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山猫历险记》藏妖

7、第 7 章

　　走在回家的路上方月寻一直低着头不说话，刚刚龙砚保护了他的事虽然非常的在意。脑子里却乱七八糟的想不明白。
　　龙砚看了看身边的人，他那只受伤的手臂让龙砚无法忽略此时拿在手里看起来有些分量的袋子。
　　“给我。”
　　“啊？”
　　“我说把东西给我。”
　　“我自己可以拿。”
　　这点东西他自己还拿的动，虽然从一开始手臂一直在疼，但他也不愿意依赖别人。
　　龙砚皱了一下眉头，不管方月寻的意愿直接从他的手里拿过了两个袋子。径直的朝前面加快了脚步。方月寻嘟着嘴巴倔哒，倔哒的跟在后面。

　　躺在床上的方月寻一直在想着下午发生的事，他似乎对那个冲过来抱着自己的男人感到陌生。他不得不承认，龙砚当时的行为让他感到震惊，感到温暖。那个再他心里始终扮演着坏人角色的龙砚竟然会为他挨了别人一脚！回来的路上还帮着自己拿东西。虽然一路上谁也没有说话，可他还是在进了家门以后说了“谢谢”真是没有想到，他也会说“谢谢”……原本应该说谢谢的不是他自己才对吗？为什么啊……仔细想想，也许他并不是那么糟糕的人。
　　以前，我是不是……说的太过分了呢？
　　将身体翻过来看着天花板，方月寻想起了龙砚在被他气出家门时脸上浮现出的愤怒表情里有着哀伤的味道。自从他说过龙砚没有权利辞退自己以后，龙砚再也没有提过要他走的事情，除了要他每天擦玻璃以外也没有要他做什么过分的工作。冷静下来想想每一次争吵自己好象都说了很难听的话。以前王夺也说过自己“你呀，就是嘴巴不饶人。”。
　　方月寻想到这里逐渐发觉每次和龙砚吵完之后都会好难受，总象是自己在做些伤害别人的事，做些自己讨厌的事。就从来没有想过要平心静气的面对龙砚，总是一看见他就想和他吵。直到看着他离开，直到冷静下来思考，直到回想着……才发觉那个人也会受伤，那个人也会难过……如果，如果有人也对自己说了那种话，恐怕早就用拳头招呼对方了吧。龙砚，那个人什么都没有说，只是走开了，带着被伤害的表情走开了……再仔细想想，他不过是嘴巴坏了一点，个性差了一点……可自己的嘴巴好象更坏，个性更差的样子。
　　方月寻郁闷了。

　　清晨，龙砚吃过早餐，正准备出门的时候。
　　“那个……”
　　龙砚停下了脚步，回身看着眼睛红红的人低着头的样子。这还是方月寻第一次不敢看他一副很紧张的时候。
　　龙砚的心里有些好奇，也不说话问他，就这样两个人沉默的足有三四分钟的时间。
　　“有事吗？”
　　差不多了，再这样耗下也没什么意思。
　　“是那个……”
　　看着他支吾的样子，龙砚的手拿住了几天来一直放在口袋里的五千元钱。
　　“对不起。”
　　啊？对不起？为什么？
　　以上是猛然间在龙砚脑子里蹦出来的七个字。
　　方月寻的脸红红的，却没有什么气愤的表情，像极了害羞的小猫。
　　“我，我想说……我，不该那样说话……那个，晚上我想了很长时间，其实，我并不是那么讨厌你，就算我讨厌你，也不应该说你那种话,所以，我想，我想，我应该和你道歉。对不起……还有，那个，昨天的事，那个……谢谢你。”
　　最后那一句声音小的几乎听不见，他低着头红着脸道歉的表情说不出究竟是那里可爱，就是让龙砚看在眼里，心里痒痒的洋溢着温暖。
　　当沉默有成为了两个人的主题，空气中多了些柔和少了些锋利。不多时龙砚才发觉不走的话真的不行了。
　　“有时间去医院看看，再让我看见你带着伤工作就彻底炒了你！”
　　说完话就离开的龙砚并没有看见方月寻那可爱的表情，歪着一边的嘴角，微微皱着秀美的眉毛，小山猫怎么想怎么分辨不出，刚刚自己听到的话究竟是在关心，还是在职责，或是在威胁？

　　将车顶放下，让适中的速度迎着阳光和晨风。龙砚一路上都在回想着临出门前那个小东西有趣的表情。大大的黑眼睛闪亮闪亮的，眨个不停的睫毛象小扇子一样的充满了灵性。眼神飘忽不定的不敢看着自己，连可以看的见的耳朵脖子都红红的颜色，实在不清楚他还是害羞还是紧张。真是让人琢磨不透的人，晚上还是一副恨死谁的表情，一大早就用那么可爱的样子道歉……那个小脑袋里究竟在想些什么啊？
　　在龙砚对自己毫无察觉的时候，脸上一直挂着淡淡的微笑。

　　从医院走出来，方月寻捂着刚刚打过针的屁股苦着脸朝车站走去。
　　他似乎并没有后悔早上道歉的事，不但没有后悔，反而觉得开心了许多，心里也不在有那种沉闷不愉快的感觉了，仿佛整个人都轻松起来。

　　一整天下来心情都很好，时不时的想起早上那张红彤彤的脸，就无意识的露出笑容，搞的秘书忐忑不安了一天，直怀疑她的上司是不是什么时候被人掉了包。
　　回到家的龙砚和平时没什么两样，两个人谁都没有多说什么，好象以前那些争吵，眼泪，愤怒没有发生过一样。到了时候方月寻还是准时叫龙砚吃饭，在沉默的过程中结束的晚饭多了一种温馨的感觉。回到书房继续工作到将近十二点的时候龙砚的肚子又饿了。
　　只打算在冰箱里随便找点吃的东西，龙砚在刚刚走下一楼就看见了厨房里的灯光。
　　这么晚了他还在做什么？
　　龙砚走到厨房的时候看见方月寻似乎在煮什么东西。
　　“你在干什么？”
　　“啊！”
　　被吓了一跳的方月寻顿时扔掉了手里的东西，龙砚左看右看都没弄明白那是什么。
　　“你走路怎么没声音啊，吓死我了。”
　　方月寻的手安抚着胸口好半天才缓过来，龙砚随便拉了一把椅子坐下之后有问了他。
　　“这么晚了你还在煮什么东西？”
　　“我，我饿了。”
　　灯光下方月寻又红了脸，有些调皮的嘟起了看上去红润的小嘴，有了些许说不清让人看了心里软绵绵的感觉。
　　“我是在问你做什么？”
　　“做面啊。”
　　“面？你是说地上的东西吗？”
　　龙砚用目光指了指掉在地上的东西，方月寻很不满意的拣了起来。
　　“这是冷面，你该不会不知道吧？”
　　冷面？韩国的料理吗？龙砚的表情开始变的十分的怀疑。
　　“你说这种看起来象是白色钢丝的东西是面？”
　　哈，有钱人对原始食材的认识都是这么可恨吗？
　　方月寻在心里吐糟着龙砚，但还是很好心的介绍了一番。
　　“冷面在下水之前都是这样的，要在温水里浸泡到软化为止，然后才能下锅煮。”
　　对于冷面制作的过程龙砚似乎一点兴趣也没有，他只是歪着头看见了一些已经泡软的冷面。他的眼神似乎让方月寻想到了什么。
　　“那个……你要不要，要不要也尝一尝？”
　　平时方月寻为龙砚准备的料理都是口味与营养搭配的产物，基本上都是些方月寻打死自己也舍不得买的东西。象是眼前这样成本加在一起也超不过十元的东西，方月寻觉得龙砚绝对会不屑一顾，但他还是问了。
　　“正好我也饿了，多做一点吧。”
　　说完扔下有些吃惊的方月寻，龙砚去客厅看起了电视。
　　大约半个小时的工夫，方月寻将做好的冷面放在了他的面前。
　　该怎么说呢？龙砚看着眼前碗里的东西……切好黄瓜丝和香菜很容易辨认出来，浮在上面的芝麻也很熟悉，还有薄薄的牛肉，可是，这是什么？
　　“这是什么东西？”
　　龙砚指着碗里白色的细细的条状物体问道。
　　“是水梨丝。”
　　说完方月寻转身就要回厨房。
　　“你也坐下吧。”
　　方月寻愣了一会，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总之，他还是拿着自己的那碗面坐在了龙砚的面前。这是十几天以来，两个人第一次坐在一起吃饭。
　　不得不承认，眼前的这个东西真的很好吃。酸酸甜甜的，带有一些辣味，因为里面的汤是凉的吃在嘴里非常的舒服，龙砚第一次吃的这么没有风度。
　　“你吃的这么快，一会肚子会不舒服的。”
　　有些看不过去的方月寻打破了两人间只有吃面的声音的场面，龙砚抬头看了看他似乎并没有在意的样子，但是却开口说话了。
　　“你做的冷面好象和韩国传统的做法不太一样。”
　　“让你说的，好象我是什么大师傅似的。这种东西又便宜又方便，只要做的不难吃就好了，我可没有研究过什么传统的做法。”
　　“味道很好，可以拿出去开店了。”
　　“也没有你说的那么好了。我妈妈就说我……”
　　原本还带有些羞涩的笑容一下子消失了，方月寻低下头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失落到让人心疼的地步。
　　龙砚慢慢的放下了手里的筷子，打量着眼前情绪转换的过快的人。小小的头顶，瘦瘦的肩膀，坐在椅子上低着头垂着肩使他看上去更加的瘦弱。
　　实实在在的放在心上是不太可能的事，可说没有想过也是不现实的。自从那晚在书房方月寻哭着跑出去以后，他的话时常的在龙砚的脑子里徘徊。眼睛里看到的人和那种被龙砚定为易碎品的东西差不多，仿佛轻轻一碰就会坏掉的感觉。可是，可是总让人还想要去碰，去接触，是内在的东西打动了龙砚？还是那双纯洁含着哀伤色彩的眼睛打动了龙砚？此时，坐在方月寻对面的男人一反平时的凡事“三四而后行”的习惯，想都没有多想就问出了口。
　　“一个人生活很久了吗？”
　　声音有些低沉，听在耳朵里却很舒服。方月寻默默的点了点头。
　　“很辛苦吗？”
　　方月寻把脚提起来踩到了椅子上，双臂环抱着双腿纤巧的遐迩就这样随意的搭在膝盖上。
　　“最开始的时候有那么一点，后来就好了。邻居也非常的照顾我，我也算是吃百家饭长大的……就是，给别人添了很多的麻烦。”
　　“你的……父母……”
　　“啊，他们啊，妈妈在我十二岁那年过世了。爸爸……我，我在很小的时候见过几次次，妈妈的葬礼也没有看见他，一直到现在……可能，我不知道。”
　　“没有其他亲人吗？”
　　“没有，只有我和妈妈。”
　　许久两个人都没有说话，龙砚一直看着面前坐着也能把自己卷成一团的人，仿佛胸口有什么东西在缓慢的逐渐的生长一般。
　　“做料理是和妈妈学的吗？”
　　“是啊，妈妈做的东西最好了。我从很小的时候就帮她做饭，有时候妈妈还会让我来做，然后她在一旁看着。我每学会一样新料理就会记下来……可妈妈说，我做的东西让她以外的人吃了，会生病的。嘿嘿，那个时候我做的真的很难吃。”
　　忽然微微抬起的头俏皮的朝龙砚吐了一下舌头，可爱的脸上看的出方月寻羞涩的感觉。
　　这孩子真的很坚强……也很可爱……
　　龙砚理顺了一下倏然开始猛烈的心跳和发烫的脸，英俊不凡的脸还是没有什么表情变化。在深夜安静的空间里两个完全不同世界的人，两个水火不容的人，开始了新的历程。

　　躺在床上的方月寻眼睛睁的大大的看着天花板。
　　躺在床上的龙砚微眯着眼睛看着天花板。
　　一个在想“我为什么要问他那些事情？”
　　一个在想“我为什么要和他讲那些事情？”
　　一个还在想“那个小东西，我从什么时候开始不讨厌他了？”
　　一个还在想“那个人，我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听他的声音了？”
　　一个继续想“十二岁就自己生活的孩子啊……我是不是有点欺负的过头了？”
　　一个继续想“他好象说了一句‘现在你做的东西非常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