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龙传》多等一会儿

34、第三十三章

　　“龙牙酋长？在下有失远迎，失礼失礼。”
　　“没事，猎猪酋长，是我突兀了。”
　　龙牙酋长刚到达金石部落，便特地到猎猪酋长的住处上门拜访。
　　“龙牙酋长，此番前来，所为何事啊？”其实猎猪酋长心里多少也有点谱，无非就是和大酋长一样想要拉自己入伙，只是不知道龙牙酋长是要给巴掌还是要给好处。
　　“那我就开门见山了，猎猪酋长，你们泥象部落，算是除了金石部落和我们青龙部落之外最强大的部落了。这次登门的原因，只有一个，我们青龙部落不甘于屈居人下，已经做好准备起义推翻金石部落的统治。”
　　猎猪酋长吓了一跳，虽然这件事他早就清楚，可龙牙酋长丝毫不遮遮掩掩的态度，已经不仅仅是豪爽二字能够形容的了。
　　“相信你也清楚，金石以及其派系的部落聚在一起的实力绝非是一个青龙部落可以抵挡的，所以我希望你们泥象部落能够与我们站在同一战线，生死与共。”龙牙酋长眼神之真切，令猎猪酋长的眼神完全无法逃离。
　　“你如此明白地把底透给我，就不怕我回头就告诉大酋长？”
　　龙牙酋长轻蔑地笑了一声，说：“既然我如此坦荡地告诉你，自然也不会怕被别人知道。更别说了，你猎猪酋长堂堂正人君子，不可能做出如此两面派的事情。这事且不谈，你是否愿意与我统一战线呢？”
　　“龙牙酋长，你突如其来地要找我联盟，还是在你的‘敌人’的地盘上，你这要我怎么回答？我只能老实跟你说，我现在还不属于任何阵营当中。”猎猪酋长只好给出一个不温不火的答案。
　　龙牙酋长愣了片刻，随即说道：“也罢，这确实不是一个一时之间就能做出的决定。不过作为朋友，我还是想提醒你几句，我来拜访你的事情很快就会传到大酋长的耳朵里，我相信之后你们见面的机会也不少，你在他面前最好还是少说话。这不是为了我，而是为了你。大酋长的心思深不见底，你要是稍稍说错一句话，有些事可能就由不得你选了。”
　　“谢谢你的忠告。”这次对话很快就结束了，猎猪酋长都觉得有些懵，其实这场会面也没有多少内容，龙牙酋长的态度也并不强硬，甚至可以说并没有真心想要拉泥象入伙的感觉，走的时候不仅没有失落，反而步伐轻快，猎猪酋长总觉得自己掉入了龙牙酋长的心情。
　　第二天，大酋长便召集了所有酋长。
　　“今天把大家都叫来，不为别的，就想和大家叙叙旧。”大酋长带着和善的表情说道，“两年不见了，各位可还好呀？”酋长这么没头没脑地问，在座的众人自然不好回答。“看你气色不错，龙牙酋长，最近可是有喜事啊？”
　　“哼，在下气色向来好，只是大酋长你，倒是有些年老色衰啊。”龙牙酋长故意拉高了语调，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任旁人再怎么眼拙，也能看出龙牙酋长心里的想法。
　　“的确，早上起床的时候骨头还在嘎吱作响呢，看来也是时候换个人来坐我这个位置了。”酋长低沉着说，“不知各位觉得，有谁更适合这个位置？”猎猪酋长想起昨天龙牙酋长给自己的建议，这时候自己还是少说话也好。
　　利爪酋长立马抢着发话：“欸，大酋长，我记得你那四个儿子，年纪最长的齐佑深谋远虑，心思细腻，我觉得他不错。”
　　“什么就不错了，比齐佑有能力的人比比皆是，大酋长之位是否应是一言堂，我看还有待商榷吧？”说这话的是苦陀酋长，谁也没想到他会是第一个跳起来反对的人。
　　利爪酋长赶紧起来反驳道：“我们十大部落本来就是应金石部落而生，金石部落的酋长就等同于大酋长，金石部落的事，我们给些建议还行，非要掺和进来还是不太好吧？”
　　“有一句说一句，当年就是大酋长带着我们把这片江山打下来的，这个恩情，我们黄石部落世世代代永不会忘，只要是大酋长承认的继承者，我平清酋长绝无半句多言。”
　　“大酋长，咱们都是老朋友了，你就说几句掏心窝子的话，关于这继任者，你到底是什么态度？”朔雨酋长问。
　　大酋长笑了笑，环视了一圈，缓缓说道：“所谓大酋长，就是将整个西境之安危，之兴衰，扛于己身。金石部落，是整个西境最强盛的部落，如果说哪个部落能将所有困难都承受住，我想除了我们金石再无第二。或者自认为现在已经有这个能力的部落，你们大可以站出来。”大酋长看向龙牙酋长，龙牙酋长根本不为所动，安安稳稳坐在座位上不出声。
　　猎猪酋长渐渐明白了这场会面的意义，不管是龙牙酋长还是大酋长，都想要看看谁能被拉到自己的阵营里。这抢先表现的利爪酋长自不用说，向来是跟着大酋长走，而平清酋长历来是个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老油条，他的真实想法实在难以琢磨。只是这岐山部落的苦陀酋长...还没听说他与龙牙酋长有多亲近的关系啊。
　　“既然大家都不说话，那说明大家还是清楚自己部落的实力，关于大酋长的位置，就由下任金石部落的酋长来担任，没意见吧？”
　　见四下无人应答，苦陀酋长再次跳出来：“我还有一个提议。”
　　“请讲。”大酋长笑着说。
　　“虽然说咱们西境一直以来都以金石部落为主心骨，发展得也还算是不错，可比较起北燕，东梁，南楚，甚至于军队都没有的周国，我们都差之甚远，若不是如今局面相互制衡，恐怕我们西境早就被一步步蚕食殆尽了。所以，我认为我们应该效仿他们，成立自己的国家，而不是像如今每个部落各自为阵，一盘散沙。”苦陀酋长的语调慷慨激昂，大有气吞山河之势，猎鹿酋长听完都不得不佩服。其实也并不是佩服他的口才，而是佩服他的勇气。这么多年来谁不知道成为一个国家，拥有一位主君是多么重要的事情，大酋长虽然是领头人物，可大小部落还是靠自治管理，这样哪里比得上人家？可哪有人敢把这话说出来，这其中牵扯了多少部落的利益，如今苦陀酋长敢在这把话放出来，实在令人敬佩。但猎猪酋长心里总有一种违和感，似乎有些自己还没发现的小心机。
　　酋长听完波澜不惊，平静地回答道：“你说的我也不是没有考虑过，也不知你们其他人作何看法？”
　　此时又是利爪酋长第一个跳出来说话：“若要说成立国家，我没意见，可称王的，只能是我们大酋长！”
　　“这你可说了不算吧，成立国家就意味着我们要将资源重新整合，重新分配，推出来的君主也不应是由目前部落的实力来决定的，而是要有大部分人都支持的。别的我不管，这君主必须重新选。”苦陀酋长扯着嗓子大喊道，作为龙牙酋长的车前卒，他真是尽心竭力。
　　此时，银月部落的朔雨酋长用着微微颤抖的声音劝阻道：“大伙先冷静点，容我这把老骨头说句公道话，立国不在一时，要商讨的东西还多着呢，如果真有此意，我们再择一日慢慢商量。”
　　“大酋长，你不会小家子气，觉得我苦陀酋长在刻意针对你吧？在下只是想让我们西境更加团结强盛罢了，还望你理解。”
　　“欸，哪有的话，我是一个开明的人，也是一个心系天下的人，如果我们真能得一明主，能替代老夫带领大家一扫天下，那我归隐山林也罢。”若不是之前大酋长对自己说了那么一番话，猎猪酋长还真被大酋长这云淡风轻的样子给骗了。
　　猎猪酋长接着观察龙牙酋长的样子，可怎么看怎么觉得不对劲，既然有苦陀酋长站出来摇旗呐喊，为什么龙牙酋长不趁此机会招揽一拨人心，壮大自己的队伍呢？这样让苦陀酋长单薄地发声毫无意义。而大酋长竟然能摆出一副大气凛然，丝毫不生气的样子，莫非...
　　猎鹿酋长突然发现了一个答案，这样一切都能解释得通了！
　　苦陀酋长并非是龙牙酋长而是大酋长那一方的，苦陀酋长故意站在大酋长的对立面造声势，就是为了引出站在龙牙酋长一伙的人，他越强势，大酋长就越示弱，给人一种这个时候顺杆爬也行的错觉。
　　但是竟然没有一个人出来为苦陀酋长说话，再加上龙牙酋长那看穿一切的表情，他应该事先嘱咐了自己的盟友不在这场争论中发声，也就是说...反而是没发声的人更有可能是站在龙牙酋长那边吗？除去霓凰酋长本就话少并且向来与金石交好，那么灰狼部落、血颅部落与蛇灵部落都已经站好队伍了吗？
　　“等等，难怪昨天龙牙酋长叫自己少说话，如果大酋长也看出了青龙部落派系集体缄默，那我不说话不就自然被打入了敌阵吗？”猎猪酋长冷汗都下来了，“这龙牙酋长相当于是阴了我一手啊！明目张胆来拜访我，还让我少说话，现在在大酋长的眼里，我可能已经彻底不值得信任了。”
　　“苦陀酋长，差不多行了。”龙牙酋长突然站起来发话了，“有没有人理你，你心里应该有数了吧？”他看似是在对苦陀酋长说，可眼睛可直勾勾地盯着大酋长。
　　“行了。龙牙酋长说的是，我也看出了大家的意思。大家不远万里赶来是参加部落大会来的，这些恼人的事情就先不谈了。既然大家都挺好，那就明天部落大会开幕再见了。”大酋长此话一出，猎猪酋长心想完了，这意思就是该知道的都知道了呗。
　　一从大酋长殿出来，猎猪酋长马上就想把龙牙酋长拉到一边好好说道说道，可与此同时，还有其他三个人也正想这么做。
　　“你们？”猎鹿酋长稍显疑惑。
　　“行了，以后咱们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了，对吧，诸位？”
　　猎猪酋长这才明白，自己以及三叶酋长、天草酋长和西风酋长都被龙牙酋长给算计了，原本态度不明确的四个人，就因为不说话不发言，一下子全都被归进了青龙部落的派系当中。
　　“现在你们再想回去向大酋长表忠心可来不及了，你们几个一出这个大门就跑来找我，恐怕这会儿连解释的余地都没有了。”龙牙酋长自信满满地样子令人生厌但又不得不佩服，此番举动一下子结结实实地将四个部落同时拉进了自己的联盟。
　　四位酋长面面相觑，此时都不知道如何是好，似乎除了面对现实毫无办法。
　　“其实，这样也不错。”三叶酋长悻悻地说，“咱们五个部落联手，应该也挺厉害的吧。”
　　“什么不错啊，你看看你现在在哪？金石部落！一个个都不要命了吗？你们在这说要反，就不怕一会就有人看你们脑袋？”西风酋长压低嗓门梗着脖子喊道。
　　猎猪酋长倒是对此不那么担心：“如果大酋长仅仅是因为道听途说的一些消息就治我们死罪，这西境可就不攻自破，乱成一团了，而如果只是杀鸡儆猴，那也是龙牙酋长遭殃，我们有什么好惊慌的。”
　　“放心吧，大酋长虽说有些城府，可他骨子里还是一个武人，不会把胜负都放在战场以外的地方。”龙牙酋长胸有成竹的样子，让人真地相信他能把酋长的心思摸得一清二楚，“大家今天就早点回去休息，接下来好好享受部落大会吧，这之后可能就会变得相当‘忙碌’了”。
　　虽然是赶鸭子上架，可猎猪酋长竟觉得卸下了身上的包袱，胜利之后的事就留到之后再去考虑，接下来只要想着怎么打赢金石部落就够了，虽然这件事一样难如登天。
　　经历了一晚上的暗流涌动，第二天早上依旧迎来了明媚的阳光。
　　“欢迎大家来到金石部落！”十大部落以及金石部落的人站满了大广场，每个人都像是要被挤烂了的豆腐，不过这一会会的痛苦并不能浇灭他们的热情。
　　“如往年一样，今年的部落大会为期五天，依旧分为五个部分。第一，城北的集市，我们已经为大家提供好了足够大的场地，保证每个部落都能在这自由交易。第二，比武大会，在郊外已经设好了比武台，每个部落限报十人，为期四天，最后的胜者，可以获得大酋长亲赐的宝刀一把。第三，城中将会设宴招待各位酋长，同时也会进行珍宝品鉴大会，想要过过眼瘾的，只要出钱，就能一睹那些稀世珍宝。第四，流水长席，在城内有由醉香楼的厨子料理的菜品，保证物美价廉，吃的您流连忘返。最后，在城南还有令所有男人疯狂，垂涎三尺的歌舞表演，不过可不能闹事哦。”
　　听完介绍，丹龙和白龙都兴奋地搓起了小手。
　　“你想先去哪逛啊？”白龙问。
　　“那还用说，肯定先去吃个痛快啊，我特地空着肚子呢！”丹龙光是想起前几天吃的葫芦鸡，现在都不禁要流一地哈喇子。
　　“我还以为你会想去看比武大会呢。”
　　丹龙笑着回答道：“你这就不懂了吧，吃东西呢就要吃热乎的，看热闹呢就别上赶着，现在去看比武，都是一些小喽啰，没意思。”白龙听完不禁连连点头。
　　“我宣布，部落大会，开幕！”
　　伴随着这声叫喊，广场上的人群作鸟兽散，一下子飞奔向各自心驰神往的场地。
　　丹龙和白龙丝毫不敢松懈，再次仗着自己身体轻巧，抢先跑到了流水长席前，席上早已备好了各种美食，就等着一众馋猫掏银子了。
　　“小二，有什么好吃的啊？”丹龙已经迫不及待要敞开肚子大快朵颐一番了。
　　“二位先告诉我打算拿多少银子出来，我才好向你们推荐啊。”
　　丹龙摸了摸兜，说：“二百文钱，能吃顿好的不。”
　　“别，还得算上我的咱们今天吃个痛快。”白龙也拿出了自己攒下来的钱。
　　“哟，这能吃的可不少，葱爆羊肉，红焖羊肉，水煮丸子，酒酿丸子，卤干卤鸭卤凤爪，烧肉烧鸡烧子鹅，不知二位想吃点什么呀？”
　　“这...”丹龙和白龙哪知道这些啊，一时慌了神。
　　见二位小兄弟犯难，这伙计又有了一主意：“不如这样，我来替你们做主，反正二两银子，保证让你们吃得舒舒服服。”
　　“行，不过我们吃过葫芦鸡，卤牛肉和臊子面，这次给我们来点新鲜的。”丹龙也觉得这想法不错。
　　“得嘞。”二人入座后没多久，小伙计先端上来了一盘点心：“绿豆糕黄豆糕桂花糕灯芯糕，二位慢尝。”
　　丹龙和白龙也没听懂伙计几个字，但反正只要是吃的，吃就完事了。
　　先尝一块绿豆糕，这绿豆糕甜而不腻，清新自然，入口有种沙沙的口感，虽然不说有多惊艳，但觉得是非常不错的点心。白龙马上又拿起了一块黄豆糕来尝，初初尝起来与绿豆糕有些相似，不过它的口感更加绵密顺滑，好吃是好吃，就是黏在了白龙的上牙堂下不来了。
　　趁着白龙喝茶的时候，丹龙也没闲着，拿起一块灯芯糕往嘴巴里一丢。这灯芯糕还真不简单，看着不起眼，吃进去整个嘴巴冰冰凉凉的，相当爽口。
　　最后要品尝的啊就是这桂花糕，丹龙和白龙在它刚上桌的时候就闻到浓浓的香味，放到嘴里，所有的口感和味道都不值一提，就一个字——香！
　　点心还没吃干净，就上了三大盘菜。
　　“葱爆羊肉，豆皮拌馓子，牛肉酥饼！一会还有！”伙计的热情就像菜肴冒着的热气，让丹龙和白龙对这桌美食倍感期待。
　　两人一人拿起一个酥饼大啃一口，冒了一大嘴油，可是有了大葱的陪衬一点都不觉得油腻。除了油香之外，更是有满满的牛肉，被酱卤过的牛肉一丝一丝相当入味，瘦肉负责精致的口感，肥肉负责咸鲜的卤味，而少许牛筋又为酥饼增添了一些嚼劲。抛开内馅，外面的这层酥饼一吃就知道是火烤过的，外皮酥得掉渣，咬一口就要掉一桌，还会发出咔嚓咔嚓的脆脆声。
　　吃饼的空闲再夹几筷子羊肉，那才叫舒服。大葱的香味配上紧嫩的羊肉，轻轻咬一口都能咬出汁水，放在饼里混着牛肉一起吃，啧，满口酱香。
　　白龙望着油泼馓子，觉得相当新奇，因为馓子是什么他都不知道。“馓子就是炸的香香脆脆的...一种东西啦，吃！”丹龙自己也解释不清，只好搪塞过去，“快吃快吃。”
　　白龙带着对未知的期待吃下了一口馓子，这馓子的口感还真有点奇特，泡在芝麻酱的部分泡到有些发软，而其他的部分又是脆脆的，混合的口感丹龙也没有吃过。芝麻酱的香味自不必说，咸中自带一丝甜味，搭着清脆的小葱粘在弹牙的豆皮上一口吃下去更是一绝。
　　吃完这几盘菜，两个人都快吃不下了，可小二刚刚说还有东西，却迟迟没有上来，也不知是什么花样。
　　“久等啦！”小二端上两个小碗来。“酒酿丸子，上齐啦。”
　　你别说，这伙计还真会疼人，吃完了这些菜，再喝这么一碗甜汤解解腻，恰到好处。
　　吃饱了也喝足了，丹龙和白龙又向下一站进发了。”
　　等白龙和丹龙赶到了比武大会，这里早已是人山人海，热闹非凡。他们迅速找到了泥象的位置，铁牛正在这主持大局。
　　“铁牛哥，咱们泥象都有谁出战啊？”丹龙伸长脖子问。
　　“有这个天字号的刘老大，还有地字号的老萧......灵羽，罗林，除了这些人以外，还有一个你绝对想不到。”
　　“蛟啊，我早想到了。”丹龙不屑地说。
　　“什么啊，是咱们酋长要参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