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亮何处是长安》夜放花千

3、三

　　李白在喝酒。
　　烦闷地喝酒。
　　这只狐狸不复洒脱之型，东倒西歪地躺在桌子上，头发杂乱，两眼无神，衣服看着像是几月未曾打理，除了身上没有恶臭之味外，与普通的酒鬼没什么两样。
　　白龙看不下去了，“以前你说过，酒不是用来销愁的。”
　　“是吗？”狐狸嘲笑道，“那现在我改变主意了。”说完，他又是灌了一坛子酒。“小二，再来十坛！”沉迷酒色，放浪形骸，不堪入目。
　　韩信忍无可忍，直接打翻那些碍眼的东西，“够了！你看看你现在是什么样子！”
　　狐狸轻描淡写地回了一句，“我是什么样子，与你何干？”
　　韩信气得肝疼，“好好好，与我无关！对啊，那与诸葛亮也无关吗？！”
　　一剑寒光骤至，白发自脸颊滑落。韩信也不惧，“呵，看来还算清醒。”
　　狐狸杀意正盛，他幽紫的双眼紧紧盯着白龙，“滚。”
　　“这句话你敢跟他说吗？”韩信口中的“他”是谁，两人都心知肚明。“不，你不敢。不然你也不会逃到这里耍酒疯！”
　　狐狸没有说话，只是气息更为冷冽。
　　韩信继续嘲讽道，“李白啊李白，枉你自诩人定胜天，认定天下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可事情真正发生了，却只做了个缩头乌龟。你当年一人战群仙的骨气哪儿去了！”
　　“怎么？你的剑锈了，难道你的脑子也生锈了？”
　　“我特么要是能想到办法就不会跑这儿喝闷酒了！”狐狸突然咒骂，他的妖气瞬间将客栈轰为了灰烬，“修炼千年又怎样？！独步天下又怎样？！还不是连心爱的人都救不了！眼睁睁看着他死！对！老子就是废物！”
　　“我救不了他！”
　　他以为自己已经从诅咒中挣脱了出来。他的仇已了，他的恨已结。他遇到了生命中的缘，他可以重新开始逍遥天地，无拘无束。世上再无道士打得过他，青丘一事必不会重演。他曾是何等的自信。
　　“我就是个废物。”李白道。
　　当年，他救不了青丘。现在，他救不了鸦灵。
　　他能打得过道士，却斗不过上天。
　　“你一定不知道，我有多后悔。”烈火逐渐蔓延，刺鼻的浓烟将那凶狠的目光掩藏，只余下无尽的痛楚。
　　韩信与他在烈火中对峙，他能从狐狸的眼里看到迷惘，他能从狐狸的嘴里听到哽咽。尝遍冷暖的狐狸，豪放不羁的狐狸，还是毁于情之一字。韩信不知李白遇到诸葛亮究竟是缘还是劫，但作为好友他仍是不忍看李白继续堕落下去。
　　韩信走了，留下一句话，“天意难问，何不问情？”
　　“何不问情……何不问情……”李白想拿出酒葫芦，痛饮一场，却发觉葫芦早已被妖力毁得一干二净。他尬笑几声，跌坐在地。
　　长安城的灯火已燃，自山上能一览无余。他愣了片刻，似是沉醉于长安的夜景里。
　　“要是去长安就好了。”李白喃喃道。他随后又重复了一遍，“要是去长安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