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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安娜：双鱼座太混蛋了！
米诺斯回到审判庭后殿时，侍女们已经来过了，凌乱的被褥已经恢复齐整，用过的羽毛枕头被重新拍打到松软，房间里还有松枝烘过软被的清香，穿过的睡袍已经被收走，不知是谁把侧厅休息室的玫瑰取了两只，插在一旁茶几上的小花瓶里，米诺斯扬手将花带入手中，狠狠地揉碎在手心里，由小宇宙凝聚出的具象在他手中碎散开来，花瓣纷纷扬扬落了一地，随即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丝丝缕缕的玫瑰香气。
要说完全不心动，才是彻底的谎言。大多数植物神的性格都差不多，情感淡漠又随遇而安，在神话时代，有些干脆会化为原型，渐渐退化成普通植物，再加上诸神的狩猎，才变得越来越少。由人类养大的双鱼座看起来冷冷清清，在性格上却更偏向人类。圣域外围的村庄，还有那个白羊座，那时米诺斯嘴上说着嗤笑的话语，其实心如明镜，支撑双鱼座赶过来的是战士的信念，重视同伴，保护弱者——这样的人往往死得早。
门口的衣架上挂着熨烫得服帖的法官袍与外套，米诺斯这才意识到双鱼座只换上了衬衫长裤，并未拿上外出的风衣，或许在双鱼座的潜意识中确实没有离开的打算，落在唇角上的触感，温度，力道，呼吸的气流，对方身体上透出的甜美味道，清晰而且印象深刻，愈发令人焦躁。若是他没有背叛冥王与亚伦合作，还真想尝试这段婚姻，哪怕明知道双鱼座动机不纯，甚至有可能会威胁到自己，也愿意一嗅玫瑰的芬芳。但事实没有如果。米诺斯也不会为这点情感的波动而昏头，身上的冥衣时刻都提醒着他认清自己的身份，他不过是被制作出来用来维护冥界运转和镇守第一狱的工具，出了差错就会被修理或是被替换。植物神本来就不是战斗系神祇，更不会是三大域主之一冥王的对手，留在身边反而是个累赘，有些苗头还是掐死在襁褓中得好。
米诺斯将外套挂入衣柜，排在一堆基本用不上的礼服里面，才披上法袍走向审判厅，这届圣战是结束了，该做的工作也还是要做，拉达进了魔塔，艾亚被亚伦放逐去地面，两人一时半会都不会回来，原本三人的工作都要堆到他一人手上，也确实没时间多愁善感。
“米诺斯大人。”
修女装扮的侍女将茶点的托盘放在审判台的桌面上，意味着半天工作时间的结束。人间的战乱和瘟疫会导致第一狱时不时就会有加班，大家没空去休息室时，侍女们便会把茶点送到正殿上来。
“安娜。”米诺斯将目光转向女子，脸上柔和了几分，语气轻松地叫出对方的名字。
闲暇无聊时他曾指点过对方几句，算得上有点师徒情谊，在冥界呆得太久，养一两个可爱又无害的小宠物作为工作之余的消遣，已经成了他的一种习惯。
他从一旁的文件中抽出一份用红笔标注过的案袋，示意对方拿过去。地面上某些法律条文只是统治的工具，用来维持稳定和维护阶层的利益，受到政治因素和时局的影响，自然会有漏洞与错误，因此有的人类无法在生前被审判，只能等到死后由冥界来清算他们的罪行。
“你可以离开冥界了。”米诺斯说。第一狱原本只有冥斗士和勤务兵，人类的宗教和法律从百年前就开始了猎巫，大批无罪的灵魂涌入冥界，按照常规来讲，纯洁的灵魂该进入极乐净土，远离人世的痛苦与悲伤，可这些被虐杀的女孩们满怀怨气，灵魂无法得到安宁也不肯转生，加上第一狱总是人手不够，米诺斯便设置了侍女的职位，让她们能停留在第一狱中，等待沉冤昭雪的那天。每一个在第一狱的侍女，最后都会等到这样一份案袋，装着第一狱对那些参与谋害她们的罪人的最终判决。
安娜慢慢地走上前，没有拿起案袋，而是低着头说道：“米诺斯大人，我想成为一名战士。”她的声音带着女性的柔软，听起来却有种决绝和坚定的味道。在过来之前，她听到了一些传言，米诺斯大人那个从圣域抢回来的伴侣，趁着冥界战败的时机离开了，清晨其他侍女去整理房间时已经没有了他的踪影。
“那你至少需要有一个真正的身体。”米诺斯轻描淡写地打消少女的念头，只有冥王有能力赐予死者复生，像安娜这种死亡许久等待审判结论的灵魂，虽然在冥界里有凝聚的实体，但离开特定的范围也只剩下一缕幽魂。不过一旦转世，前尘往事都被洗尽，也不再是同一个人了。
今天倒是有趣，一个两个都不想走。
“去转生吧。”他说着拿起茶杯，中止了这个话题。雏鸟情节与感激之情很容易让人冲动地做出错误的选择，在冥界这种暗无天日的地方，又每天面对各种罪行的审判，时间久了容易滋生太多阴暗的情绪。况且冥界也没有完全免去法律的弊端，即便是他手中的法典，也不完全公正，就像那些关在第八狱的圣斗士们，他们中大部分人，也如同眼前的少女一般无辜。双鱼座要不是植物神的身份又与他意外绑定了婚姻的契约，这时候早该冻入第八狱的冰层中，意识清醒直至灵魂消散。
安娜踌躇了一阵，最终还是安静地退出了大厅。
米诺斯放下抿过一口的茶，起身离开审判庭。
在猎巫运动中，大量被屠杀的不止是女性，还有约五分之一的男性，美丽、孤僻与独居，都会成为人间宗教的迫害对象。植物神的寿命相对人类而言几乎是永生，容颜不改永葆青春在人群中简直是鹤立鸡群的存在，难免会遇到一些麻烦，以往有圣域的身份作为庇佑，倒也没什么问题，可自从把圣衣还回圣域的那一刻起，双鱼座就与圣域割舍开来了，即便回到地面，他也无法再回归圣域——要是被圣域发觉他的存在才会更加麻烦，对待叛徒与逃兵圣域和冥界的做法几乎一致，就地处决。
双鱼座不会对他的同伴动手，他默认自己逃兵的身份。
米诺斯进入最高审判庭的地下资料库，径直穿过一排排书架，在其中一排的末尾处停下脚步，抬手取下第五排中间的一本记录册。
黑色的书脊上，写着才被他扔掉不久的双鱼座黄金圣斗士的名讳。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17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