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画人生》囧囧依彤

20、第十九章

　　沈逸家境不好，四岁半时父亲抛妻弃子，母亲沈晴在农村种地将他养大，为了他能上更好的学校才搬来雲城。这会儿沈晴应该在别人家当保姆。
　　向优对沈逸只了解这么多，但不清楚沈逸高中时期打过工。沈逸心气儿高自尊心特强，也不会跟她说这些事。
　　她挪到台阶上，往楼里的大厅望了一眼，回头怪异看沈逸。

　　沈逸夹着一双拐走上台阶，轻描淡写解释：“学画和上学都得用钱。我妈赚得那些只够我和她平常花销，我得靠自己。”
　　相较于十几岁的他，这刻倒坦白，面上也没自觉出身不好的难堪。

　　向优噢了一声，没别的话回应，总不能问“所以你利用我接近我爸”这种话，给自己找不舒坦。不过沈逸的坦然着实让她意外。
　　沈逸看出向优神情异样，转而道：“你回家？”
　　“嗯。”向优瞅沈逸一眼，带点警告意味提醒：“我说‘各自安好’不代表咱俩还可以做朋友，我对你没大度到那份上。你过你的日子，我过我的，咱俩最好别有交集。”

　　如果沈逸真的救了于溱莉，向优就当扯平了，本来也没想着报复沈逸。于溱莉和向仲柏是感情破裂，又不是向仲柏出轨，向优犯不上在沈逸撮合向仲柏和沈晴这事儿上记恨，再说沈晴对她还不错。
　　只是沈逸利用她和甩手再走人让她忘不了，但她真要追究又没多大意思，她对沈逸没那种感觉了。
　　沈逸看着向优不说话，向优瞧不出他是怎么个意思，也不想跟他说些有的没的，抱书下台阶走人。

　　“你是因为他？”沈逸忽然出声。
　　“谁？”向优回头。
　　“贺思俞。”
　　向优扬了扬眉，奇怪道：“关团子什么事，你认为以你之前的行为，我还能跟你和平相处？”
　　沈逸不作声，一双眸子深不见底。

　　“这叫什么事儿！”啪的一声，手机摔在地上碎了屏。
　　向优越过沈逸往大厅一瞧，闪身挪出去两米远。
　　沈逸随她的视线往后看，向仲柏正叉腰在大厅深呼吸压火气。
　　再待下去要出事，向优想也不想地拐弯绕过大楼跑了，沈逸连她逃跑的背影都没看到。

　　“我怎么这么倒霉，生她那样的女儿！”向仲柏气红了脸，摔了手机还不泄恨，上前一脚将手机踢了出去，用了十足的劲儿。
　　“你干嘛呢！”保安从走廊出来指着向仲柏呵斥，“这是医院，保持安静！”
　　向仲柏在气头上，斜了保安一眼，理都不理离开大厅，没管脚边碎成几块的手机。

　　“向教授，您的手机卡。”
　　向仲柏停脚回身，见一学生站在台阶上，怒气冲冲：“你认识我？”
　　“上回我让向优帮我推荐设计稿，您可能不记得了。”沈逸笑了笑，漏出一对小酒窝，看着挺温和善面。
　　向仲柏眉心微皱，想起那张弯折的设计稿，恍然道：“是你啊，附中高三的年级第一？”

　　呵，记得还挺清楚。
　　沈逸敛了敛眸，点头回：“我一直想问问您的意见，但最近没在美院碰见您。”

　　最近向仲柏不是忙活离婚就是忙活向老爷子这边，跟学校请了好几天假，哪儿顾得上一高中学生的设计稿。他粗略一想说：“我看过了，你的想法挺有创意，实用性还需加强。这个等以后考到本专业会系统学习。”
　　“我想跟着向教授做设计。”沈逸开门见山，不跟十八岁时绕弯。
　　“可以，等你考上雲城美院再说。”向仲柏恢复威严的作派，看了看沈逸手心的手机卡，拉下脸拿回来顺便把手机残渣扔进垃圾桶。

　　沈逸帮忙清理了屏幕碎渣，冷不防问：“您父亲是不是住院了。”
　　“你怎么知道。”向仲柏疑惑，面带几分提防。
　　“我在三楼做护工，昨天晚上看到您推一位老人进西边走廊的病房。”沈逸说。
　　“你在这医院做护工？”向仲柏惊讶，才想起今天是周二，对沈逸刮目相看：“请假出来的？”
　　“是的，我家里条件不太好，支撑不起我考美院。”沈逸照实回答，想看向仲柏的反应。

　　向仲柏挺欣赏沈逸，张口却说：“我女儿能赶上你一半就好了。她在学校里是中不溜，脑子开不了窍，这辈子也考不上美院。昨晚她还把她爷爷气进了医院，画画不行又没礼数，我生这种孩子有什么用！”
　　向优日常被说的一无是处。
　　别说向优，沈逸听得耳朵都起茧了。

　　“她可能不适合这行，您可以考虑看看她的专长。”沈逸建议。
　　“她能有什么专长，跟她妈一样跳舞唱歌？”向仲柏嗤声，后一想自己跟个学生说这些干啥，落下句：“你好好考，等考到美院，我考虑带你。”说完人就走了。
　　沈逸闻言觉得好笑，意味不明地挑了挑唇，转身进了楼。

　　向优跑出医院回到原来的家里翻出两万多现钱，是她攒了很多年的压岁钱。她趴在客厅写了纸条压在铁盒子下面，快速锁门走人。
　　这些钱原是她留着上大学用的，现大姑和小叔要让向仲柏拿钱给向老爷子治病，她想多少能帮上向仲柏的忙，毕竟是她造成向老爷子病发，后面她再想办法。
　　纸条只有两句话——找我去学校，请不要打扰我妈；我并不觉得自己有错，但我会负责。

　　向优回于溱莉那儿也没练画，给贺思俞发完短信后躺在床上想事。
　　这一天基本报废了，向优对沈逸这茬还是恍惚，心挺乱。
　　十九岁的沈逸和十年后的沈逸没法比，沈逸重生不是好事，更别说他还提出要和好。
　　向优记得分手后，沈逸在设计界发展得风生水起，城府也越来越深，做事目的性极强，换的几任女友也是有计划性的。
　　重新开始？她才不要好么，继续当炮灰还是头顶几个新鲜的绿帽？沈逸真把她当冤大头了，逮着一个人忽悠。

　　嗡嗡嗡，手机震动。
　　向优坐起来到床边一看，陌生来电。
　　不会是向仲柏吧？向优不想接。
　　手机震了一会儿没接通，紧接着来了条短信——【我是邓子昂，接电话】。

　　邓子昂？
　　向优微愣，手机又震了起来，她接通电话：“你好。”
　　“我不说是我么，你好个什么劲儿。”邓子昂语气有点冲，情绪不太对。
　　向优：“……”
　　“你明天还请假？画室钥匙得给你，我明天不去学校。”邓子昂语速特快，着急要去做什么。
　　“我这就去学校拿。”向优走出卧室穿鞋。

　　“你不是生病了？我给你送去，你家在哪儿？”邓子昂话音里交叠地铁报站的声音，没在学校。
　　向优不想惹这位班草犀利怼人，说道：“我住剧院这边，职工宿舍。”
　　“那儿啊。”邓子昂稍显意外，随即说：“我一会儿就到。”
　　电话挂了。

　　向优站在门口正要开门呢，只得退回来坐到客厅等着，发了详细地址给邓子昂。
　　大概过了二十分钟，邓子昂到了。
　　向优开门看见他讶然出声：“你跟人打架了？”
　　“我这是被人打好么。”邓子昂摸一下嘴角，嘶嘶抽气，嘁一声给向优钥匙：“给你，我期末考试前不去学校了。”

　　邓子昂是出了名的三好学生，唯一的缺点是性子冷，那也不至于跟被别人打啊，他还会跆拳道呢。
　　向优接过钥匙对着邓子昂嘴角的瘀青思忖，邓子昂不太喜欢她的眼神，眉眼一横：“你看啥，没被打过？”
　　“你凶什么呀。”向优不乐意，怼回去：“除了我爸，真没别人打我，你想打我一顿出出火？”
　　“我的意思不就是你没被你爸打过？想什么呢你。”邓子昂挺不耐地说，一股烦劲儿。

　　合着邓子昂是被他爸打的，向优惊呆了。
　　邓睿民瞧着特儒雅斯文，也干打孩子的事儿？下手还这么重。

　　邓子昂自觉嘴快，说完挺懊恼，却看向优茫然诧异的表情，心里又好受了点，又不知道为什么好受。
　　“我走了。”他回身下楼梯。
　　“等等。”向优叫住他，“你说的咱俩是一类人是这个意思？”
　　邓子昂走到楼下那层仰头往上看：“你以为呢，咱俩还有别的地方像？”
　　“哦没有。”向优特实诚地回答，又道：“我之前很羡慕你，想着我要是像你一样就不会整天被骂被打了，看来不是我们不好，是他们定的标准一眼望不到头。”
　　邓子昂沉默一瞬，嘲讽道：“你错了，他们的标准就是他们自己，而你在他们心里永远无法超越。”说完走了。

　　向优站在门口好一会儿，关门叹气：“学霸就是学霸，总结非常精辟。”
　　嗡嗡嗡，手机又震起来。
　　向优跑到沙发旁接听，贺思俞在那头气喘吁吁地说：“向优，我快被教练累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