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娇》糍粑鱼

43、第四十三章

　　虽然娇娇自告奋勇要看路，可沈檀素来就没信过她，此刻仍然不信。他叫陈氏把她送得远远的，都能被她逃回来，这女人必然心思不简单。他强行拆散她和沈柟两个，林阿娇心里怕是恨毒了他，沈檀不信她能有多少好心。
　　她指的方向看似只有幽深的林子，丝毫也不象能指引他们离开此地的路，因此沈檀毫不犹豫地抬脚往完全相反的反向走。
　　“为什么往那边走？应该走这边呀！”娇娇大喊，可沈檀头也不回。
　　于是她知道他压根儿没打算信自己。
　　娇娇倒是想自己走，可她毕竟一个弱女子，先前那么小心都着了道，现在这荒山野岭的，万一遇到个什么意外，只怕还真不能全身而退。
　　思及此，她冲沈檀翻了个大白眼。翻完白眼还是只能跟上去，心里想着这一路她绝不再开第二次口，太气人了。
　　好在就算现在选了错的路，也总能想办法走出去的，只是早晚的问题罢了。

　　一直走到天黑，两人仍是在山里转悠。山一座连着一座，两边若不是悬崖峭壁，便是更远的山，仿佛永远也找不到尽头。
　　“夜里不好走，我们停下来歇歇吧。”娇娇见沈檀似乎没有停下来的打算，忍不住又开了一次口。
　　这回沈大侯爷异常地没和她作对，停了下来。

　　两人找了一处草没有那么深的地方。沈檀嫌弃地看了一眼地上，但是没得法子，只能硬着头皮坐下。那个女人探头探脑地不知在看什么，沈檀也懒得管，靠着树阖上了眼睛。
　　近日这一通折腾，便是他一个大男人，也难免觉得身心俱疲。
　　歇了片刻，觉察到有人接近，他猛然睁开眼，将刀横于身前。
　　“啊——”娇娇被他突然亮出的刀吓得尖叫，手里的果子滚了一地。
　　发现是她，沈檀沉着脸将刀收了回去。
　　娇娇拍了拍胸口，一边弯腰捡果子一边瞪着他：“干什么这样吓人？命都险些给吓没了。”她是真的吓坏了，连放低姿态也忘了做。
　　沈檀压根儿不理她，又闭上了眼睛。
　　娇娇拣了个地方坐了，掏出一块帕子铺在地上，将果子放上去，又掏出另一块帕子擦起果子来。
　　“我找了些能吃的果子，还没到收获的月份，可能不那么好吃，但现在也只能随便吃吃填填肚子了。”娇娇擦完果子，将它们分成两堆，大的那堆用帕子包着防到沈檀脚边，小的那堆放在自己跟前。她没立即开吃，而是站起身，说道：“我去捡点枯枝，侯爷可别再随便亮刀吓人了。”
　　沈檀一动不动。

　　娇娇懒得管他，趁着天还没黑透，径自去拾捡干透的树枝。这林子里还不知藏着什么野兽，夜里没有火总觉得不安全。
　　她捡了一大捆枯枝，还意外捉了只野鸡，便在附近的水池子边杀了，洗干净切开，用树枝串着跑回休息的地方去。
　　沈檀依旧闭眼假寐，脚边的果子半颗都没有少。
　　娇娇撇了撇嘴——这位侯爷可真难伺候，他难道想饿死在这里？
　　她放下干树枝，一顿忙活。娇娇将树枝搭成一堆，摸出藏在身上的火折子，点燃；等树枝烧起来，她赶紧将抹了盐巴的野鸡架上去烤。

　　沈檀虽然很不想看，可空空如也的肚子和空气中弥漫的肉香逼得他睁开了眼。娇娇一手举着野鸡肉在火上烤，一手抓着颗果子大口大口地啃，她的动作绝对算不上优美，甚至有点野蛮，却看得沈檀更饿了，连她手里那颗无甚卖相的果子都仿佛美味至极。
　　发现他在看自己，尽管很不想给他好脸色看，娇娇还是迫着自己开口：“野鸡马上就烤熟了，熟透就可以吃了，劳烦侯爷再等片刻。”
　　高高在上的沈侯爷心事被这般低贱的女子猜透，顿时恼怒得很，冷哼了一声，又闭上了眼睛。他不觉得娇娇为自己鞍前马后地劳碌有什么不对，她的身份往实里说，不过是侯府一个为奴为婢的下人，做什么也都是应该的。
　　他所恼怒的是她竟敢把他饿了这件事说出来，还不止说了一次。她原本只要安安静静的把吃食放在他手边就行，等他高兴吃了再吃，哪容得她这么多嘴？

　　娇娇不知道他心里在想这些，只觉得他的脸色莫名其妙地比先前更臭了，可怎么也没觉得自己哪句话说错了，于是满心里都是茫然。
　　但她也是个有脾气的人，见着沈檀不耐烦和自己说话，也懒得再说，等鸡肉烤好，将他那份用树枝架起来和果子放在一处，抱着自己的鸡肉大口大口地啃了起来。
　　直到她吃完，沈檀也没再睁开过眼睛，仿佛睡熟了似的。娇娇吃饱了，心情不错，又起身四周忙活去了。

　　等她离开，沈檀才又睁开眼，看了看地上的烤鸡。
　　这个卑贱的女人果然丝毫不懂得礼数。他身为主子没开动，她一个奴婢竟然就自己先吃完了，也不知沈柟素日里是怎么调教的。——算了，沈柟肯定舍不得她吃苦，必然没教这些。
　　虽然生气，但人是铁饭是钢，明天还要继续赶路，沈大侯爷只好屈尊吃掉了烤鸡。
　　只抹了盐巴，当然好吃不到哪里去，亏得那个女人大口大口地吃得那么香甜，仿佛是少见的美味。沈檀吃完，只觉得喉间浓浓的压不下去的腥味，又抓了一颗他很嫌弃的果子解腻。
　　等娇娇用水囊装了一囊水回来时，沈檀刚皱着眉头啃完第二颗果子。果子虽然不好吃，但抵不过方才的烤鸡肉腥味更腻，只能受着。

　　娇娇原是想找点东西垫在地上睡觉，找了一圈没找到，感觉肚子又饿了，心想要是沈檀没吃掉那半只鸡，她就自己吃掉，不然冷了也没法吃，就浪费了。
　　可她回到休息的地方，发现鸡只剩了鸡骨头，沈大侯爷一脸嫌弃地正在啃果子。他啃得异常艰难，每一口都像是马上要吐出来的样子，却还努力地勉强自己吃。
　　她一回来，沈大侯爷又不肯碰那堆果子了。娇娇默默地翻了个白眼，将手里的水递过去，说道：“找到一眼山泉，水是干净的，也很清甜。”
　　她知道沈檀嘴刁，连喝的水也要从外边引山泉。
　　沈檀正腻得慌，被娇娇看着果子也吃不下去了，再嫌恶也只能接过水来。果然如她所说，甘冽清甜，只是少了点。
　　“你怎么还带着水囊？”沈檀寻思着先前她被捆着时可没见到水囊。
　　“先前绑在腰上的。”娇娇靠着火坐下来，认真地解释道：“我这身段怎么捆也不像男人，就塞了点东西凑数。”
　　沈檀往她腰上扫了一眼，果然那里的线条曼妙了许多，顿时觉得这水囊极其烫手。这玩意儿原先被女人贴身放着，现在用来装水给他喝，这女人一路上殷勤备至，心里打的是什么鬼主意？毕竟她素行不端，想想她白日里做了些什么，沈檀便觉如鲠在喉。
　　他咕嘟咕嘟几口喝完水，便将水囊递回给娇娇，随即面如冰霜，整晚都没再同娇娇说一个字。

　　娇娇没明白为啥他喝个水又不高兴了，难道口味不合意？她觉得挺好喝的，那一定是沈大侯爷嘴太刁，太难伺候了。

　　第二天一早，沈檀被肉味熏醒，一睁眼就看到昨天的木头架子上怼了只兔子，已经烤到八分熟了。那兔子死不瞑目的脑袋正对着他，吓得他一个哆嗦。
　　娇娇抱着些果子走过来。果子小小的，看着像苹果，上面还有水珠，像是刚洗过。沈檀被吓到的情景她都看见了，事实上她也是故意那么干的，可她不能笑出来，只能憋着，一脸严肃地说：“这些果子比昨天好吃，味道像林檎果，您尝尝？”
　　也不等沈檀开口，就将果子搁到一旁，转身就走，走得远远的才捧腹笑了个够。
　　想他平日那威风劲儿，竟也会被一只寻常的烤兔子吓着。

　　娇娇算着肉要熟了才回去，又装了一囊子水。沈檀脚边的果子只剩了一半，倒比昨日好些，看来他不太嫌弃这种果子。
　　娇娇将水囊递给他，他嫌弃地看了一眼，没接。娇娇便自己收起，蹲下身去，将兔子一分为二，照旧是一人一半。
　　沈檀没接。娇娇其实已经发现只要她在，他就不吃东西，也不晓得在顾忌什么，便将那一半兔子放好，自己不顾形象地啃了起来。
　　惯得他，沈柟吃饭都没这么多事。
　　明知沈檀现在肯定饿着，娇娇还故意吃得慢了些，直到估摸着再放下去那一半兔肉要凉了，才三两口啃完剩下，借口要洗手离开了。
　　她故意馋沈檀，五分味道也要演成八分，还真唬住了沈檀。尽管已有昨夜前车之鉴，沈檀还是忍不住拿起了那一半兔子，小心翼翼地啃了一口——果然只加盐还是一样腥！

作者有话说

　　======深井冰的话痨======
悄咪咪地开了一篇新文，不会很长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