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朵朵为谁开》菜影

8、第 8 章

　　八．
　　焦虑的凌云再受不了这洞府中压抑的气氛，他大步朝洞口迈去。流苏感到他突然有了动作才抬眼瞥他，也不阻拦，只无声地跟出去。凌云刚出洞府，不适应洞外的光线，他揉揉眼睛，发现前面似乎有两个人朝这边走来，他仔细一看，果然是独活与红雨。
　　他兴奋地朝红雨奔去：“红雨姐姐，你总算来了，我好担心你们。我哥呢？”
　　红雨默不作声，只是缓缓摊开手掌，“他在这里面。”看着桃花手链，霎时泪流满面，颗颗晶莹的泪珠从眼眶中涌出，划过脸庞，落在雪地里，落在桃花上，止也止不住。
　　“我哥？”凌云一时没明白，呆呆地问，“在这里面？”怎么会在这里面？他，难道他？ “他死了？”作为凌绝的弟弟，懂得一些道法之术，他突然反应过来，“怎么可能，他是玄子，玄子很厉害的，红雨姐姐，你是不是弄错了？”
　　红雨没回答，只是流着泪。凌云还是不敢相信，他与红雨一样，从小在玄都长大，爱着村长，爱着凌绝，爱着玄都的一切。如今发生的事他接受不了。
　　“流苏，你将他二人安顿一下。”独活吩咐一声径直走进洞内。
　　流苏对着他的背影行了一礼，又对二人说：“若是不哭了就随我来。”她的冷漠红雨也是见识过的，虽对她不满，还是带着凌云跟着她。
　　流苏带着他俩进入洞中，从那红雨曾躺过的青石板石床右边向里走着，洞内依然昏暗。若不是有人带路，很难发现这里还有一条路，通过狭长寂静的过道，里面却别有洞天，错落有致分布着很多石殿。这是红雨住了一段时间才慢慢发现的。从外面的山洞入口进入，很少有人知道在疆北雪域的某处，深厚冰雪覆盖下，有一个规模不小的地宫。
　　在一扇石门前，流苏停住脚步。那石门上有几个黛色颜料所书的棣字——“揽月殿”。“日后你便住这儿”说着推开揽月殿的石门，又指着一边的另一扇石门对凌云说：“你住‘祈云殿’。”说完便要离开，行了几步，又道：“有甚需求，便来左侧‘醉花斋’寻我，不可去叨扰主人。”
　　红雨和凌云相对一视，进入各自房内。
　　流苏安排了那姐弟俩，去向独活复命。独活所居之处曰“揽胜殿”，需从石床左边进入。
　　“主人，你受伤了！”流苏走进去就发现了独活的异常，他坐在练功石上，右手有些发抖。跟随在他身边日久，仅第一次相见时见他受了重伤，这些多年来，何曾有人伤的了他，她急忙跑上去扶住他的手臂。
　　“无碍。”独活轻轻推开她，“百丈冰深得妖王真传，我能抵挡下来已是不错了。”他都在怀疑，以百丈冰今时今日的修为，妖王万里凝恐怕都在他之下了。挡住百丈冰对红雨的那一招，实是让他受了些许内伤。以他受伤之体，难以将昏迷的红雨带回遥远的疆北雪域，只得先在云杉雪岭歇息，待红雨清醒后，也不便腾云，两人徒步行至回来。
　　独活的动作使得流苏眼里闪过一丝失落，但很快又恢复了淡漠的模样，“您与百丈冰动手了？”
　　独活并不回她，只说道：“流苏，依你看，《厥阴经》发挥最大威力，能否与万里凝、百丈冰一战？”
　　“流苏不知，但《厥阴经》乃狼族至高功法，若是练成，就算是万里凝，要想破解也未必容易。不过——”她眉眼低垂，沉吟道：“洛红雨毕竟是个凡人，与我们不是同类，她若修炼《厥阴经》，主人需得防护。这世间，最难懂的，便是人心。”
　　独活看向流苏，沉默半晌，“你说的不无道理，可这世间也再难找出能和纵横石相应之人了，我已经没耐心等下去了。”他点点头，“你下去吧。”
　　“流苏告退。”
　　这世间，最难懂的，是人心吗？洛红雨是人，他是狼妖，她不可能对他忠心不二，唯一能牵制她的，便是玄都。如今玄都村已毁，况且她亲眼目睹玄都毁在妖魔手中，以她对玄都村的感情，一定会为之报仇的，那就用仇恨来控制她吧。
　　人心难测，人心也是最易被控制的。只要她还有七情六欲，便能摄心。

　　从红雨踏入揽月殿，这几日未曾出来过，流苏每日送些吃食与她也未动。不吃不喝不眠，呆坐在床头，看着桃花手链。
　　“人都死了，天天看着有什么用？”独活突然走进揽月殿。
　　红雨怒目而视，突然站起身指着他，冲着他大声吼道：“若不是你将我带来这疆北雪域，我本可以和凌绝并肩奋战到最后一刻，我本可以同他们一起死的！”
　　独活狠盯着红雨，宁愿死也不要好好活着，人命果真是低贱啊。“那你快去死吧，说不定在黄泉路上还能赶上他们。”
　　“我……我为什么要去死啊？我要报仇！”
　　“报仇？就凭你？”
　　流苏送食进来时曾告知她屠灭玄都村的乃是妖魔之王万里凝座下魔将百丈冰，他们的名声自是人所共闻。屠灭玄都村是为了上古神器无量尺，只是他们似乎并未取得，到如今无量尺仍是下落不明。
　　“要报仇，就要让自己变得强大。”独活拿出纵横石放在红雨手中，那微弱的红光在红雨手中突然就亮了些。“你是与纵横石有感应之人，身上所蕴藏修炼法力的天赋不可限量。”
　　看着那纵横石，红雨心中有了一些希望与期盼，“修炼《厥阴经》，我就能打败百丈冰和那个传说中的妖魔之王，为玄都报仇吗？”
　　“百丈冰实力不可小觑，而万里凝更是深不可测，况且他们身后是整个妖魔界，这我不能保证。”
　　刚刚才燃起的希望就这样被他一句话浇灭了，是啊，独活不会在意能否打败百丈冰，他的目的就只有一个，就是成为狼王。要他为了一个凡人，与整个妖魔界为敌，可能吗？说什么要报仇就要变得强大，只不过在是利用自己帮他夺得狼王之位。
　　见红雨的头又低垂了下去，独活淡淡地说：“你若真是不愿修炼，我不再勉强你，如今玄都村已毁，我也威胁不了你了。”他转身，“你走吧。”
　　看着他的背影，一步一步的，离开。
　　穹宇独活，你知不知道，这话从你口中说出来，你就像个伪君子。
　　“等等！”
　　红雨还是叫住了他。既然他可以利用自己，自己也可以利用他，互相利用，各取所需，有何不可。
　　独活转身站定，早料到她会叫住自己。
　　“穹宇独活，你可知‘以象动之，以报其心，见其情，随而牧之。’”
　　“你说，想要什么？”
　　“我助你夺得狼王之位，你倾尽狼族之力帮我报仇，我要让万里凝和百丈冰死无葬身之地！”红雨似是下了极大决心，才坚定地说出这句话。
　　“好，我成为狼王之日，便是你报仇之时！”
　　与穹宇独活做交易，本就是与虎谋皮。若村长和凌绝哥哥在身边，定不会让她如此，可如今她已穷途末路。红雨闭上眼睛，就算坠入魔道，陷入无边黑暗，也一定要报仇！

　　沙海魔域——
　　一间幽暗空旷的山洞中，一个紫衣男子正坐在正对着洞口的靠椅上，他的眼光正看着洞口的方向，从洞外穿射过来的光亮照耀着他的眼睛，使得他的瞳孔精亮，却也更能感受到他眼光中的寒气。
　　突然一阵脚步声打破了这洞中的静谧，一个黑影走进来，在紫衣男子面前跪下。
　　“百丈冰大人，我们已寻遍玄都村，仍未发现无量尺的下落。”
　　半晌不见靠椅上人的动静，却感受到这洞内的寒气更加浓重，下跪之人不禁有些发颤。
　　“鬼箭羽，你知道本大人费劲千辛万苦寻找无量尺的目的吧？”
　　“属下明白。可是玄都村村长和玄子死后无量尺便消失了，据属下猜想应该是被他们藏起来了。”
　　“继续去找！”座椅上的人呼地站起身来，声音也提高了几分，“就算挖地三尺，也要把无量尺给我带回来。”他的话在空旷静谧的山洞里响起回音，使此地多了几分诡异的气氛。
　　“是！”鬼箭羽起身向洞外走去。
　　待鬼箭羽离开后，百丈冰走到一块石壁前，触动石壁上的机关，一个这世间只有他知道，也只有他能打开的机关，石壁开启，里面是一间石室，充满光亮的石室。百丈冰踏着沉重的步伐走进去，看着洞内中央摆放的东西，他握紧拳头，身上所带的寒肃之气霎时消散殆尽，被一种无助与坚定代替。
　　一定要得到无量尺！付出任何代价也在所不惜，决不能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