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山猫历险记》藏妖

8、第 8 章

　　自从两个人在深夜吃过方氏冷面之后交谈的时间渐渐的多了起来，早晚饭也会在同一张桌子上共用。大多时候都是方月寻一个人在天南地北的讲着，而龙砚仍然保持着他一贯的面无表情坐在一旁听着。听着方月寻讲着他第一次做饭时烧了围裙的事，听着方月寻讲着第一次和同学打架的事，听着方月寻讲着在课堂上睡觉被老师罚站的事，听着方月寻讲着拿自己试做的料理给朋友吃还对方连着喝了三瓶水的事……龙砚听着方月寻悦耳的声音，看着方月寻可爱灿烂的笑容，不知什么时候家变的比任何时候都要温暖。

　　“总裁，总裁，总裁！”
　　“什么？”
　　已经出神到有人叫了他两三声才听见的龙砚让谁看了都心神不宁，这个平时连一秒钟都会利用到近乎于残忍地步的总裁竟然会坐在那里发呆！？
　　签好了文件秘书顶着满头的乌云小心翼翼的离开了她认为非常诡异的总裁办公室。

　　龙砚拿着秘书离开是煮好的咖啡怎么喝都觉得不如家里的好，脑子里已经想了很久那张可爱的脸。生气时红彤彤的脸，早上问候时老大不情愿的脸，道歉时害羞紧张的脸，打碎东西时心疼懊悔的脸，伤心时可怜委屈的脸，开心时灿烂的脸，恼火时气臌臌的脸……每一个表情都觉得可爱。
　　自打十二岁就一个人生活，十二岁……自己在十二岁的时候身边有很多佣人照顾，寒暑假就跟着妈妈满世界的玩……他一个人生活着……从那个时候起他就开始学习忍耐寂寞了吗？否则的话，怎么会有现在那样的笑容？
　　龙眼不由得回想起自己的父母在事故中双双去世的时候，那个时候他十六岁，仿佛失去了所有的一切，心空了，什么都变的和幻觉一样没有真实感。那个时候如果没有祖父在身边一定会崩溃的，可能还没等学会忍耐之前就崩溃了。而他，那个现在还笑的那么开朗的人，竟然走过来了……他是否比自己还要坚强呢？
　　祖父教了自己很多东西，来不及真正的去理解的时候就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走到了今天。那孩子的纯洁，坚强和自己相比过于美丽了，美丽的想要占为己有，想要抓住以后藏在最隐秘的地方。
　　方月寻，月寻……和人一样美丽的名字。
　　龙砚手上的笔不知什么时候写下了两个字————月寻。

　　想着今天下午应该给冰箱里添点水果的方月寻，咬咬牙顶着烈日走出了家门。
　　他的身体并不是非常虚弱，可就是经不起太冷或是太热的温度。夏天在太阳下站的久了，他会发烧，冬天，在外面站的久了他还会发烧。所以，方月寻在这两季都极少出门，就算是非去不可也是抓紧时间回到有屋顶的地方。可自从来到龙砚家工作以后他几乎是每天都要出门，这是他最头疼的一件事了。
　　带着帽子，不好意思象女孩子那样打伞的方月寻不多时就感觉自己头晕目眩了。一头扎进商场里象是打上岸的鱼重新回到了大海一样，方月寻感谢新科技的发展让他可以享受到重获生命般的冷气。
　　手里的水果并不是很重，还是走回去好了。方月寻一向很节省，就算现在他花费的不是自己的钱，他也没有浪费过。这是让他的顾主感到惊讶的一件事，他还没有见过这么节省的人，而且还是一个男孩子！不说龙砚每天都会放在客厅桌子上购买料理材料和其他费用的钱，也不说那些钱在方月寻的眼里根本就是把龙砚定位与“浪费的天才，挥霍的高手”这类人。每天当龙砚回到家都会看见桌子上剩下不少，还有这一天都买了什么的清单，。每一笔都记的清清楚楚，这在龙砚以前请的那些佣人做的时候从没有发生过。一开始龙砚还以为他的生活水平会有所下降，可完全没有出现这种状况，早晚餐一样的丰富可口，除了他指定的各种饮品之外，其他的东西也让龙砚非常的满意。虽然龙砚从没有计较过他家里时常的开销，可在一次好奇心的驱使下，他将方月寻每天帮他剩下的数目算了一便。结果是，龙砚笑的有些惊讶，有些狐疑还有些暧昧。

　　走到小区大门附近才看见前面有在施工，地面被挖了好大，好长的一个坑。所有要驶进小区的车都被迫停了下来，人们纷纷绕路而行。
　　方月寻只好返回身从小区的侧门回家。
　　等打开家门的时候，天空变的阴暗起来，响起了沉闷的累声。

　　出门的时候天空上的太阳还让人讨厌的耀眼，这会已经不知道藏在那片黑云的后面打盹去了。稀薄的空气中夹杂着让人烦闷的气味，只有那看见被风吹动的树枝还有些清爽的感觉。
　　龙砚打开车窗，让带有雨水味道的风吹进来，可这并没有让他觉得舒服一些。
　　“总裁，前面好象没有路了。”
　　负责开车的司机在离小区大门有一些距离的地方停了下来，前面施工的原因让门口停了很多的车辆。龙砚朝通往侧门的路看了看，那里也停满了车。只好吩咐司机可以回去之后，一个人下了车打算步行回家。
　　小区的侧门需要走二十分钟左右的时间才能到，天上飘着细细的小雨，还没有到让行人匆忙赶路的程度。

　　方月寻将完餐的食采收拾妥当，走到窗前看着越下越大的雨，心里隐约的想起了门口正在施工的事情。

　　雨真的下大了，路上的人很多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大雨弄的措手不及。很多人都在捂着头顶费力的奔跑，有些人只能就近找可以避雨的地方停下脚步。
　　龙砚和很多人一样站在一家商店的门前在屋檐下躲雨。
　　天空的颜色越发的阴暗，大雨被狂风吹的零散而迅猛。龙砚身边的一个小孩子穿着雨衣兴奋的在雨里蹦蹦跳跳，好象一点都不怕这狂风暴雨一样。
　　雨，连接了天与地的水丝，让原本没有任何交集的两种存在成为一种共同体。感觉有点霸道。
　　龙砚讨厌下雨，讨厌站在雨里。这让他想起很久以前的事……那个时候的雨和现在差不多，不论人们的心情好与坏，它都会落下来。那个时候也是站在一个屋檐下躲雨，那个时候的他还只有十七岁，那个时候父母刚刚去世不到六个月的时间，那个时候他被那些忘恩负义的人扫地出门，那个时候他无家可归。
　　十七岁的龙砚还是个只有些沉默，温柔的青涩的少年。一夜之间失去了最亲的人，还没有从悲伤中振作起来就被那些他平时称呼的“叔叔，阿姨”们利用肮脏的手段，扔到了很冷的大雨里。龙砚站在行人稀少的马上，脆弱的只能找到一个屋檐来遮挡身体。他麻木无助的看着眼前的人们一个个被亲人，朋友接走，他们脸上的笑容，温暖狠狠的刺痛了龙砚的心，可他什么都做不到。身上甚至都没有给电话给远在国外居住的外公的钱。靠着冰冷的墙坐在地上龙砚第一次知道，自己在这个世界竟然如此的渺小，无力，渺小到他只能这样坐着，无力到除了呼吸什么都不会……直到，他被高烧的温度警告如果在不站起来，就会死掉的时候，龙砚拖着摇晃的身体在大雨中走到董天飞的家，生平第一次说了求人的话“天飞，帮帮我。”
　　打了电话给外公，被接到一个连他都不知道的属于龙家的别墅里，龙砚整整三，四天没有出门。外公似乎很清楚他在想什么，从来不让人去打扰他。他十七年的人生，在短短的几天里彻底颠覆了所有的价值观，人生观。当他重新打开门站在外公面前的时候，已经感觉不到身体里一些东西被封印的无影无踪了。
　　破坏，摧毁，伤害，夺取，粉碎，龙砚像饿极了的野兽一样拼命的吸食那些背叛他的人们的血肉，让他们连粉身碎骨后连喘息的机会都没有，让他们想到他的名字就会发疯！三年，他花了三年的时间将那些人打入地狱，却仍然无法排解心中的说不清的滋味，是痛恨？是愤怒？龙砚觉得胸膛里有什么地方变的空空的，空的让他找不到东西来填补，空的让他忘记了很多的事情。
　　龙砚讨厌下雨，特别是被风吹散的雨。

　　已经好久都没有想到那么久以前的事了，那个在雨里蹦跳的小孩子被妈妈抱起来来不满的声音，将龙砚从回忆里拉回来。心情比天气还要糟糕。
　　叹出的气短促而有分量，焦躁的情绪让龙砚厌恶了只是等待的现状。他在走进了雨里。
　　雨水淋在身上感觉很不舒服，短短二十分钟的路程也变的漫长。
　　“你有毛病啊！？”
　　忽然听到的声音让龙砚心里一惊，眼前站着的人皱着眉头瞪着眼睛，好象是看一个犯了错误的人。
　　他，他怎么会……？
　　方月寻撑着一把伞气呼呼的看着眼前的落汤鸡，边走边数落着他。
　　“这么大的雨，不会找个地方避一避吗？要是知道这样，就早点来接你了。真没见过你这种人，你这样很容易生病的，你好歹也是个成年人，这点常识都不懂吗？。”
　　是什么在心脏上撞击着？是什么在胸口燃起了火焰？是什么让眼里的世界变的清澈透明？龙砚诧异的表情，来自于内心的感受，还是来自于面前这个人亲切的责备？不论答案是什么都不重要，龙砚本能的感受着温暖。
　　“你干什么？你已经被淋湿了还不快走！真是的，没事长的这么高干什么，好了，快走吧，雨越下越大了。”
　　对于方月寻来说龙砚的确是高了一些，他只能举着手臂才能勉强帮着龙砚撑伞，而他自己却被淋湿了。
　　龙砚听着他的声音，看着他眼睛……偷偷的笑了。随后伸出手接过方月寻的伞有用另一只手挽住他的肩。
　　仅仅是这样，方月寻就红了脸，身体也跟着僵硬起来。
　　“为什么来接我？”
　　龙砚的声音低沉富有磁性，听的人好喜欢他的声音。
　　“我知道前面在施工，侧门又有很多车，我想你可能，只是可能啊，没有伞。所以……我原本想要给你也拿一把的可怎么都找不到。这个还是我自己的呢。”
　　“我没有雨伞。”
　　“没有？”
　　“啊。”
　　“没有也不能淋雨啊。”
　　“明天，一起去买雨伞吧。”
　　挽在方月寻肩上的手用了些微妙的力，将他更加贴靠在自己的怀里。两个人谁都没有再说什么，温暖着彼此朝家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