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不息》三**雨

18、night

　　从后台拿了个小册子就要往这边走的艾维斯愣了愣，求生欲极强的收回了伸出的那条腿。

　　他又往对峙的俩人看了一眼，没有声响的把东西往吧台上一放，把那礼物盒子压在了上头，整了整衣袖扭头就溜出后门，出了门才小声叮嘱戴着黑墨镜的得力手下：“你回去，把那俩东西给他，就说我有事先走了。”

　　黑墨镜的内心：不，我不，我拒绝，别让我回去！

　　......

　　酒吧内，气氛一度凝滞而尴尬。

　　左手边是一时呆愣，脑子转不过弯的泥脸，右手边是一脸诚恳，看不出是不是在耍人的小恶魔。夹中间的酒保大叔旁观全程后，冷静的思索了一秒。

　　女儿的占卜大概有点道理，他今天水逆。

　　……日了狗了。

　　事实证明，业界良心这个奇迹在地下世界也是存在的。

　　在众人都以为一根筋的泥脸终于领会了意思要暴起的前一秒，壮如狗熊的刀疤脸雇佣兵硬生生的挤进泥脸和少年中间，一掌拍在吧台上，表情异常凶悍，一副蛮不讲理的样子：“谁他妈说要请我喝泥浆？啊！？这里有吗？你能端出来我就他妈喝下去！！”

　　瞬间如释重负，酒保大叔相当淡定的跳过了小恶魔的话，给人上了杯威士顿，“抱歉，这杯由酒吧请了。”

　　象征性地冷哼了一声，刀疤脸就借路下坡的坐下了，好像真被人挑衅，又被一杯酒安抚了似的。

　　愣在当场，视线被挡了个严严实实的子启：......这波操作不得不服。

　　他努力探了探头，跳上高脚凳，也没能凭借自己的五短身材越过眼前的壮汉，宽阔的后背稍微侧着，将对面的泥脸挡得只能看到一小块泥皮疙瘩。

　　“......”少年的脸色有些不大好，准备绕过去。

　　往嘴里猛灌了口酒，刀疤脸瞥见了小孩的表情，叹了口气就往右边伸爪子，蒲扇样的大手粗鲁地在少年头上撸了一把，像是在给龇牙的幼兽顺毛。

　　然后把毛撸炸了。

　　子启脸色骤然一沉：他这只手大概是不想要了：）。

　　光脑：【sire，冷、冷静！这可是传说中的雇佣兵良心！】

　　“你家大人呢？”刀疤脸只觉周身一冷，有一股寒意顺着脊柱往上窜，生死间锻炼出来的直觉在警报，他狠狠的皱起了眉，低头教训道，“别在这里乱跑，也别乱搭讪。”

　　下一秒，他就知道自己错得有多离谱了。

　　一只缠满了绷带的手不知何时从那件宽大的黑斗篷里伸了出来，反握的匕首刀刃在灯光下泛红，流溢着凌冽的寒芒，刀疤脸甚至能直观得感受到它的锋利，足以轻易地切开喉管。

　　因为它正悄无声息的贴在他的脖颈上。

　　“大叔，拿开你的爪子，然后带着你的脑袋挪远点。”少年歪着头，笑得相当纯良。

　　久经沙场的雇佣兵也被这猝不及防的神发展给镇住了，他慢慢放下酒杯，低声道：“没想到，是我看走了眼。”

　　子启眯了眯眼，不明白他在磨蹭什么。

　　“小鬼你几岁了？”也没等人回答，刀疤脸就自顾自得说了下去，“抱歉，最近一直在想退休后的事，有点恍惚。”

　　“雇佣兵还有退休计划？”

　　“没，不过我想以后干点别的。”刀疤脸看了他一眼，“做点稍微安稳的工作，收养个孩子，别让他在这么昏暗的地方混日子。”

　　“哇哦，你大概不知道你在对谁说你的梦想。”想要感化他？把他拉回正途？他是便衣警察吗？子启简直要笑了。而他确实笑了，嘴角的弧度一如既往的恶劣，眼底闪着光，可笑容却危险而残忍。

　　看着少年左眼闪过的红芒，刀疤脸的目光闪了闪，浑身肌肉瞬间紧绷，又逐渐的放松下来，叹了口气，“现在，知道了。我眼神果然糟糕。”

　　旋即，他笑道：“但或许，看走了眼的不是我，而是那些惊恐得像鼹鼠样缩在一起的家伙。”

　　“......”

　　他笃定的说道：“你不会动手。”

　　收回刀子，少年脸色漆黑，挥开他的爪子，就要绕过他时，轻声在其耳边说道，“大叔，快回家去吧，这里不适合老年人活动。”

　　刀疤脸哈哈的笑了一声，一口灌下了所有的酒水，没再管这小鬼再去撩泥脸的作死行为，喃喃：“你说得对，我是该离开了。”
　　说着，还真就晃晃悠悠地往外走了。

　　“小鬼，今晚有客人要来，你也该早些离开。”

　　......

　　或许，今天在恶棍酒吧的所有人都水逆。

　　心满意足的在泥脸那儿满足了好奇心，子启有些无聊地靠在吧台上，忍不住开始思考刚刚遇到的那个雇佣兵大叔。

　　说实话，他还是蛮喜欢那家伙的。

　　“小光脑，你……”他不经意间回过头，有点不对劲，又猛地转了回去。

　　对面的窗户大敞着，棕褐色的垂地布帘在夜风下微微滚动出波浪的弧度，一个漆黑的带着尖耳的身影无声无息地蹲在窗台上。
　　只见黑暗中，那人不被任何人察觉的蹿上了顶部，借着浮雕贴在墙上。

　　少年沉默了一秒，揉了揉眼睛，定了定神再看过去。

　　好像，不是幻觉。

　　他眨眨眼，不太确定的问道：“酒保大叔，你这里有人身意外险吗？比如说，遇到了哥谭义警获得赔偿什么的。”

　　没有回应，子启疑惑的转过身。

　　身后的吧台内，空无一人。

　　好了，可以肯定了，那就是都市传奇蝙蝠侠。

　　光脑：【sire，快撤！】

　　酒吧依旧乱糟糟的，大蝙蝠落地时的轻微风声被杂音轻而易举地覆盖过去，在注意力高度集中的半喰耳中倒是如同飓风过境般清晰。

　　他从上面下来了......子启不动声色的放下高脚杯，加快脚步向之前艾维斯的所在位置移动。

　　果然，不出三秒，惊恐的尖叫声混杂着愤怒的咆哮声乍起

　　“啊啊啊啊！快跑，蝙蝠侠来了！”

　　“蝙蝠！你死定了！”——咦，这是泥脸的声音？

　　“蝙，蝙蝠侠！”

　　“嗯哼，小蝙蝠终于来了~”紧接着，扭曲的狂笑声广播中响起，扩散到了整个酒吧，几乎所有人都脸色铁青，“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是小丑。

　　不知谁对着扩音设备放了一枪，小丑的挑衅宣言戛然而止。

　　下一秒如同室内放烟花，酒吧四处接连爆炸，威力不大的炸弹此起彼伏，把摆设砸了个干净。一时间烟尘滚滚，众人的咒骂声源源不绝。

　　大多数人认为是小丑泄愤干的。

　　但广播后的小丑知道，不是他，自己动的手脚自然是自己最清楚。

　　而蝙蝠侠也知道，因为他看到了。

　　吧台边那个孩子拿起的引爆器，按下了。

　　......

　　那个孩子，子启。

　　超无辜。

　　那引爆器是酒保大叔或者说艾维斯叫人留下的，包括盒子，小册子，和一张纸条，让他随机应变。

　　于是他就随机应变了。

　　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