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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醉后却知姻缘错,醒时未解情意真 ...

  •   我也知道夜闯云生楼有多危险,经历过天谴的我理应更加惜命,何况这条命,多半是华暄拿自己的命换的,更不该去赌,可是我还是站在了这座戒备森严的塔楼下。
      这塔楼里藏尽天下之书,还藏着天下所有人的命宗,传说中机关重重,擅闯者死。但是,我想找到她的痕迹……
      你爱华暄吗?
      司命星君冷冷的声音不断回荡在我的脑海中。
      我万万没想到这个问题竟冲破了我所有理智的防线。爱华暄吗?为什么我心里有个明确的答案告诉自己不能爱呢?是因为她是君我是臣?她是凡人而我是神仙?我尤君会因为身份而不敢爱吗!
      可我心底反复强调着我不爱我不爱的。是自欺?是错觉?是真相?是本就如此?像蒙上一层浓厚的雾,像打不开一把生锈的锁,我无法容忍自己再这样迷失下去。
      我在云生楼里转悠到腿软,竟出乎意料地没有遇到一丁点儿危险,但即便耗尽自己所有神识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也毫无所获。
      最顶层,没有高耸如林的书柜也没有浩如烟海的命宗,映入眼帘的,是九根半人高的玉柱,玉珠上陈列着剔透的珠子,却只有八颗。
      有一根柱子上,是空的。
      我被惊得后退几步,因为这些珠子,我再熟悉不过。
      我曾被封印在里面过。
      不不不,天下珠子大同小异,都是圆的呀!
      我伸手欲拿起最近的那刻珠子,一股无法抵抗的力量将我弹开,还未曾站稳,数百道平地惊雷,电舞银蛇,纷纷朝我袭来。
      卧槽!他奶奶的,这塔楼竟憋了个大招。
      方才耗尽神识让我筋疲力尽,我狼狈地左闪右躲时有人把我护在怀里。
      却是司命星君。
      惊雷入袖,长发飞舞,这仙人当真风姿俊逸。
      “你不要命了?”
      他的眼里怒火比惊雷还可怕几分。
      没想到每日冷着脸的他,还有愤怒的表情。
      我逃过一劫,嘿嘿一笑,顺势从他怀里一捞,果不其然捞出了一本书册。
      这整栋塔楼都已寻遍,唯一没有搜的,就是他的身上了。
      我想着这司命星君面冷心热,抵不住我的死心眼终于帮我寻好了华暄的命宗,打算在我第一百次找他时再给我呢?
      ……
      啧啧啧,只是一本来自凡间的志怪小说。
      他的面色却紧张到苍白,直接与我大抢出手。
      我偏偏不给他,边躲闪边好奇地随意翻动,竟看到了夹在书中,我与华暄成亲的庚帖。

      华暄行了及笄礼后,源源不绝求亲的队伍加起来几乎可以从玉朝国的宫门内排到玉朝国的城门外,这让华暄非常糟心。她的父王惜她十四岁时在鬼门关里走了一遭,又喜于玉朝最终打了胜仗,卯足了劲儿地想为她觅得良缘,唯恐提亲的人还不够多,软硬兼施地想要逼婚。那段时日华暄为了避风头,只好对外宣称自己身子太过虚弱,日日窝在屋内,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好一阵子都没偷偷溜来找我。
      我前去见她时,她将手上的信笺揉成团一骨脑儿朝着我砸来,阴沉着脸埋怨道:“我还以为,你在等着我亲自上门请你喝喜酒呢。”
      我愣住身形,展开皱巴巴的纸团,只见上面一字一句皆是情意绵绵,后面的纸团,竟一个都未能躲过。
      一直以来,我都在原地等着华暄来找我,却从未主动找过她。那也是因为,我从未设想过终有一日,华暄再也不会来找我。
      她仰头盯着我看了半晌,忽而笑了:“怎么?我的喜酒那么难喝?你干嘛哭丧着脸?”
      见到她脸上雨雪转霁,我暗松一口气,揉了揉她的头发,叹道:“我不想喝,纵是玉液琼浆,我也不想喝。”
      她侧头避开,“尤君,我不可能嫁人的。”
      “说什么赌气的话,女孩子长大总是要嫁人的。”
      她翻了个白眼,嘟囔道,我又不是女孩子。
      正巧落入我的耳里,我嘲笑道,“是是是,哪有你这么刁钻的女孩子。”
      她无奈地皱眉,沉默了片刻后,双手一摊,“正好,我也没有什么玉液琼浆给你喝。尤君,你从没送过我贺礼,还想白白喝我的酒?”
      我将她的房间环视了一周,来自四面八方的金银玉器生辰寿礼早已堆积成山,只好默默盘算着,她这次是想要星星还是想要太阳,如果她日月星辰都想要,那我干脆把命给她好了。
      “要不……”华暄望着我,嗫嚅了好久,忽而干脆利落地大声说,“尤君,我和你成亲吧。”
      我木然站在原地,连下巴都忘记要掉到地上。
      “陪我演戏而已,懂不懂?嗯?你懂不懂,假成亲,只是假成亲!”
      见我迟迟不说话,华暄急得跳脚,随手抄起了一柄玉如意作势要和我拼命。
      “喂!你不答应?那我就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通通丢到你的龙潭里,把你的巢穴填平。”
      ……
      好吧,于是,为了生存的我被迫虚构了一个不知名的偏远小国,伪装成了一国之君,带着一众人马,正儿八经地向玉朝国提了亲。
      虽是华暄的馊主意,可我依旧极其认真地筹划了一番,举“国”之力做出最大的阵势,倾“国”之财呈上了所有的奇珍异宝,震惊了玉朝国上下,几乎令所有其他的求亲者都知难而退。
      即使这场婚姻被华暄视作儿戏,我也不能够轻视,毕竟…事关我龙族的尊严。
      我那时和华暄相识不长且素来私交甚秘,自然也无人能够识破我。她弄了个像模像样的招亲大会,使了些手段,我竟真成了她名正言顺的夫君。
      拜堂时,我约莫着是有些心虚,执着红绸的手心都在出汗,内心反复责备我们俩太过荒唐胡闹,又宽慰自己,不过是一场陪华暄演的一场戏,当不了真。喜宴上,我不慎喝的有点儿多,几乎分不清是梦是醒。
      烟火在远远的天际绽开,我握着喜秤挑开华暄的盖头,她垂着眸,没有看我。
      “你送了我生辰贺礼,我便要请你喝天下最好的酒。”华暄将酒杯递予我,与我双臂交缠。
      酒的滋味我是一丁点儿都不记得了,却记得华暄并未如想象中那样开心,反而满是倦意地强颜欢笑,也许这虚假的大喜之日,本就只是为了应付。
      烛火一闪间,我看见华暄面无表情地说:“到此为止吧,尤君,你可以驾鹤仙去了。”
      我:“……”
      是夜,王殁,国崩。华暄新婚之夜便克死夫婿之事传得沸沸扬扬,街头巷尾甚至扬言她是天煞孤星下凡,她倒是不以为意,从此乐得清闲。
      尽管这是个下下之策,却是管用的很,华暄也很知道分寸。因为,我不可能一辈子都当一个虚幻的国君,我还有我的使命。
      我明明从未得到什么,却怅然若失,若是能做个寻常凡人,也许能有机会真正伴她到老呢?
      再转念一想,人的寿命譬如朝露,何其之短,华暄终有一日也会化成黄土一抔,只此一念,我整个脊背都彻骨的冰寒,恨不得去怂恿当时的玉朝国君炼一炼什么长生不老药,寻一寻延年益寿的仙方才好。
      还好,我身为护国神龙的职业操守和道德尊严狠狠地拦截了我这个邪念。
      这些记忆早就在这数百年间渐渐模糊,却在见到庚帖时通通拥入脑海,情已至此,为什么我还不能承认爱华暄呢?

      “星君,我是……我是……”
      我想告诉他,我是爱着华暄的。可是我徒然张着嘴,说不出声。
      折臾突然开口打断道,“我明白的。”
      他手里幻化出一则命宗抛给我,这不是华暄的,而是我的。
      我的目光停留在“玉朝国神龙以身祭天”那句话上,命宗上我的结局,残酷得令我心惊肉跳。
      原来,玉朝国到了华昀手里,我就必死无疑。华昀性格桀骜不驯,不愿受我所控,不甘受天命所制,因而酿下大错,引了天劫。劫中我以身祭天,足足煎熬了四十九日,流干最后一滴血后,终于神魂俱灭,这本就是我的命,也是玉朝国的运,避无可避!而后,华昀的儿子弥昌继位,一切方才走上正轨,和如今一模一样。
      但…华暄篡改了其中的一段,她私自为我避去了那起必死的祸端。无力阻止未来的天祭的她,只能先逼迫我助她扭转国运,让她称帝,幽禁华昀。因知晓我会就此受创,便备好一根龙须一片龙鳞留住我的气息,再借妖界的贮灵珠养我元神,她逆天而为,从未顾过自己的死活。
      尽管我早已隐约猜到,当初不是我为她牺牲,而是她舍命救了我,但知道真相的这一刹那,依旧悲恸不已。
      “我想,华暄,一定是心甘情愿这么做的。尤君,好好活下去。”
      他说的十分好听,八颗珠子却在那一刹那震动起来,楼层里爆出了刺眼的银光,惊天动地的雷鸣电闪。也不知何怨何仇,这些珠子怕是要我的命。
      “糟了。”司命星君神色慌乱。
      我咬牙地御风抵挡,左支右绌,司命星君一手拉起我闪躲,一手挥袖回击。碰撞间,电舞银蛇都化作点点星光。
      冷不防被他狠狠推开,一记惊雷从他背后穿心而过,我看到他浑身是血的倒在我面前。
      “折臾!!!”
      那一击仿佛堪堪击中我的心头,击碎我脑海里的混沌。
      往事伴着撕裂我整身的疼痛破壁而来,我爬过去将已然意识全无的他揽入怀中。

  • 作者有话要说:  啊,太久没有玩晋江了!好难玩啊~
    晋江还会自动帮忙生成封面啦~感银。
    虽然还是自己随手撸了一张23333百度的美图,侵权删,表白画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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