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Hello Tomorrow·杨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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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宁，你到底怎么想的？”班主任坐在椅子里，侧着脑袋仰视他，“你是不是不想读书了，嗯？”
杨宁挺直背脊垂首而立，默不作声。
“你每次月考都在退步，明天要是再考不好，下学期你就得涨学费了你知道吗？！”班主任五指虚握成拳叩着桌子，“这是第二次，第三次再上网被抓，教务处会直接通知你退学，希望你想明白。”
沉默。
“老师原本很看好你，你不要总是让老师失望，”良久，班主任说，“叫你家长来吧，就今天下午。”
听见家长二字，他终于抬起头，对上班主任的视线，“老师，我家长没空……”
“别说这些虚的，不管有空没空都叫过来，管孩子都没空了吗？”班主任重重敲了一下桌子，打断他的推脱：“每次找你家长你都说没空，这都第几次了？”
“杨宁，你本是稳稳考重本的苗子，老师不想看你最后混个普通一本二本甚至二本以下！”
懂，他都懂。
如果不是负责，又怎会在这里和他浪费时间说这么多。
私立学校确实升学率至上，可他们班就目前来看，是妥妥达到学校指标的。
他的喉咙有些苦涩，“老师，我……”
“别的不用说，今天下午叫家长来，我跟他们说。”
杨宁只觉得头大。怎么可能叫家长来啊——作为一个家境一般，完全凭本事考进鸿鹄私立实验中学的人，他怎么敢向父母说这些。他都能想象他们会是何等反应。
“李老师！”正胶着，有人走过来不知趣地插一脚。
杨宁被这熟悉的音色吓了一跳，回头看去，是林简。
她站在那里，姿态沉稳且大方，不卑不亢地说：“老师，杨宁他有自己的计划，您能不能给他一点缓冲时间呀。”
李老师额角的青筋跳了一下，没好气地说：“我给了他三个月时间！一学期都快过去了，精英班分班考试在即，就他这样，你们还有颜面跟我谈条件？”
“就他这样？”林简学着他的语气重复一遍，仿佛被触动某根敏感神经，原本还算尊重的语气顿时变味了，她勾起一边唇角，好笑地说：“抱歉啊，我们这种垃圾真是给您拖后腿了。”
说完，也不管老师的反应，扯着他的衣袖，硬是将人拽走。
后边的李老师似乎被气得说不出话，但杨宁也没心情回头看，莫名地，他松了一口气。
被拉出办公室，林简松了手，仍然是闷声往前冲，杨宁只好跟上。
两人就这么不顾上课铃声地冲到了操场。
上午的操场上空无一人，林简走了几步，站定，回过头看着他，问：“你是怎么想的。”
听这语气，是淡定的问句，不是暴躁的反问句。
杨宁便深呼吸一口气，解释道：“前阵子有人挖我去打职业……我搜了下相关信息，他应该不是骗子，国内英雄联盟职业战队还在初步发展阶段，我挺想和他一起闯……”
她秀气的眉毛皱起来，右手食指微曲，抵在下巴上，“这方面我不清楚——如果，你要去打职业，那你要怎么办，呃，我是说现在。”
杨宁静了一下，轻声说：“恐怕要辍学吧。”
她闭嘴。几秒种后，才问：“辍学去哪儿？”
“K市。”
K市和T市，隔了小半个中国。
“真远。”
是啊，真远。他迄今都没出过省呢。
“你爸妈知道吗？”
怎么可能会让他们知道。杨宁苦笑，“你知道的，我玩游戏都是偷偷溜出来……”
她也苦笑，“那怎么办，你说你要去打职业，既然都成了‘职业’，那就是今后人生中的‘正经事’啊，指不定还要坚持多少年呢，总不可能一直瞒着吧？”
现实总是这般困难重重。
他揉了揉脸，叹息，“别说今后了，当前这一步我都迈不出去。”
她沉思片刻，忽然问他：“宁子，你确定要走这条路吗？”
眼神炯炯宛若X光射线。
他坚定地点了下头：“嗯。”
——“以后我就是‘宁神’了，你们别再用乱七八糟的称呼叫我，都叫宁神懂吗？”
——“切，哪门子的神哦，我自称陈少都害臊，你厚起脸皮来真是无敌。”
——“宁神？哈哈哈，你是说游戏里吊打四方的神吗？”
——“大概是吧，这家伙不是玩英雄联盟顺风顺水上了那啥……”
——“王者啦！王者！实时分数国服第一的王者！……算了，不跟你们说。”
一个记忆片段猝不及防地冒出来。
不知她是不是也想到这事，眼角唇畔都带了点笑：“那我很期待你封神的那一天哦。”
“是公认宁神的那种封神，不是自诩宁神的这种封神。”
“呃……我也不清楚你这第一步要怎么迈，但如果有经济方面的问题，我都可以帮你解决的——等等，我是说这次去K市的路费和你发第一个月工资之前的生活费啊，如果你要上万资金那我也没办法。”
她风淡云轻说前半句话时，还真像个罩着小弟的老大——当年他在网吧被人偷掉学费急得团团转时，她就是以这般姿态用零花钱替他交了学费缓了燃眉之急。
只是这后半句……杨宁忍不住笑出声，“啊，不会的。他说就算现在起步困难，工资也正常发，不过长远的工资就看战队表现了。”
“唔，听上去感觉老板人不错。”她像模像样地点点头，接下来的话还是暴露她不过也是不谙世事的学生：“我希望这不是诈骗——当然，真是诈骗的话，我希望你能借助聪明才智健康平安地回来——就当是花钱买教训。”
“不会啦，我也做了功课好吗……”杨宁哭笑不得地解释。
“还有啊，希望你以后不要后悔。”
最后，她轻声说了这么一句。
——“我们啊，从城南出去，随便考个鸿鹄吧，再将就一下学士街头的辣鸡学院，最后勉强凑合一下沿海城市的海景房，随便买个几套做邻居吧。”
当年，调侃着做了这种约定。
“嗯。我考虑了很久。”他也轻声回道。
抱歉，最终还是背弃了和你们的约定，可是啊，哪怕走不一样的路，只要有心，依旧能通向同样的终点吧？
十六岁的少年少女相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作者有话说第5章 Hello Tomorrow·杨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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