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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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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雅柏菲卡:嗝
雅柏菲卡确实没有花费太久时间,因为他只走到了白羊宫的位置,还未抵达,第一宫的守卫者就已经等候在外。
“雅柏菲卡。”刚长成的少年褪去了往常每次见面的热情,面色复杂地念出他的名字。
雅柏菲卡侧脸避开那双混合着悲伤与愤怒的眼睛,镇定地答道:“史昂。”重伤不支被掳入冥界的自己,此刻同敌人一起完好无损地回来,若说其中没有问题,也很难取信于人。
“抱歉,不能继续一起战斗了。”雅柏菲卡尽力让自己表现出无所谓的模样,双鱼座的圣衣从身上脱离,在石阶上还原成星座的模样,只剩下训练服的身躯,明明是减轻了负重,却莫名地感觉到沉重。
就当他是懦弱的逃兵吧,总比在当前的环境下还要为他分神得好。雅柏菲卡走下台阶,将史昂的呼唤抛在身后,作为第一宫的守卫,不可擅自离开自己的岗位,从小在圣域长大的雅柏菲卡,更熟悉这些规则。
返回冥界的双鱼座,被米诺斯打发去换掉那身沾看尸臭味的训练服。虽然表面上还和往常一般没什么异常,但米诺斯能感觉到那些掩藏起来的情绪,作为第一狱的最高审判长,他见过的谎言比双鱼座吃过的盐还多,这种程度的伪装,有些欲盖弥彰。
没过多久,换下那身简陋的训练服的双鱼座回到前殿,多罗美亚宫里的用品还保持着克里特岛的旧风格,男子袒露上身,仅着一件带束腰的腰衣,左短右长,左侧的布料只到膝盖以下,右侧的布料垂至脚踝,只是冥界阴冷,双鱼座还披了一袭日常的细亚麻外袍,修长健美的躯体,如果在克里特岛,必然会很受姑娘们青睐。他王国的子民们,曾热爱艺术,追寻一切美丽的事物,引领整个地中海流行风潮数百年,即便后来的希腊和罗马,以及现在的奥斯曼帝国,都还使用着当初的装饰花纹与柱式。
米诺斯走向他时,双鱼座反射性地绷紧了肌肉,却没有攻击或躲开,这是一个好的转变。留在他的宫殿中,就必须受他的管控,米诺斯厌恶所有不遵守规则的东西,例如总是想逃避死亡的人类,和总妄图包庇人类和忤逆规则的圣斗士。
之前勉强忍受双鱼座保留黄金圣衣,也只是因为圣衣上所附带的黄道十二宫之力对于植物来说有益而已。没有了圣衣,双鱼座只会更虚弱,小聪明和技巧倚靠的是侥幸,在绝对的实力面前都不堪一击。
“闭眼。”米诺斯抓住双鱼座的手臂,将他引领到餐桌前坐下,伸手遮住他的双眼,睫毛扫过掌心时有些轻微的发痒,像抓到什么脆弱的小昆虫,在他手心里扑扇纤细的翅膀。
“做什么?”双鱼座镇定地问。
“我真怀疑你作为战士的素养。”米诺斯不紧不慢地说着,微微翻转他抓住的那节小臂,“还是说,没有了圣衣和毒血,你就什么都不是了?”
双鱼座手腕处是完整的印记,是更加久远的属于克里特王的标志,鹰头狮身蛇尾兽,经过克里特岛流行的几何抽象变体,看起来像是傀儡线留下的痕迹一般纵横交错。
克里特王国早就灭亡于爆发的火山与海啸中,那年来审判庭报道的亡魂,要不就是黑乎乎的焦炭,要不就是泡久了水肿得看不出原型的模样。克里特王国不是没有留下米诺斯的雕像和壁画,但那都是他编写完法典之后才建的,发须花白衰老干瘪,哪怕艺术家们尽力美化,也没好看到哪里去。所以亡魂们成群结队经过,没有人认出高台之上是他们曾经最辉煌的米诺斯王,也不知道是该感谢克里特岛的艺术家们还是该感谢冥王大人一挥手复活的十八岁躯体。
即便完全不想承认神婚的存在,也无法否认双鱼座目前是克里特王国唯一子民的事实。自己那个不完整印记,大概是因为半血的缘故。
仅存的稀有物种,值得宽容一些对待,既然双鱼座愿意遵守诺言而放弃圣斗士的身份留在冥界,他也可以给他一些奖励。
“我教你一些使用力量方法,以免哪天我没注意,你就把自己弄死了。”并不是危言耸听,对于圣斗士们这种一根筋的生物,的确是有很大几率的可能。
“忘掉双鱼座的奥义,感受你血脉中的力量。”眼前展开的浩瀚星图,本来各自分布的星座现在交汇在一起,绚丽无比。
“和我共鸣。”
隐藏在双鱼座星图后的神力,浅浅地冒出些痕迹,米诺斯将自己的力量递过去时,感受到它们欢快地探出来,然后——
狠狠地一口。
连接瞬间断开,米诺斯一把拎起双鱼座摔在餐桌上,攥紧他的咽喉。
“不知好歹。”为了避免自己失手掐死双鱼座,米诺斯愤愤地斥责了一句,松手离开。
雅柏菲卡还未完全从刚才小宇宙的交汇中回神,带着几分茫然的坐起身,努力回想刚刚一瞬间的玄妙,同以往的瓶颈不同,这次他似乎触摸到了边界,隐隐有些第八感的迹象。有种力量藏在他身体深处,从未被启用过,又陌生又熟悉。他再次去寻找它们时,突然打了一个饱嗝。
为了不浪费食物,他吃掉了米诺斯点的所有餐品,大概是身体反应有些迟钝,现在才感到吃撑的饱胀。被这么一打断,就再也找不到刚才那种感觉了,雅柏菲卡跳下桌,抬起手臂模拟了一遍米诺斯握住翻转的角度,正好能露出手腕上的印痕。
他的身体,无论遭遇什么样的伤害,最后伤口都会无影无踪,不留下任何蛛丝马迹,一直以来他固执地认为是体质问题,其实很早之前,就透出了他异于常人的痕迹。就像之前筋骨尽碎的重伤,那些透体而出的断骨,刚醒来时还有些浅色狰狞的伤痕,现在却什么都没有剩下,只有手腕上这些像是傀儡线勒出的印记还顽强的保留着,无法消除。
这应该是某种具有效力的东西留下的印记,米诺斯那个举动,是在确认它的存在,之前他一直穿着双鱼座的圣衣,腕甲遮盖了手臂,所以米诺斯并不确定他是否拥有这个证明。
但米诺斯一直保持着不冷不热的态度,像是观望的狩猎者般,说明他有其他可以证明的途径,比方说和这类似的痕迹。由此可以推断出,这个痕迹是双方均有的,用来证明关系的,特殊的符号。
因为拥有这个印记,米诺斯才违心地改变了将他带入冥界的初衷,所以这个痕迹还带有一定契约效力,例如,他们无法杀死对方,也许连伤害都有限定,刚才米诺斯的那下攻击,连木质的桌面都未击碎。除此之外,大概还有需要相互照顾这一条,感觉到米诺斯满心不情愿却还要迁就他时,就有种莫名地幸灾乐祸。
要不是他完全能肯定米诺斯是个男人,他都要怀疑这是个婚姻契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