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沐夜色》一枝小花

6、第 6 章

　　这个女人，她还没去找她，她倒自己送上门来了！
　　白岁冷眼看着这个不请自来的人，只觉得厌烦。
　　“沈姑娘，你有话就快说，我还要去煎药。”

　　沈悦馨端正地坐着，脸上虽然笑着，手却在桌下掐出痕。
　　本以为武林中人多数粗鄙，没想到白岁生得如此精致，尤其她脸上的光彩，闪耀夺目。
　　那种气质是她没有的！
　　倾寒爱她什么？容貌？气质？谈吐？
　　……爱？
　　不！不！倾寒不爱她！倾寒只是一时鬼迷心窍！

　　微吸一口气，沈悦馨道：“白姑娘，我今日是来帮你的。”
　　白岁皱眉，只一句就不想听了。

　　“白姑娘莫急，我说的事有关倾寒……”
　　“你住口！”白岁打断她，“只有我才可以这么叫他！你给我出去，我不想听你说。”

　　“倾寒最不喜欢性急的姑娘，看来白姑娘正好中了这一点。”

　　哼，笑面虎！
　　白岁冷道：“他喜欢什么样的姑娘，没有人比我更清楚。沈悦馨，我警告你，收起你那一套，否则我不会让你舒服了！”

　　“白姑娘刚才是在威胁我？”
　　她出得院中，她便跟了过来。
　　白岁回身，讽刺道：“不想被威胁，你就离我远一点！”
　　“你若能离倾寒远一点，我便离你远一点。”

　　白岁眸色如刀，冷冷道：“我刚才已经警告过你了，不准叫他倾寒。”
　　“白姑娘大概忘了，下个月倾寒就是我的夫君了，我们要厮守到老。”

　　她知道她在故意激怒自己，这背后不知藏了什么小手段，可她真的忍不了。
　　这个女人笑起来真假！

　　宝剑出鞘，她朝她袭去。
　　沈悦馨满意地扬了扬嘴角，从腰间拨出长鞭。
　　两人便在院中打了起来。

　　此时，顾倾寒慢慢走近。
　　两人也快要分出了胜负。
　　白岁到底计胜一筹，一剑将长鞭砍断，可她想给她一个教训，剑势不改，攻势却慢了下来。
　　让她尝尝剑气划在眼前是什么感觉！

　　顾倾寒自然看得出她没有杀心，便抬了抬手，只是夺下她的剑，却没用半分内力。

　　可谁知！
　　白岁突然捂住胸口，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顾倾寒诧异地看着自己的手，想上前扶她，却突然顿住。
　　千回百转在他脑中闪过……
　　她最喜欢整人，以前便是，昨日也是，此刻是不是又故技重施

　　“倾寒，你伤了白姑娘吗？”沈悦馨故作紧张道。
　　白岁强压下胸口的不适，瞪了她一眼。

　　“我并没有伤她。”顾倾寒口气冷淡，与昨日截然不同。
　　“那她怎么会吐血？”沈悦馨一想，忙无辜摆手，“倾寒，不是我，你要相信我！今日白姑娘突然找我比武，我便和她过了几招，可是我打不过她的，我的武功你还不知道嘛……”
　　顾倾寒抬手，打断她。

　　他看着白岁，脸色转冷，说出的话犹如冰霜，“你爱整人，欺我诈我都可以，但为何要残害自己，还嫁祸到别人身上？！”
　　“你什么意思？”说话间，她又咳了一口血。
　　“你以倒逆的内力伤己，我若不来，你大概会栽赃给沈姑娘吧？”

　　不再是身体上的冷，白岁觉得连心都掉进了冰窟。
　　她不能相信他竟这般看她！
　　他可以赶她走，但是不能怀疑她，尤其为了别的女人。
　　强忍泪水，她恨恨道：“栽赃……？我要害人，还需要这么迂回吗？！”

　　这句话彻底惹怒了他！
　　他咬牙冷斥，“是我忘了，白天罡的女儿要害谁，直接杀了便是！”
　　“你！”

　　昨日的相拥仿佛就在眼前，她擦去泪水，放缓了口气，“我只解释这一次，我没有以内力逆行，夜没有想害谁，你信还是不信？”

　　她几乎在乞求。
　　他却将她打向地狱，“不信。”

　　‘铿锵’一声，白岁用内力将手上的剑震断，也因此耗掉最后一丝力气。
　　她扶着桌子，绝望地看着顾倾寒，双目血红。
　　“这是你送我的剑，剑断，情断！从今日起，我若还念着你，便叫我生不得好生，死不得好死！你我再见之日，便是我入土之时。”

　　顾倾寒今日终于知道心死的是什么感觉，看着白岁摇摇晃晃走出门，他便后悔了。
　　可是，他没有办法。
　　他杀不了白天罡，报不了父仇，不是因为打不过，而且因为他下不了手。

　　他若杀了白天罡，她必痛不欲生，他无法想象也无法承受她仇恨的目光。
　　可是堂堂男儿，如何能不报父仇？！

　　一阵血气不顺，胸闷郁结，他轻声低吼，嘴角流下鲜红的血。
　　“岁岁……”
　　血滴落在手掌，上面还有他的泪。

　　……
　　“每次醒过来就能看见你的感觉，真糟糕……”老四床边，白镜堂对青玄道。
　　青玄笑道：“看来白姑娘的药很有效啊，毒舌的四堂主又回来了！”
　　“扶我起来。”

　　坐好，白镜堂道：“这次，鬼门关走一遭，我真的要谢谢她。”
　　“等你伤好了，再谢不迟，此刻后院乱着呢！”
　　“嗯？”白镜堂不解。
　　青玄悄声：“沈姑娘昨天来了。”
　　“哦……”心照不宣，大家都懂。

　　“哦，对了。”白镜堂想到一事，“我派人送回门里的信，你收到了吗？”
　　“什么信？”
　　看他这反应，白镜堂啧了一声，“看来被镜离拦住了，不过也无妨，好在大家都没事。”

　　“你信上说了什么？”青玄直觉是很重要的事。
　　白镜堂道：“我让门主小心舍弟的冰蚕血魂针。”
　　“那是什么东西？”

　　白镜堂道：“镜离幼时便与我分开，投师天山派门下，天山派掌门符招云临死前做了三根毒针，以天山冰蚕之筋、血魄子之毒炼成，此针剧毒无比，入体即化，且无药可解。符招云生平有两大仇人，都中了此针，七日便亡。最后一根，在舍弟手里！”

　　“这么厉害的东西！”青玄心悸，“那针长什么样？我得快点告诉门主，让他小心。”
　　白镜堂道：“我并未见过此针，我只知道中此针者，都未活过七天！这期间，血会慢慢结成冰，人也日渐惧冷，晕眩消瘦，而且越是快毒发时，双目越是鲜红，就像眼眶里的血要涌出来一样……”
　　“你说什么！”青玄整个人怔在原地。

　　“你怎么了？”白镜堂察觉不对，惊惧，“难道门主他…….？”
　　“不是！是白姑娘！”青玄倏地跑了出去。

　　未活过七日……
　　从把老四救回来，已经五天了！
　　白姑娘她……？

　　……
　　顾倾寒从没感受过这种绝望，找遍了祥云镇，就是找不到她。
　　她在哪里？
　　临走时她双目血红，他竟没察觉有异，此刻他有一种杀了自己的冲动！

　　他第一次知道，原来他根本不能承受！
　　若真的失去她，他当如何？
　　“不会！”他站在黄昏里，目光决绝，“你一定不能有事，我一定会找到你！”

　　青玄站在一旁，不敢上前。
　　镇外回来的兄弟报，还是没有找到……

　　“青玄！”突然，顾倾寒转过身，一字一顿道：“发天沐令。”
　　青玄闻言，大惊。

　　天沐令，三十年未动过了！
　　青玄曾以为，他有生之年都不会见到。
　　此令乃天沐门最高手令，凡天沐弟子，无一例外，皆按令行事，直到任务完成。
　　天沐门在江湖中有很多隐于暗处的兄弟，这一次恐怕都要暴露了。
　　为了白姑娘，值吗？

　　青玄想不通值还是不值，但他隐约地感觉到一件事——
　　若白姑娘死了，门主恐不欲独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