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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VII 袖扣 ...

  •   经过一阵狂轰滥炸般的忙碌后,我终于回到了柏林,经过“协商”,贝当在南法建立了维希法国,虽然有自己的国-号与国会,但事实上它就是个傀儡政.府。这个法国战时大英雄竟然成为了一个卖-国-贼。

      戴高乐流亡英国后发起自由法国运动,说实在,作为一个对此无感的人,我觉得这个运动很奇葩,在大海另一端喊话又有什么用呢,本国人在法国苦不堪言,谁还有心思保全所谓的国家?

      我跟着上司在马赛过了几天悠闲地生活后,终于依依不舍地回到了无聊的柏林,算是我的家乡。莫里茨与伊莲娜和莱妮在家里举办了一场宴会,当然少不了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王子们,基拉还想让我做她的女儿,福尔斯腾堡的王子也来了,我只想告诉他他家未来旁支的一位嫂子以后会去美国当个设计师,还会变得很有名。

      总之宴会极其无聊,酒倒是很不错,我碰到了秃鹰军团的高收入大兵们和闪电部队的“日耳曼精英”们,他们其中不乏战功赫赫的帅哥们,可惜身上透露出的对纳.粹的狂热让我很快清醒了过来。还有小有名气的王牌飞行员,埃尔伯(阿伯佳斯特)·冯·卡格内克,一个端正英俊的伯爵,他在第一战斗机联队服役,据他们说他是前途无量的。

      他们一家和哈布斯堡家有姻亲关系,他爸爸当过威廉二世的副官,所以和我们家一样,是所谓“皇亲国戚”,爵位还比我们家低,但是家里人都善于交际,家族历史非常悠久。莱妮和他竟然都互相知道对方——亚历山大与埃尔伯二哥弗朗茨–约瑟夫的妻子,巴伐利亚的伊丽莎白公主是堂亲,这圈子真是小到不行了。

      总之,伊莲娜告诉我他青少年时代是个调皮鬼,好几次被希特勒青年团开除,后来意识到自己的使命后才学乖,现在因为军功年纪轻轻已经是中尉。

      我和他聊了几句后觉得他还是很有趣的人,我们聊着普契尼的《托斯卡》,说伊丽莎白·施瓦茨科普夫善于唱华丽的赞美诗却不擅长演绎复杂的悲情人物;我们都觉得富特文格勒的音乐充满神性与感性,是酒神派的好指挥家(“酒神”与“阿波罗”对应感性与理性,此概念来自尼采),但不是个好作曲家,而小有名气的冯·卡拉扬是个自负的人,在这么多指挥大师前他只是个nobody;觉得海涅、门德尔松、马勒等都是伟大人物,并不该全盘否定犹太人文化等等,可惜,想到这么早要进入婚姻牢笼里,我就一点也不想和他有什么进一步的发展了。现实些吧,他现在做的还是“高危职业”,我可不想守活寡呢。埃尔伯的骨子里显然也是个“自由的灵魂”,因此我们达成了共识。

      埃尔伯走后,我听着伊莲娜的唠唠叨叨,说我与他是门当户对,什么飞行员收入好他们家底厚与他结婚后可以亲上加亲云云,又说到她们家与我们家的皇亲国戚背景。

      说实在,在欧洲这种骨科重灾区,有个那么一两个国君王储什么的做亲家是正常的,我想起赫尔曼对我说他的祖母还是剑桥的奥古斯塔公主,乔治三世的孙女呢,他们家这个支系都是乔治三世的直系后代,包括曼弗雷德。只不过,我现在对嫁人生子当金丝雀的日子实在不感兴趣,去他的戈培尔,我还是想继续过我自由的生活。伊莲娜依旧滔滔不绝着,我只想赶紧把她打发走睡觉,明天还要工作。

      “妈妈,我暂时还不想考虑这个问题。”我直言道。

      “那么你还要等到什么时候,我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已经有你和你妹妹了。”伊莲娜有些急切地说,她胸前的大块珠宝在烛光里发出幽深的光芒来,沙俄果然奢华至极,这些都是法贝热的大作。

      果然,这是无论何时的父母一贯的语句。

      “妈妈,时代不一样。”我叹了口气,觉得与她在这方面是无法交流的。

      我听见伊莲娜在我后面轻轻叹气的声音。其实,在我穿越过来以后,发现在这个家里莫里茨与伊莲娜实在不算合格的父母,他们一个喜欢去贵族协会打牌喝酒,一个喜欢去沙龙和教堂,几乎对孩子不太关心,且作为大女儿的玛丽娜更是被忽略的那个。我不知道她现在这样到底是为了让我有个好归宿还是要将我早点打发了去。

      “我只是想让你多个依靠而已。你瞧瞧你,现在每天早出晚归的。你说的也对,在现在这个永远平静不下来的时代,你一个女孩子又能依靠谁呢?我和你父亲虽然认识的人多,但也不得不否认,现在的皇亲国戚已是个幻影了,我们只是留在旧时光的人。”她喝了一口茶,“而你,我与你父亲只不过是想让你有个好归宿,像莱妮那样的。”她的语气很真,难得的,让我感觉她离我不那么远了。

      我在原地僵住思考了片刻,忽然感觉到脸上流下了几滴泪,但屋内只点了蜡烛,因此伊莲娜无法看到我难得的脆弱。我从小便是这样,永远不爱在人面前哭或是求饶。我赶紧抬手擦掉了。

      转过身去,伊莲娜依旧坐在那里,我弯下腰亲了她的脸,忽然觉得这么多年,意气风发、养尊处优的她也老了:“妈妈,我知道了,晚安。”

      回到床上,我不禁开始想究竟为什么我会哭,也许是因为伊莲娜对我表现出来的,真正属于父母的关爱,尽管它们充满了一种旧式的腐朽思维,但伊莲娜与莫里茨还是让我对于在这个时代的家有了归属感。作为一个自小缺乏爱的人,这也许是我人生中难得的感到被爱的时刻。而我又是那么胆小、自立又并不想依靠任何人的人。我想起在现代我谈的男朋友,最终,我们因为我需要长时间练琴,研究曲式,而他需要昼夜不分地编程而分手,他觉得我这个人一点也不会分享,总是冷冰冰地保护自己,不相信任何人。

      是的,这就是我。我在这个陌生的时代,应该加倍地小心才是,但我现在却找到了温暖,一种让人丧失斗志与警觉的温暖,但让人贪恋——也许是我的家人们,我的朋友们。
      ...

      回到柏林后,我没有享受什么休假,立刻投入紧密的工作中,现在不仅要翻译法文,还得翻译英文,因此,我每天的属于自己的时间只有下班回家后的几个小时。我觉得这样的生活方式是绝对不行的,但我却不想老是放短假,因为短假不能让我去外面旅游,只能让我躺在床上发呆,这样,还会浪费了莫里茨给我搞来的那张一级通行证呢。于是,和我上司商量后,我决定开始积攒假期。

      一日,我难得提早下班,约了莱妮和我逛街采购(其实大部分都是领东西),领完杂七杂八的东西后,我们进了一家选帝侯大街上的定制西装店。现在,布料至少没有进入配给制,战争还不算是全面战争,所以对于家境宽裕的人来说,依然可以追一下时髦。

      莱妮正摆弄着一顶帽子,而我,在玻璃柜里看到了不同种类的袖扣。

      我想起了似乎不久以前送我香水的曼弗雷德,我是不是该回礼给他呢?可是我同样了解,送袖扣却是欧洲上流社会里一个暧昧的传统,是一个信物。但凭借我局限的想象力,我实在无法想象还能送他什么。我本想送一瓶法国来的战利品——滴金酒庄贵腐甜白,这酒实在是珍品佳酿,我上司在马赛看到大海心情一好便打发给了我,可惜曼弗雷德不喝酒。前前后后我想过的有飞行员皮手套(后来得知这是统一发放)、马鞍(太过笨重)、万宝龙的任何一样配件(他不缺)以及回一瓶香水,但曼弗雷德身上的味道永远是4711的经典款。于是我只有袖扣这个选项了。

      我一眼望见莹亮的蓝色的方钠石袖扣,非常简洁却夺人眼球,颜色与他平日里穿的军装相配,导购说方钠石对喉咙有好处,这正适合曼弗雷德。我并不是个选择困难症,很快,我就结了账。而莱妮也挑了一款精致典雅的纱帽,她这样一戴帽子,便更像罗密·施耐德了,十分美好。

      莱妮很快旁敲侧击地问我为什么要买给曼弗雷德这对袖扣,神情暧昧。我搪塞了过去,其实心里也没有什么真正站得住脚的理由,可是他送我“夜航”有什么理由呢?仅仅是因为在巴黎又想到了不过见了几次的我?可有给其他女孩子带过礼物?我开始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问题,这些小女生经常纠结的问题让我感觉自己像《他只是没那么喜欢你》里面的做白日梦的女人们,可我对爱情这事情已经几乎看透。

      不过,根据我个人的情报人员赫尔曼所说的,曼弗雷德对女人都是克制礼貌又风度翩翩的,态度不轻佻,却也不过线半分。

      “可是他这个人却也是矛盾的,你可知道他那段时间为什么疯了一样地要加入空军而不是骑兵连?因为空军这种最新兵种受人崇拜啊,尤其是少女团的那些明媚小雏菊们呢。”赫尔曼说这些的时候,一脸坏笑地突出烟圈来。

      “你可别开玩笑了。”我掸一掸烟灰。

      “你记得那次音乐会上你们隔壁包厢那个姑娘吗?那个看起来很典型的日耳曼女人?”赫尔曼忽然问我。

      我点头。

      “她的姐姐与我亲爱的表弟,曼弗雷德的亲哥哥恩斯特·奥古斯特在热恋,所以,曼弗雷德有时也会跟着哥哥去他们在奥地利的家做客。罗曼史通常是这个时候发生的。”赫尔曼啜饮一口雷司令酒,他们装甲部队的战利品,这次战役让他的脸上添了几道小伤疤,他更加英俊,也更沧桑了一些,可又要迷死人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那个姑娘喜欢曼弗雷德?”我有些不屑地问,心下也开始好奇她到底是谁。

      “是的,她叫汉娜,她姐姐叫玛丽安娜,姓冯·梅茵多夫,不过爵位只是个男爵,家里的地倒是还在。汉娜是曼弗雷德从小就认识,曼弗雷德对汉娜是没什么感觉的。”

      “奥地利人?”

      “是的,和梅特涅家有血缘关系。”

      真是什么人都和名人有关系呢,我拿出口袋里包装精美的袖口来,“喏,见到你亲爱的表弟记得送给他,因为我也不知道他究竟在哪里。”

      他接过后仔细看了两眼,“哇,可真是精美啊,作为好朋友,你怎么不送我呢,亲爱的玛琳?”

      见我真是抽着烟出神,他便放进了胸袋里,“我知道了,真不知道你为何要送他这东西。”

      “他在巴黎的时候送我一瓶娇兰,我当然要回礼。”我说道。

      赫尔曼似乎是便秘一样地看着我,“我那个木头一样的表弟送你香水?告诉我,我们现在是在第三帝国吗?”

      我狠狠掐灭烟头,“您打仗可别把脑子打坏了。”

      不等他反应过来我便兀自离开了,将账单留给他付。我不禁开始想,曼弗雷德收到这个礼物会是什么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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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VII 袖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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