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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第三十七章 ...

  •   凌家庄附近有个屿溪镇,稍微有点距离,坐马车也需得一个时辰。凌之仪派了个看起来强壮又利索的王姓婆子跟着她,娇娇便向王婆打探消息:“凌家庄附近有家黑店,你知道吗?”
      王婆表情有点严肃,但挺愿意回答她:“那家店我们都知道的,开了很多年了,他们有点背景,本地人一般不去招惹他们,他们也不会动本地人。”
      难怪凌之仪对她的遭遇丝毫也不惊讶。
      娇娇愕然道:“那他们谋财害命你们知道吗?”
      王婆没吭声。
      这就显然是知道,但是没害到自己头上,大家谁也不想管。
      娇娇忍不住就愤然了。可她愤然也没什么用,她自己都要防着沈檀呢,就算知道那家黑店谋财害命,也只能庆幸自己活着逃出来了。
      当时押着她的嬷嬷和车夫没回去,陈氏会不会追查,她也不知道,说不定陈氏以为她也死了,从此就不会再找她了呢。
      娇娇便没再提黑店的事,而是问起了镇子里的一些情况;王婆也把自己知道的情况都告诉了她。
      屿溪镇盛产屿溪墨,便是京中也甚有名气。除了产墨,屿溪才子辈出,仅当朝便出了一位状元一位探花,并数位进士,是以屿溪镇素来重读书,据王婆说,街上随便抓个孩子都能写几个字。
      “除此以外,京中时兴的物事,没几个月就能在屿溪盛行起来,别的地方可都见不着。只是屿溪人心气也较其他地方高一些,若是夫人觉得被怠慢,千万别往心里去,他们待谁都这样。”王婆郑重嘱咐道。
      娇娇心想凌家庄的人可算稀奇,家里有个京里做官的少爷,还这么怂。
      她这么想着,委婉地问了一句:“你们家也有位在京里做官的,怎么这也要避着,那也要避着的?”
      “夫人有所不知,”王婆解释道:“屿溪镇不比别处,听说祖皇帝曾落难,得屿溪众人相助才得了天下,祖皇帝得了天下后从屿溪叫了好些人去做官。屿溪也因此富贵好些年了,街上随便抓一个人,背后可能都是一个大族。大少爷虽然在京中做官,可也就是个小官,哪里惹得起这些人。”
      娇娇没想到屿溪竟是这么厉害的一个地方,在她从前不多的认知里,富贵不过沈烈侯府和宫里。
      那可得好好见识见识,她心想。

      车到了屿溪镇,一眼望过去却是个青瓦白墙的普通镇子,看得娇娇很是失望。
      “富贵人家可不一定是都显摆在外头的。”她表情太明显,叫王婆看出来了,王婆话里就带了些不一样的意味:“夫人没怎么见过真正富贵的人家吧?屿溪镇就是这样,眼皮子太浅可不行。”
      “是啊,我自幼家里穷苦,哪里见得着富贵人家?若是有钱了定是要显摆一下的。”娇娇不大高兴,忍不住怼了一句。不过是个小京官家里粗野的仆从,也敢瞧不起她。
      且不说她好歹也在侯府住了一年多,眼皮子浅怎么了?谁生来就有那么多见识了?
      王婆到底年纪大些,虽有心教导她一番,但看她年纪小心气高,怕是听不进自己的话,便没再吭声。

      娇娇也闷不吭气地看向车外。看了会儿,她就顾不上和王婆生气了——这镇子看起来虽然普通,可街上好些人的衣着样式竟不输侯府;青瓦白墙的普通,似乎也有些沈柟画里的味道。
      沈柟的眼光是极好的,这里像他画出来的,那自然也不会差。
      马车路过一间绣坊,娇娇叫停了车,只和王婆说自己要看看,话里话外都没有要她一同进去的意思。
      凌之仪原本嘱咐了王婆要跟着娇娇,但王婆心想这个年轻的小寡妇没个正经样还没见识,和她一道进店里怕是要丢人,见娇娇也不愿意自己跟着,自然乐得不去。
      娇娇进了店里,便有伙计前来招待。娇娇随意扫视了一圈,确定王婆没下车,这才从怀里摸出薛氏绣的那块帕子,对伙计说道:“我要见你们这里最好的绣娘。”
      家里珍藏的绣品坏了拿来修补,或是借了别处好的绣品来寻绣娘模仿的客人也并不少见,伙计拿起帕子看了看,顿时有点愣神:“这位夫人,您找我们最好的绣娘,是——”
      这帕子毫无破损;上面绣的花样虽然精美,可也没有精美到非要找最好的绣娘不可。
      娇娇立即红了眼——她现在眼泪也算得收放自如了——“我夫君在外头藏了外室,这帕子是那外室绣的,这花样里头有玄机,我得找个最好的绣坊师父替我看看。”
      她昨夜琢磨戏本子时突然灵光一闪,忍不住怀疑凌之寞如何能单凭一块绣片认出人来——定是花样上留了什么痕迹,且是凌之寞才知道的痕迹。她如今求着凌之寞替她找人,编了一套谎话,是谎话就有被戳穿的可能,她得留着点后手。
      若能弄清楚凌之寞在找谁,拿捏他就该容易些了。
      娇娇怀疑凌之寞找的就是薛氏,毕竟薛氏也曾在京城住过,并且被送回侯府后就失宠了,这里面怕是藏着什么故事。可她又觉得沈二少不像是那样大度的人,他那种身份,能容忍自己头上戴着顶绿帽子?

      那位伙计眉头一动,正要推拒,娇娇已看出他的意思来,不动声色地摸出数枚铜钱塞进他手里。他看了看手里的钱,默默地掖进了怀里,说了句“您稍等”,抓着帕子就进了里间。
      再怎么富贵乡,也不还是砸钱办事么?娇娇心里想道,起身在店里转悠。店里还另有两位伙计,其中一个年纪大些的扫了娇娇一眼便再无动静,年纪轻些的那个倒是扬着一脸笑迎过来了,向娇娇介绍店里的绣品。
      娇娇自幼便学过刺绣,在侯府又见识了好些名品,只是没怎么上过心,经他介绍,才知原来还有这么多门道。
      不同州县自成风格,也有某家独领一派,娇娇仔细对比了针脚纹样,便知薛氏绣的那块确是京绣,手艺也不能与名家相比,只是花样的确特殊。她向伙计要了纹样图册来看,伙计搬来厚厚一摞,问她想看什么样的纹样。
      娇娇原是想自己找找薛氏帕子上的纹样,一看这些册子便打消了先前的念头,只随口说了几样,叫年轻伙计帮着找。
      他正找着,原先那个伙计回来了,见着年轻伙计抢了自己客人,也没当面撂脸子,只将娇娇引到一边小声说话。
      “叫我们这里手艺最好的绣娘看过了,这纹样里确实有花样。”他以指尖在帕子上描摹给娇娇看:“您看这里,还有这里,藏着两个字:一个是薛,一个是凌。”

      老太爷病重,沈檀不得不回祖宅。
      临行前他隐隐有些不安的情绪——可这样的不安,他此时却不能告诉任何人。
      原本可以告诉沈柟,可沈柟……沈檀叹了一口气。
      一个家族的荣宠,从来不是靠一个人就能够维系,这也是为什么沈桁去了京城。然而仅仅是这样并不够,他原本寄望于乖巧听话的沈柟,却未料沈柟会遭遇那样的祸事;无奈之下,他只能提拔了一些家族里还算靠得住的人。
      老太爷尽管大部分时间都神志不清,但多年前是他替沈檀稳住了族人,这么多年以来威信犹在,即便他卧病在床,也没人敢闹出大的乱子。
      可如今他病重,以他的年纪怕是时日无多,等他百年之后呢?
      沈檀很清楚,沈烈侯府之所以至今未曾倒下,并不仅仅因了他的苦心经营,也因为整个沈氏未曾内乱。若是老太爷去了,可就难说了。
      先前沈桁曾提议他与太子交好,效忠于太子,被沈檀拒绝了。当今陛下皇子众多,皆是出众之辈,且皇帝也正当壮年,究竟之后是谁坐上龙椅,还未可知。
      沈檀不是不敢站队,只是他身后是岌岌可危的沈氏,情势未稳,不能轻举妄动。

      沈檀到祖宅时,老太爷已昏迷多日。看着床上枯瘦的老人,他接过一旁仆妇手中的汤药,亲自侍奉老太爷服药,后又接手了老太爷的起居。
      这一侍奉便是十来日。侯府的要事自有人送来报与他知晓,起先一切都还好,直至有一日,别院送来急报,说沈柟逃了。
      确切的说,他是被人劫走了。
      这位素来心高气傲的三少爷,行动不便不能自己逃走,居然“□□”了伺候他的婢女采蝶,叫采蝶替他给友人送平安信。采蝶叫他迷得昏了头,竟不顾沈檀的指令悄悄替他送了信。哪晓得那位友人是个当地颇有势力的,带了一帮私兵扫荡了别院,将沈柟劫走了。
      沈檀气得差点把手里的药碗都砸了。

      三弟还真是反了天了!就为了个狐媚子小妾,拒婚也就罢了,竟然私自逃走!正是多事之秋,还不给他省心!
      但沈檀毕竟是个扛惯了事情的人,知道生气也无助于是,硬生生按下情绪先侍奉老太爷喝药,尔后才叫人即刻去问陈氏,林阿娇是否送到了地方,让她派人过去守株待兔。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7章 第三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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