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人》向梦而生

6、第六章

　　连日的大雨稍微让荆城变得凉爽了些许。

　　今天一大早，天还是阴沉沉的，保安赵宏盯着天边，寻思着一会儿估计还得下大雨，只希望今天的快递能在下雨前来了就好。

　　赵宏是荆城大学的保安，值得一提的是，他父亲也是这里的保安，也算是子承父业吧！荆城大学是荆城唯一的一所重点大学，虽然在全国的排名不算靠前，却以其优美的环境另辟蹊径，吸引了一大批学生。加之它历史悠久，因此学生众多。

　　而现在的学生都喜欢网购，这样一来就造成了快递多，而学校为了方便管理，也就决定不让快递员把快递送进学校，只准放在校外的保安室里。这样一来，倒是确实让学生们方便了，不过保安却忙坏了。

　　那还是三四年前的事，二十五岁的赵宏无意中听到父亲的抱怨，眼睛一亮，想到了一条挣钱的路子。
　　正好那时候，学校里的招保安，赵宏就去了。此后，快递放在保安室里，再来拿快递的学生就要按照快递的大小收取五毛或一块的费用了。这些都是小钱，大部分学生并不在意，而且有些买得多的，拿不动赵宏也热心用三轮车帮他们送，一来二去，学校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了。

　　下午五点的时候，陆陆续续的快递员就把快递给送来了。赵宏端着饭盒边吃便招呼着让他们把快递放进保安室里。因为这个东西给他带了较为丰厚的额外收入，赵宏对待快递的态度就要好很多。心情好的时候还会嘱咐快递员小心一些，别把包装弄破了之类的。

　　随后，赵宏的父亲会来换班，父子两个就会呆在这保安室里开始分拣快递。父子两人一边分类，一边说说话。

　　“诶，这个快递破了。”赵父拿着一个长约半米的包裹，塑料袋被划开了一个大口子，赵父一拿，里面的东西就从口子里钻了出来，是一撮头发，吓得赵父一个哆嗦，把快递往地上一扔。

　　“爸，一个娃娃而已。”赵宏捡起被父亲扔到地上的快递，因为刚才赵父的动作，娃娃的头露了出来，蓬乱的黑发遮在脸上，加上这娃娃还睁着一双红彤彤的眼睛，陡然一看，还真是诡异之中透着恐怖，赵宏暗咳一声，把娃娃的头塞进了快递袋里。

　　“现在的孩子喜欢的东西也真是稀奇古怪！”赵父嘟囔着。

　　“估计是买来吓人的。”赵宏将这个快递放在了桌子上，“好了，爸，我先回家了啊。”

　　“嗯。”赵父点头，等儿子走了之后，他又看了一眼放在桌子上的快递，没来由的打了个寒颤，想了想，最终还是把它拿下来，放到墙角快递堆里去了。

　　晚上十一点，赵父打了个哈欠，用洗脸盆里的水洗了洗脸，然后端着盆到外面冲了一下脚，这才回来上床睡觉。倒不是赵父讲究卫生，只是如果不冲一下，就会臭。这一夜紧闭门窗睡觉，明天一早来，那屋里的味儿，能把人给熏晕了。

　　睡前，赵父把窗户关了，未免夜里下雨又得起来。然后打开了空调，调整到睡眠模式。又打开手机，眯着眼打开了欢乐斗地主。这东西，还是他儿子帮他弄得，想起当初，他在荆城大学当保安，看着来来往往的大学生，就一门心思的希望自己的孩子也能进来读书，结果他根本就不是读书的料，勉强读完高中就没读了。但是想想，现在这样也没什么不好的。

　　赵父打着打着就迷迷糊糊的快要睡着了。忽然，他好像听到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有点像是塑料袋的响声，不免皱了皱眉头，心想估计是学生在网上买的零食引来了老鼠，于是微微抬头眯着眼想要呵斥两声，吓走老鼠。

　　但半张的嘴还没来得及发出声音，他就被眼前的一幕给吓得魂飞魄散。
　　那个诡异的红眼娃娃此时正站在快递堆上，看着他笑。

　　“啊——”

　　昨天半夜就下起了大雨，闪电炸雷，实在可怖。早上六点多左右，空中还在飘着毛毛细雨，赵宏提着早餐哼着小曲儿朝保安室走去。路过窗户的时候，发现窗户开着，桌上的登记本都被雨水打湿了，不免皱了皱眉，扫了屋内一眼没见着人不过也不妨碍他扯着嗓子喊人：“爸，起了没？换班了。”

　　喊了一声赵宏就走到门口去等着父亲给他开门。往常这个时候，父亲早就来给他开门了，但是今天，屋里却没什么动静。

　　“爸，醒了吗？”赵宏站了一会儿，敲了敲门，“给我开个门，外面下着雨呢。”

　　然而又过了一会儿，还是没有反应。赵宏心中有些担心，当即快步走到窗户前面，窗户外焊了防盗窗，赵宏伸手把窗户打开，把脸贴在防盗窗上朝屋里看，只依稀看到床上趟这个人形，稍微放下心来，继续喊道：“爸，爸，快起来……”

　　但不论他怎么喊，那躺在床上的人都一动不动。
　　“发生什么事了吗？”一个斯文的声音从赵宏身后传来。

　　赵宏一回头就看到一个撑着伞戴眼镜的学生，这学生虽然没有来过保安室里拿过快递，但他却认识此人。他叫严逍，是今年大一新生，因为成绩优异长相俊美和古怪的性格，是许多女同学口中谈论的对象：“严逍同学，我爸好像出事了，你能帮我一起把门撞开吗？”

　　赵宏会这么说也正常。他虽然是保安，却并不健壮，这样站在严逍跟前还矮一个头。而保安室里的门是那种插销，没点力气，还真是撞不开。

　　“好。”严逍虽惊讶于眼前这个保安居然会一口就叫出了他的名字，但这时候却不是在意这个的时候，他在空气之中，闻到了淡淡的血腥味，而味道的源头，就是从那个保安室里传来的。

　　严逍快步来到保安室门前，把手中的伞放在一旁。赵宏喊“1、2、3”二人一起撞向了门，“轰”的一声，门就被撞开了，因为惯性赵宏差点扑倒在地，还是一旁的严逍眼疾手快，拉了他一把。

　　一进屋，血腥味就变得浓了起来，赵宏迅速冲向床边，呼吸急促的掀开被子：“啊——”眼前的情形让他吓了一跳，连退几步被快递绊倒跌坐在地上。

　　床上的人，面部扭曲而僵硬，嘴巴大张嘴角几乎被撕裂，鼻子也因为这些动作而变得歪斜，而更令人觉得恐怖的却是他那一双充满恐惧的眼睛，它圆睁的露出了大片的血丝遍布眼白，圆溜溜的眼珠向外凸着，叫人难以想象，他死前是看到了何等恐怖的景象，才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爸！！！”赵宏终于从惊惧之中挣扎了出来，朝前爬了几下，跪在了床边，“爸！！！”
　　撕心裂肺的喊声，似乎是要将躺在床上的人喊醒一般。
　　严逍站在门口，神色从始至终都没有什么明显的变化，不过却已经掏出了手机，想了想，直接给王隆拔打了报警电话。

　　王隆接到严逍电话的时候，才刚起床，听到他那边说的话，就嘱咐道：“我马上就到，你帮忙看守一下现场，不要让其他人进去。”

　　“好。”严逍看了一眼趴在床边哭喊的人，移动脚步站在了门口，准备拦住那些听到哭声走过来的人。

　　王隆来到的时候，已经过了二十多分钟了，在此前，已经有离得近的同事先来了。此时正在给严逍和另外一人做笔录。他对严逍微微点了点头，就走进了保安室。

　　这个保安室是一间还算是比较大的房间，但窗前摆了个木桌，桌子旁还放了个铁柜，铁柜的对面又被杂乱的快递给占满了，挨着快递的，是一张双层的铁架床，那铁架床上也放着快递，而下面，就是死者。

　　看到死者的表情，饶是王隆也不由觉得后背发凉。他对正在勘验尸体的法医道：“老张，怎么样？”
　　老张是队里的老法医了，对尸体勘验颇有研究。虽然只比王隆早来两三分钟，却已经把死者身体的一些关键部位仔细检查了一遍，现在王隆问起，他抬头说道：“尸体的表面没有伤口，也没有受到暴力侵害的痕迹，从口鼻分泌物来看，基本可以排除中毒的可能，至于其他的，需要进一步的勘验才行。至于死亡时间，应该是零点至凌晨一点之间。”

　　王隆点了点头，又四处查看了一番，最终将视线定格在了墙角的一堆快递上。在那一堆完好的快递上，有一个快递专用的暗蓝色胶袋，被扯开了一道口子。王隆走过去，发现里面的东西已经被取走了。

　　他把胶袋拿起来，上面发货人的信息被雨水打湿，已经看不清了，但收货人信息却还完好，上面写着“信息管理学院大二三班陈松（收）”，这些字虽然清晰，但字迹却歪歪扭扭，忽大忽小，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小孩子写的。

　　“王队，报案人的口供已经录好了。”警察拿着文件朝王隆走了过来。
　　王隆把手上的胶袋放回原位，接过文件翻了翻，然后朝严逍走去。
　　“王队长。”严逍先向王隆打了招呼。
　　“没想到这么快我们又见面了。”王隆点了点头，“你的事办完了？”
　　“嗯。”严逍点头。

　　“刚刚你和赵宏一起撞门的时候，有没有察觉到什么异状？”王隆刚刚进门的时候就看到了门框的痕迹，保安室是早期的建筑，门虽然换了，但门框却还是往年用的那种实木，且没有腐烂，用钉子订着，十分结实。他原本以为是外力撞击多下才撞开的，但看笔录的时候，却发现他们的描述，一下子就把门撞开了，所以他这么问，就是怀疑这个门从一开始就没有锁。

　　严逍回忆了一下，摇了摇头说：“并没有。我们很用力才撞开的。”
　　也就是说门的插销是插上的。

　　王隆沉默了片刻才道：“那你先回去吧，如果有想到其他的事情，记得打电话告诉我。”其他的问题，笔录上都有，严逍和死者并不熟悉，甚至可以说此前他同死者都不曾说过一句话，从目前看来，他纯粹就是个报案人。

　　“好的。”严逍点头，同时暗暗庆幸王隆没有多问，当时情况危急，所以在撞门的时候，他使用了一点自己的能力，这才一下将门撞开了，但是现在看来，这种做法反而容易引起怀疑，只希望王队长能够不要怀疑门栓的事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