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aded Atobe Ann[主网王]》哑直

2、2.往事·山有虎

　　10月23日，周日，冰帝学园校运会。

　　安静的JR一角，一位少女正压低声音打电话，电话那端的人轻声说：“初雪，我打算去学校。”她闻言蹙眉，“怎么啦，不是请假休息么？”

　　“直觉……大事不妙，”那端传来的声音略显中气不足，微哑，透着疲惫，“我不知道是去了学校会大事不妙，还是不去才会……我分不清直觉产生的瞬间，我到底想不想去学校……”

　　“那就别去！呆在家里总不会出错！”莫名地，她的心跳漏了一拍，像是为了压下某种恐惧，她连忙阻拦，“我带了滋补的热汤，你今天不是身体不舒服嘛，安心在家等我吧！”

　　“……但是，我在家没事，不代表哥哥在学校也没事……”她轻声说着，忽而态度坚定，说道：“我必须得去。”

　　“安！”她不赞同地低低唤她，“你知道的对吧，普通人没那么容易出事！”说不定她一去，反而横生枝节！连她都知道东京最近不太平，群魔乱舞，妖怪横行，越是不普通的人越容易出事。何况她迹部安的预感向来比天气预报还准！要知道日本的天气预报可是几乎不出错的！

　　“但是呢，最近的‘奇拿’要怎么解释……？”

　　“哎呀，那个家伙他只会对罪犯和相关警方、侦探下手啦，和迹部景吾八竿子打不着！！”她急得甚至忍不住拍打腿上的便当盒，引来周围人侧目，回视一圈点头致歉，安安分分地坐好，按下几欲冲出口的某部动漫的剧透，只是软言安慰道：“你就在家呆着吧！你的直觉太灵了，我敢肯定就是你想去学校才会发生不好的事。”

　　那边陷入沉默。短暂的安静，倒是让她想起一个重要的问题：“话说回来，你不是早早地请了两天假么，怎么忽然想起回学校？”迹部安每个月月圆后一天都会虚弱到极点，不仅失去所有的异能力，身体素质还会将到普通人水平以下，她通常都会做好万全准备请假休息，哪怕有要事也会请人代劳，今天这是怎么了，就算担心迹部景吾，也能请“各路高手”去保护他吧？

　　“因为……伊丽莎白打电话给我，说哥哥今天状态不好，问我是不是又生病了，他看上去总在担忧什么。”迟疑片刻，那边的人说道。

　　闻言，她的脑子里立马浮现伊丽莎白笑得宛如白莲花的假面脸，讥笑道：“哈，别傻了，事到如今你还信她？再说了，迹部景吾受她影响之后，对你是什么态度你又不是不清楚！”别说担忧牵挂之类的基本亲情，恐怕看她一眼都嫌烦吧！哪里还有昔日兄妹情谊！她恨铁不成钢地教育道，“这肯定是个圈套！退一万步讲，就算他担心你，回家就可以见到嘛，你急什么？”

　　“但是……”她像是自嘲地笑了两声，轻声答道：“初雪，我懂，我都懂。”

　　这句话什么都没说，她却什么都懂了。满腔不爽消散于无形，她紧绷的双肩垮下来，住了嘴，只是无声苦笑。

　　是啊，迹部安就是这样一个人，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尤其是，扯上她那个养兄迹部景吾，她便刀山火海在所不辞。真傻啊！这样吐槽着，佐藤初雪的眼眶却有一点温热。她想起破面当头义无反顾挡在她面前说“你快走”的迹部安，想起孤立无援时为她排除万难只因“我认可你作为我朋友”的迹部安，想起妖魔横行的黑夜里抱着她说“不要怕，我会保护你”的迹部安。她劝阻的话便再也说不出口。

　　——迹部安护短，责任感强，明明自身处境最危险，却还想着保全身后重要的人。迹部家对她有着十二年养育之恩，迹部景吾是她迄今为止最重要的人，又怎么能让她对此无动于衷？

　　对方显然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兀自解释道：“可能我去之后，事情会变得更棘手，但是啊，能够保护他的人，会心甘情愿保护他的人，大概只有我了吧。所以，初雪先在迹部宅等等我……”

　　她还能说什么？她深呼吸一口气，平复心情，镇定地说：“你去了，拿什么保护他？用头挡吗？拿命换吗？”原谅她的尖刻吧，今天的迹部安实在是没有保护别人的力量啊！

　　“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她甚至轻声笑了笑，听上去完全不在意。

　　难道这家伙还有什么隐藏小宇宙不成？佐藤初雪想起热血漫的诸多主角，撇撇嘴，好吧好吧，主角不死定律嘛，临危爆发定律嘛，她一个凡人穿越人士还能说啥？便无奈地说：“你先去，带手机，我来学校找你。”她迹部安有救世本领，她佐藤初雪上辈子的动漫也不是白看的，武力没有，脑力还是合格的。伊丽莎白不就是一个人见人爱的玛丽苏么，难道还能翻出什么大风大浪来？便与她共战吧，看看到底是什么“大事不妙”！

　　——立下这般决心，怀着与她同进共退的信念。

　　她直奔冰帝学院。校运会这天，对进出人员的管理比较宽松，顺利进了校门，熟门熟路地往操场走。尚在途中，放眼望去，一眼看见不远处半空中的破面，白色衣摆飞扬，她甚至能脑补出猎猎作响的音效；一眼察觉到他手中聚起的红色虚闪，她立马回想起上次在虚闪下被迹部安抱着躲过的恐惧感；一眼……看见远方三个特殊的人影。

　　——高个子紫灰发少年，是迹部景吾；被他护在身后宛如母鸡护崽的齐臀金卷发窈窕少女，是伊丽莎白；离两人一米远，站在他两和破面之间的黑发及腰的瘦小少女，是迹部安。

　　——红光自半空疾射向三人。

　　佐藤初雪的脚仿佛不再是自己的脚。破面——每次见到都会给她留下心理阴影的敌对势力，再一次成功让她丧失行动能力。她被恐惧桎梏于原地。只是远远的，看见一个人影跃起——挡下那道虚闪，红光止于她的躯体，她倒在另两个交叠的身影之前。

　　不过瞬息间。却仿佛被拉长了数倍。

　　寂静。

　　大吼。

　　嚎啕。

　　骚乱。

　　大片红色蔓延开。她黑色的头发，白色的衬衫，米黄色针织背心，棕色格子短裙，黑色过膝长筒袜……全部，全部淹没在红色血光里。

　　“嗡”地一声，她魂飞天外的意识终于回笼。不用看了，不用走近确认了，一定是她，错不了，不会错，除了她，谁会用肉身去挡虚闪，除了她，谁会这么傻。可是，她今天不是和普通人无异么，不是没有超能力么，她怎么扛得住，那她……这扩散开来的鲜血……不是说不会有事吗……说好的濒死爆发呢……怎么会……双手脱力，便当盒失手掉落在地，哐当一声响，热汤化作残羹。她的瞳孔微缩，不知是被吓懵了，还是过分悲恸，后退两步，捂嘴转身跑掉。

　　身后，嘈杂，慌乱，皆被她抛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