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韭韭》穆缇缇

9、第 9 章

　　韭韭从陈娜家离开，还没等推开自家小院的门，就听见屋子里传来热闹非凡的嬉笑声。继母和她的三个彪悍姐妹们正坐在桌前喝着小酒儿。

　　“韭儿，今晚你爸夜车，我和你婶子们要在家打两圈麻将，你去你同学家住一晚上哈，家里吵，别再耽误你学习了。”继母故意在人前和气道，她被小酒醺的眼儿媚媚，更加肆意的搔首弄姿起来，“哎呀，你们不知道马厂长第一次见月丽那眼神儿哦，马上问我‘这是谁家的小媳妇？’口水都快流下来了。”几个婶子们哈哈大笑，七嘴八舌的八卦着。

　　韭韭上楼了才发现，珠子正领着其中两个婶子的孩子在她的床上蹦哒着，地上扔得到处都是东西。一本书正好飞过来，她头一歪躲了过去。

　　“下去！”

　　“我就～～不！”珠子拖着长长的尾音说到，“今晚我妈让我们住楼上，耶耶耶！这是我们的地盘，杀呀！”珠子一挥手，两个比他还小点小崽子向韭韭冲过来。

　　韭韭把书往桌子上一摔，凶狠地看着他们。

　　三个小男孩有点胆怯了，转过身又向床上的枕头扑去，猛打起来。

　　韭韭默默收拾好背包，从床底下抽出睡袋和一个长长的大提兜，向楼下走去。走到楼梯中间时，“啪”，一本书从她背后飞来，砸在了她的肩膀处，她回头一看，三个小男孩忙把卧室门关上了。她灰心的转过头，没有任何反应。

　　关上屋门，屋子里的喧闹声也随着她的步伐渐行渐远了，世界又变得澄净起来。

　　韭韭没有去陈娜家，好多次这种情况，她都没有去，久病床前无孝子，何况人家也有一堆的麻烦事，哪能毫无限度的把人家当旅馆。她朝着最后一户单元的方向走去，经过邻居家毗邻森林边开垦出来的几个菜园后，有一条小路一直通向密林深处，那里有她从八岁起就熟悉的一个野外庇护所。

　　此时二楼的三个男孩子正玩得满头大汗，有个爬在了床底下用棍子叮叮当当钩里面的东西，有个给韭韭贴在墙上的明星海报画上了一副眼镜，还有个把壁柜拉开藏在里面。

　　“砰！砰！砰！” 窗户上传来了几声敲玻璃的声音，画眼镜的小男孩看过去，吓得大叫一声，“有人敲玻璃！”

　　玻璃窗后面的铁帕冲着他们笑了笑，示意他们把窗栓拉开。

　　珠子大着胆子把窗户插销拨开，铁帕拉开窗户，一下子跳了进来。

　　他四围走了走，好奇的打量着韭韭的房间。小孩们也眼睛追随着他的移动点，鸦雀无声地看着。

　　看了一圈后，“哎呀，”他吧唧了一下嘴开始了开场白，他蹦到一把椅子上，蹲在上面抱着胳膊看着他们说，“你们咋那么能闹腾？不知道会吵到楼下的爷爷奶奶了吗？！”

　　小孩们面面相觑，被他时高时低的声音吓住了。

　　“你怎么爬到二楼的？”珠子个最大，一边站着一个小的，壮着胆子问。

　　铁帕像个打手一样扭扭脖子，眯起眼、歪着头看着珠子说：“让你问话了吗？你过来过来。”铁帕勾勾手指。

　　“我不过去，我要去告诉我妈！”珠子向门边跑去。

　　铁帕跳下凳子，一把抓住他，拎起他的耳朵，把他扔到了床边，“你们要是谁敢告状，我就把你们谁的耳朵揪下来喂狗吃。”

　　珠子瘪着嘴怒视着铁帕，捂着被揪的那只耳朵，眼里吧嗒吧嗒的掉着泪。

　　“看看，看看，你把你姐的房间弄成什么样了！一会儿你三儿都给我麻利滴收拾好，听见没？”铁帕指着他们教训着，“你姐去哪了？”

　　“不知道！”珠子说。

　　“她从床底下拖出个大包离家出走了。”一个小孩讨好的汇报着。

　　“主动哈，有前途，”铁帕丢给他一块巧克力，“还有谁想说点什么？”

　　“她带走了好几本书！”另一个最小的男孩咽了下口水，指着珠子说，“他姐姐下楼时，他还用书狠狠砸他姐身上了。”

　　“哝，也给你一块，你们可不能学他这么没礼貌！”

　　珠子哼了一声，想了一下，哇的哭了起来。

　　铁帕忙上去捂住他的嘴，“听着，你再哭，我就真把你耳朵揪下来喂狗吃，”他拉着珠子的小胳膊到窗户边，指着楼下说。

　　那两个小孩也跟着凑过来，好奇的问：“哥哥，你是怎么爬上来的？”

　　“不知道我是谁吧？今天我告诉你们，不准告诉别人！”他指着三个小孩的鼻子说，“还有你，听见了没？”他看着珠子。

　　珠子停止了哭泣，不情愿地点点头，不过他也很好奇。

　　“我就是传说中的蜘蛛侠！”他拉开棒球衫，里面的T恤上印着一个快洗掉皮的蜘蛛图案。

　　三个小孩被他唬住了，七嘴八舌乱问起来。

　　“你会飞吗？”

　　“你的手心是不是有根丝？”

　　“你吃虫子吗？”

　　铁帕捂住耳朵，“这都什么跟什么呀！”

　　“嘘，都住嘴，今天只能问道这里，你姐平时在哪梳头？”

　　“楼下。”

　　“你们谁能去楼下把她用的梳子给我拿上来，我就奖励给他三块巧克力。”

　　“我去！” “我去！” “我去！”

　　“我知道我姐用的梳子在哪里！我去！”

　　铁帕使劲揉了揉珠子头上的小黄毛，“去吧，速战速决，完成任务！”

　　珠子像个怀揣神圣使命的战士一样，眼神坚毅的迅速跑到了楼下，又利索地跑回了楼上。

　　楼下稀里哗啦的麻将声早就搓成了一片，谁也没空去管小孩们的跑进跑出。

　　珠子把梳子交给了铁帕，铁帕仔细地看着，从那上面摘下一根韭韭的发丝，抽出桌面上的一张纸巾把它包了进去。

　　“哥哥，你包头发干什么？”几个小孩又开启了问题模式。

　　“你是要吃了它去吐丝吗？”

　　“吐丝？”铁帕差点没喷出来，“呃，差不多，这是我们的秘密，谁要是泄露天机，我就吐出很多很多丝，把他缠死。”

　　嗯嗯，小孩们拼命点头。

　　“我要执行任务去了，记住，你姐也是神秘蜘蛛侠里的一员，你们要是再敢欺负她，我们会派一屋子的蜘蛛把你们包围！给你巧克力！”铁帕把巧克力给了珠子，打开窗户，纵身跳下。

　　“哇啊！”三个小孩立刻挤到窗台前向下望去，只见铁帕稳稳落地，冲他们挥了挥手，走向小院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