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亮何处是长安》夜放花千

8、八

　　不知从何时流传的话语。人族短暂的生命使他们逐渐遗忘了古老的种族，可妖族的寿命足以让诫训代代相传。
　　暗鸦告死。所到之处，尸横遍野。若遇之，或可除。
　　“被诅咒的种族。”
　　李白起初对此嗤之以鼻。因为诸葛亮怎么看也不像他们口中描述的疯子。疯子会躲在破烂草庐里看整月的书？疯子会知道混入道士联盟探取情报？
　　“阿亮，开始了。”庞统传讯过来。
　　“好。按计划行事。”
　　他们足足等了三个月，才等到了这千载难逢的机会。道士联盟将于今日举办祭祀，用妖族的血向神灵祈祷。
　　“很好，终于可以为族人报仇雪恨。”李白早已磨剑，被关在草庐的三个月内，他除了发牢骚，干的最多的便是磨剑。
　　磨剑的李白才让人觉得他是一个剑客。磨剑的他从不会笑得云淡风轻。
　　那把剑承载的，是绝望，还是希望呢？
　　“话先说在前面。”
　　“什么？”
　　“不论发生什么，都要依计划行事。”
　　“啊……你是不相信我吗？”
　　“没错。”
　　这两个字换来的是怒目而视。诸葛亮平静地盯着他，“我不信你。”
　　——我不信你。
　　——我不信你。
　　当时还会为之动怒的话语，却是一语成箴。
　　时间终究证明了天才的正确性。
　　那一天的后半段被鲜血涂色，破碎的法阵还在半空中苟延残喘，阵中的他们伤痕累累。
　　同族们已成为法阵的养料，在半刻前他们还活着。即使被剥皮抽筋，他们也还活着。
　　如果自己按照计划趁着最后的祭天仪式打开笼子的话，诸葛亮便会发动事先埋伏的传送阵，将众妖一起带走。而传送阵则是杀阵的导火索，在场的道士……一个都不会例外。
　　但是，李白没有忍住。
　　在看到同族惨状的时刻，他被滔天的愤怒吞没了。
　　拔剑、化形……
　　道士们一边喊着“青丘余孽”，一边冲了上来。
　　他们有多少人？
　　一百？两百？还是更多？
　　攻击源源不断地袭来，等发现的时候，身后的族人已了无生息。
　　他们……已无法承受任何冲击。
　　杀红眼的时刻，诸葛亮猛然将他推往传送阵，然后，便是杀阵的连锁。
　　“阿亮呢？！”在阵外接应的火凤问。“其他同伴呢？”他不再顾及自己凌乱的羽毛，只想知道为何只有李白传了出来。
　　这个计划诸葛亮谋划了十年，近乎于万无一失。他们甚至买好了果酒，等着回去庆祝。
　　但是，失败了。
　　因为他。
　　诛神的雷霆正对着祭坛奔去。法阵内是昏天黑地，法阵外则是白日晴光。若是从阵外看，那些雷霆，便是烟花吧？
　　但是，它们何等致命？能一瞬间夺走上百道士的雷霆，又怎么可能是烟花呢？
　　——我不信你。
　　——我不信你。
　　——我不信你。
　　自己到底在干什么？
　　自己到底在想什么？
　　不明白！
　　不明白！
　　“呃啊啊啊————”染血的狐狸趴伏在地。
　　他的眼前，是世界的终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