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戬空料来今世情缘息》言夭夭

15、第一十五章 低首

　　如来没有再动手，盯着下方的杨戬，缓缓启唇，声音浑厚悠远：“痴儿……”
　　“尊者是不是管得太宽了些？”杨戬哼了一声，手持三尖两刃刀，对如来动手。只是刚一交手，他便落了下乘。紧了紧双手握住的三尖两刃刀，杨戬心中也十分焦急。西方尊者向来不怎么插手东方之事，这次不知为何，玉帝竟然能请得动这位尊者。
　　如来佛祖，想必寄托了玉帝所有的希望吧。
　　“真君可知道我为何会来？”如来一边防守，一边游刃有余的开口。“这猴子，本该是我佛教中人。”
　　杨戬手下攻势一乱，又强自镇定，“尊者可是在说笑吗？”
　　如来微微摇首，“真君应当知道，出家人不打诳语。”
　　“那又如何，杨戬只知道，他是我的弟子，就是阐教的人。”杨戬下手又狠了几分，他将所有心思放在如来身上，逼迫自己不去想如来说的话。如果他说的话是为了扰乱自己心神，那还不算太坏。杨戬暗自咬牙，如果如来所言不假，那么王母说的话……十有八九也是真的。
　　那么……
　　真的是自己害了悟空吗？
　　不，他绝不相信。
　　“尊者不必再费口舌，杨戬绝不会让悟空束手就擒。孙悟空，杨戬护到底了。”他手持三尖两刃刀，眼神越发凌厉，斜觑着如来，不肯退让半步。
　　如来看他执拗，也不再多言，只沉沉地叹了一口气，手下也不再留情，本就处于下风的杨戬瞬时有些招架无力。
　　“师父——”孙悟空惊呼。
　　他虽然听命退在一旁，但时刻关注着杨戬与如来的交手。眼见如来一掌落下，而杨戬周身如同万钧压顶，避无可避。孙悟空再顾不得其他，腾身便挡在杨戬身前。
　　如来的一掌岂是那么好接的。
　　杨戬只觉肩头压力大减，回身就看到孙悟空倒飞而出，浑身火光在地上打滚，却偏偏咬紧牙关不肯露出半分脆弱。
　　不过瞬间，他便失了神志昏迷过去，身子也变为了曾经儿童时的大小。
　　杨戬心中一颤，孙悟空天生不凡，他的成长本就有违天道，如今怕是真真受了重伤，竟是连成人之躯都难以维持，幻作了最原本的样子。
　　而孙悟空的阻挡只是将如来的掌印迟缓几分，但杨戬哪里会眼睁睁看着如山岳般的掌印落在孙悟空身上。
　　他挡在孙悟空身前，已变作山岳巨石的掌印落在他肩头，那一瞬，他仿佛又回到了曾经担山逐日、最绝望的一天。
　　“杨戬知错了……”他脑中只有一个念头，无论如何，悟空不能死。
　　他不能再失去悟空了。
　　“我愿意终生为你做奴做仆，也可以万劫不复，打入无间地狱、永不翻身，我只求你……停手吧。”
　　杨戬的话音并不高，但还是让三界之人为之一颤。
　　求？
　　无论是何等绝地，杨戬何曾说过这样的话。
　　灌口二郎，曾经踏凌霄、震天纲，傲骨铮铮……
　　如今，竟然也在玉帝和如来的强势重压下学会了低首。
　　曾经的傲岸清冷一朝破碎，怎能不让人心怀惋惜，怎能不让人心生一叹呢？
　　可这些杨戬都不在乎，他只是盯着玉帝，眼中哀求似乎要溢出，他早已不是曾经那个只凭一腔热血就横冲直撞的孩子，玉帝想要颜面，想要顺从，他给便是了。
　　母亲瑶姬是玉帝的亲妹妹，玉帝尚且不留情，若再执拗下去，悟空，他怎么能护得住！
　　脊背上的重压还在持续增加，他双手后撑，艰难地支撑着，仿佛在维持着最后的底线。
　　如果已经被压弯了脊梁，
　　那么，至少，我的膝盖还挺立着。
　　云头上的玉帝堪堪松了一口气，“杨戬，你可明白你在说什么？”
　　“是，我愿意为奴为仆，请……陛下放悟空自由。”杨戬双眼通红，他如何不知玉帝的意思。
　　驯服，便对不起母亲。
　　违逆，便护不住悟空。
　　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