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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十一章 恨不争兄弟夜吵架,拗公子叔侄戏打骂 ...

  •   却说李璜那日回家后,多次和李珩邀约不至,这一日夜里便挑灯来了李珩处,可巧这日腊月二十五日下了层雾蒙蒙的雪,静训爱雪就缠着许氏看雪,许氏因见静训身子一时好了大半,便披了猩猩毡大红斗篷抱着女儿在廊下坐着赏雪,却见李璜来,惊了一下,许氏抱着女儿站起来笑道:“不曾想大哥哥过来,早点说下便备了果子了,这会子怕伺候不周。训儿快叫大老爷好。”静训便笑道:“大老爷好!”李璜笑道:“好孩子!我若不突然来,你家那位爷,还不躲了别处去了?”许氏笑道:“他正不在!说回来的时候冲撞了五姐姐,这会子下了今年第一碗梅花油碟,想着五姐姐爱吃,就去赔罪了!”李璜笑道:“老六越发厉害了,未卜先知啊!进去等等就是,方便么?”许氏道:“我进去清清屋子,训儿和大老爷玩儿。”李璜看静训与自己女儿差不多大小,却生的病弱,也有些心疼,蹲下把她搂在怀里道:“训儿还记得我么?”静训笑着点头,李璜摸摸静训的头,逗着她乐,恰李珩回来,一把抱起女儿,站在廊下,往屋子里喊:“人呢,都死绝了?”静训抱着李珩脖子撒娇道:“父亲怎么了?父亲别生气!”许氏忙忙出来,李珩把女儿交给她道:“把姑娘抱进去,把门关了。”许氏也不敢多说只能把女儿抱了,李珩对李璜道:“大哥你要真心跟我说话,跟我来!”
      李珩便把李璜往李文乐处引,李璜笑道:“你这是怎么了,我就是可爱你姑娘···”李珩闷闷道:“别让某些人脏了我姑娘,脏了我屋子!”李璜哭笑不得:“你这甚么牛心古怪!你要是因为那日抄捡,我听了你发作了,你侄儿和侄媳妇给你磕头了,阆丫头年纪小···”李珩回头:“你知道我不是因这个!”回过头仍是闷头往前走:“要是你觉得我气的这个,你便真是没救了!”李璜有些恼:“老六!老六!李珩!”李珩道:“你若真愿意和我说话就和我走,不愿意快去为是!”李璜无奈道:“你这个人!我跟你走就是,我跟你走你得把话给我说清楚!”
      到了李文乐处,李文乐见李珩走了又回笑道:“老六怎么又回来了?忘了孝敬我甚么好东西不成?”却见李璜,笑收了一大半:“大哥哥?老六?”李珩道:“这人太脏,你给他洗洗!”李文乐有些拿不住意思笑道:“洗甚么?你爷们儿洗澡跑我这来,晕了头了么!”李珩冷笑道:“你给他洗洗良心,银子女色糊的,良心快不见影了!”李璜哪里由着幼弟骂:“李珩,你放肆,封个郡王眼高的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么,没个体统!”李珩火气冲上来:“你别这里仗个齿序不尊重,你做的混账事自己知道!”李文乐劝了这个劝那个也急了:“我的两个祖宗,你俩骂,到老太太那里骂,别招惹我,我这里佛堂净地,你俩个别在这里吵!”仍旧按不住这两个,因念着二哥不在府里,实不能惊动了老太太,便叫人去把三爷叫来,一时李珒正与萧瑛并李旻在那里聊来年回衡阳王府走娘家,青水急急来:“三爷三爷,我们那里,大爷和六爷快打起来了,姑娘实在压不住了,叫三爷快过去!”李珒大诧异道:“你说甚么?大哥和老六?他俩怎么在你们那里打起来了!”青水急道:“谁知道,一进来就开始呛,呛两句就骂起来了,三爷快去啊!”萧瑛嗤的笑出来了,李珒瞪了一眼:“你还笑!”萧瑛正想还嘴,却见他急急的走了。方有些明白,刚刚只是笑多大了兄弟拌嘴还打架,然而缓过神来二人关系,李璜是长兄,李珩是弱弟,亲同父子,却将近打起来肯定是有甚么要紧事,笑容逐渐丢到九霄云外去了。
      萧瑛叫李旻回去,他左右不顶事,叔伯打架还能怎么着。萧瑛细忖李珩,此人虽然在家事上火大的,但一向很给这个兄长面子的,他那个目无下尘的脾性,又仔细想了李璜的人品,指定是李璜做了甚么腌臜事,被李珩知道了,得知一向尊重的兄长做了甚么不齿的事情,气性一上来便吵起来也是有的。便想着这个事,但亲兄弟打架,亲媳妇亲儿子都管不了,何况她一个嫂子。又看时候早不想睡便叫人备了夜宵。
      却说这边李珒进来李文乐处时,见那两兄弟相对坐着,谁也不愿意看谁,一脸怒气,李文乐精疲力竭的站在当中间儿,李珒知没大碍了,不若调节调节气氛,笑道:“怎么着了,我来看戏的,来迟了?”李文乐没好气道:“你可不是来迟了?刚才那阵仗你错过真是可惜!”李珒笑道:“你俩能打起来,难得难得,你俩都能打起来,赶明儿五妹和二哥也要打了!”李文乐仍没好气道:“三哥哥你劝劝你兄弟是要紧,劝完了,帮我问一句我怎么得罪这俩了,在我这里打!我乏的难受,里屋睡去了!”便转头走了。
      李珒笑着坐了旁边的椅子:“我说,大哥,老六,你俩打的甚么算盘!都不小了,有儿有女,孙子都有了,还打架,不叫人笑话,甚么话不能好好说!”俩人一句不吭,不大敢僭越和大哥说甚么,况且不是一个妈,便凑到李珩跟前儿的椅子上:“老六,老六,你说句话啊倒是!”李珩想说甚么又停了话头,跟李珒说甚么,他一个闲散人,只没好气道:“别作弄了,把父亲挣下的这份家业败坏光了大家脸上很好看么!”说罢便起身道:“三哥,我那里坐坐?”李珒想着问问李璜,便连笑道:“不了不了,心领了!”便见李珩拂袖而去。刚想过去问问李璜,李璜也没好气的走了,大没意思,也走了。
      李珩回了住处,见许氏在炕上描样子,静训在研墨,李珩问:“这早晚了怎么还没睡?”静训回头笑道:“父亲!”许氏搁笔笑道:“原是这小东西,见你生气走的,非要等你回来!”静训便要下炕,李珩忙过来抱着,坐着搂着,静训在李珩脸上亲了一口,撒娇道:“父亲别气了,好么,别生气,好么,父亲,好么?”李珩被叫的浑身酥透了,搂过女儿笑道:“好好好,有你在,多少气多少愁不消呢。”静训扯着李珩衣袖撒娇道:“那训儿就永远在父亲身边,那父亲就永远快快乐乐的,是不是?”李珩心里抽疼一下,见许氏低头悄悄抹泪,只笑道:“那可不行,训儿要嫁人的,嫁了人就不在父亲身边了!”静训赖在李珩怀里撒娇道:“不要,我不嫁人,我就是要永永远远的陪在父亲母亲身边么!好么?”李珩笑道:“好好好!”把女儿抱回屋子,又往自己卧房里来,见许氏在已经更衣卧下了,李珩遂也更了衣,卧在她身边。大老爷六老爷打起来的事情整个府上下都知道了个差不多了,许氏深知这位爷的脾气,能和李璜打起来,必是李璜在外头干了甚么事情,既是正经事,她也不便问,半晌道:“爷,今天太医院令来了。”李珩道:“怎么说?”许氏道:“官面上的人,说话不痛快,一大堆人听不懂的话,这也亏了那也损了的,和以往大夫差不多,问他性命打不打紧,他说若不再添病状还好,说训儿的病太奇太邪,他也拿不定。”夫妻二人一夜无话。
      却说李珒回来,见萧瑛在吃阳春面,便也来搛了两筷子吃,萧瑛道:“明儿你找个大夫来给我瞧瞧。”李珒有些红脸问:“找大夫作甚么,你不舒坦?去老六那里问问,那边久病成医了,甚么好药没有。”萧瑛道:“你说得好,人家病的那样我去问!说起六弟那闺女,说是要折了命的,还不知道能撑几年呢!像咱们智儿似的折在病上,不知造了什么孽!”李珒忙转移话题笑道:“到底老六杀伐重,那女孩子生在花朝节,命软,折在孩子上也是有的,咱们家太太平平的,你瞧那几个孩子不都极好。”萧瑛道:“你也信甚么命不命的。”
      萧瑛起身便往卧房去,李珒跟上来,萧瑛问道:“到底大爷和老六怎么了,真打起来了?”李珒笑道:“可不是,折腾的五妹妹也没好气儿!谁知道为什么,别是因为那次抄捡。”萧瑛道:“你们家老六是个人物,那夜发作也是为了护着那可怜见儿的娘俩呢,不至于,你大哥怕是犯了事了,你以后谨记着远着你大哥,不是个善茬儿!”李珒笑道:“他们也不曾记挂我的,远不远的,我又并不挂职,大不了带着你们去南省,我手头又不少地少钱的。”萧瑛啐道:“你就这点子出息!”又叹道:“你既这样打算,存了这个心思,就不要置办在南省,远一些好,琉球那边的两广可以去的,或是云南海南都好,地便宜,离朝廷也远,地方也漂亮,到底这两年就把庄子宅子置办置办,要是大哥犯了事,你没本事,倘若六弟这个平阳王一罩不住就都完了。”李珒记着,但觉得面子上挂了,也只笑道:“罩不罩得住的。”
      第二日是十二姑娘李静阆的生辰,往年都不怎么操办,老太太有意掩饰李璜李珩一事,虽在年下大家都忙,大请了戏酒。上下逢迎老太太皆是欢喜的,老太太摆戏酒,大家都去凑趣,只李旻因晨起和母亲绊了两句嘴,不大乐业动弹,推说了身上不好,老太太又下来意思是叫静训好生养着,老太太为了避免他们兄弟再闹起来,连带李珩也不叫去了,说是有心的晚间儿过去瞧瞧就是了,腊月二十六日其实谁也没有这个闲工夫去庆祝一个孩子的生日,叫叔叔专门去庆祝也是个笑话,何况和李璜刚刚闹的不好,倒也罢了。
      午间儿许氏在炕上编福结,薛菡生过来了,许氏有些诧异:“那边戏酒你不去?”薛菡生笑道:“没意思,我一个人凑热闹也不像话,我们那爷憋着火,推说身上不好,我还在那赖着呢?他在那里不自在,我懒怠理他,便来婶子这里躲了。”许氏笑道:“你们日子还久呢,这会子就躲他?”薛菡生道:“他那样的。只这福结真好看,婶子竟亲自编呢?到底这屋里冷清,婶子没想过给训儿添个弟弟妹妹?”许氏苦笑道:“福结给姑娘的,她还能带几次福结都不一定了。”许氏看了眼女儿的屋子,眼泪便垂下来:“这小冤家这样,我哪里来的精力再生养一个,等伺候这小冤家归了西,我或随她去或剃了头发做姑子去,到底我带她来这世上,叫她遭了这一遭罪。”薛菡生宽慰道:“是我失措了,妹妹肯定没事的,我瞧着这些日子都大好些了。”恰李珩从卧房出来,许氏忙擦了眼泪,薛菡生起身道:“不成想叔叔在家呢!”李珩笑道:“原是你!这两日年下了,营子里也都松快松快!”又看许氏眼红着:“你说说哪来这么多眼泪,和子侄辈说说话也哭!”许氏笑道:“何曾哭,线毛头刺了眼睛,揉的。”李珩便道:“早和你说过这些活计给下人做,家里绣娘还不够用?小丫头子们手也不是笨的。”许氏笑道:“给姑娘带的也是玩的?我姑娘的东西才不给底下人经手。”
      薛菡生看这夫妻俩觉得甚好,明明都知道对方的心病,都看破不说破,方知道,甚么叫做患难见真情,同富贵共风流有甚么,在抵抗不能抵抗之力而一起挣扎,才是真情的样子。薛菡生道:“这般我先回去了,那位爷还在那不自在,别冲着父亲母亲。”许氏笑对李珩道:“你过去瞧瞧罢!我记得刚嫁给你的时候,你不是与说昊儿之前的子侄关系都是最好的么?”李珩笑着道:“好好好,遵命遵命。”薛菡生便笑道:“那便好了!当真谢谢叔叔婶子!”
      于是李珩便随着薛菡生来了李珒那里,一路上不过寒暄几句,进去方知不似静训随着主院住,李旻住在一个独立的小院里,李珩和薛菡生进去,薛菡生笑着对在里头趴着、头朝里的李旻道:“你身上还不爽快?”李旻转过头:“甚么爽快不爽···哟,六叔!”刚想起身,李珩便摆手笑道:“不必了,不爽快还不躺着?”薛菡生知趣到了外间儿去,李珩进了里槅子,在李旻屁股上狠拍了一下笑道:“混账小子!装甚么病!难不成看训儿病了你也要病,在我跟前儿争宠不成!”李珩素喜李旻为人爽落简单,和他相处最为痛快,若不是他这个小子甚么都不愿意学,且三哥三嫂不大乐业,还真想带着他上战场。李旻笑着啐了一口:“越大越没个叔叔的款儿了!”李珩笑着打了他的头一下:“你难道不知的,就你四弟前头你这起子兄弟姊妹我都没当做子侄看过的,是罢?好兄弟!”李旻切了一声:“你得了罢,没四弟的时候你出去带回来东西只有大哥哥的份儿,可有我的没有?”
      李珩提着他的衣襟提溜起来笑骂道:“别在这里嚼蛆,给老子滚起来是正经!”李旻坐起来:“啧啧啧,六叔骂人也骂的溜了!”李珩哭笑不得:“眼错不见你怎么跟个小媳妇子似的娘们儿,我在家哄你婶子哄不过来,来这哄你?”李旻笑道:“你哄婶子那是哄老婆,你哄我那是哄侄子,哪能搁一块儿?”李珩笑着拧了他耳朵一把:“那是不一样的,哄你婶子得温言惜语的,哄你?打一顿嘴巴子!”李旻捂着耳朵笑道:“你这个老没正经的来跟我吵嘴架的?”李珩笑道:“就像你个小王八羔子正经一样!我跟你吵嘴架?我还想和你上手呢!”李旻被骂一顿反而痛快:“你不去看戏取乐去?跟大老爷打了和我打,你老不死的这么爱打架!”李珩忽而冷笑道:“老太太嫌我们一家子病气撞了你的好妹妹,一个叔叔专去给一个侄女儿的好日子磕头么?甚么晚点有心去看的屁话!晚些我还怕凉着我姑娘呢!”李旻自知嘴快失言,也不言语了。李珩舒了口气笑道:“你说我这般罢了,你何苦闹得你家上下不自在!”李珩笑着在他肩上打了一锤:“越大越像个小孩儿了,到底年轻火气大!”李旻红了脸:“知道了!不敢闹!”李珩整理整理衣袖道:“好了小子,代我给你爹妈问句好,我回去了!专为你跑一趟,还说我不想着你?”李旻遂舒颜笑道:“知道了!”李珩遂扬长离去。
      李珩回去,见许氏还在编福结,李珩笑道:“你的手怎么那么巧?”许氏娇笑道:“我一个不懂诗书不懂道理的人,再不会点手艺活,就没用处了!”李珩道:“你也不教一教训儿,还两个来月就九整岁了,看着不大会。”许氏手顿了一下道:“我倒是想教她。”李珩知道她的意思是养在宫里六年不在身边,也不理论:“瞧着她也不爱这个,诗书文章上倒是强她哥哥十倍不止。”许氏笑道:“小姑娘家家儿的,学那些个?难道还去考状元么?”那边桂子过来:“姑娘醒了。”许氏道:“谁在里头伺候呢?”桂子道:“姑娘要和那个叫皎月的小丫头说话,她在里头伺候呢。”许氏道:“知道了,你去熬药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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