样她都不可能停下。
可是这一次，有一点不一样。
因为惊鸿一瞥中，她看到了两个男人。
两个容貌极为出色的男人。
作者有话说第111章 初至苍境（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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