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再来镇的穷追不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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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
孟九竹听着这一句话，想来想去发现还真的是第一次从柳星渊口中听到这个词。
有点稀奇，不过他却并不是很想要得到这一句话。
柳星渊不敢继续去想自己在刚刚的幻境里看到的每一幕。
并且不想承认那个幻境里面，和他有着一模一样面容的人是他自己。孟九竹的血沾上手掌，在指尖温热的缓慢流下的感觉几乎能将他逼疯……
柳星渊想着如果孟九竹记忆里面的每一件事情都是他做过的，那他……的确早就没有资格继续再对方面前晃悠。
“……”
“……”
孟九竹没有对这句话做出反应，对于柳星渊的这句话或许根本不是他要注意的地方。
毕竟道歉这种东西，不论说不说出口，不论是否诚心的，又或者不论是不是想要赎罪，已经发生过的事情都不会改变。
那么，这样的东西要来有什么意义呢？
“你并没有对不起我什么，所有的事情不过是选择罢了。人这一生，从来都是一个人来到这个世界，再之后求证大道又或者死后，不论遇到过多少人，到最后都只是一个人离开。倘若有什么放不下的，就会变成执念。”孟九竹说话的时候缓缓拖长的尾音，却全都轻轻渺渺地落在柳星渊心上，将柳星渊原本想在就紧张地等待回答的心跳，弄得更加混乱。
这些话算是孟九竹这一世的参悟。
从前他大概总是希望在这种陌生的世界里，找一个可以相互为伴的人。
而现在，却有了不一样的想法。
每个人都是单独不相关的，独自来到这个世界，选择修炼是自己的事情，求证大道之路一路也是独自一人，成与不成，最终看的也是自己。
若突破桎梏飞升，也轮不到等待另一个人在这样的路线上一同而去。
死去，也是独自一人失去意识，之后经历的会是什么无人知晓……
所以，从来都唯有独自一人罢了，寻来的任何人，都没有任何的用处，只会在最后的时候因为放不下而变成执念，将你脱出自己所求之道，生出心魔。
你看，这些全都是他经过的路。
所以孟九竹笑着说，“最好的结果，应当是孑然一身。”
记忆里柳星渊第一次帮着他死里逃生，并且独自折返拿到的无极兰。
柳星渊虽然嘴上说着嫌弃，但是之后给他寻来的丹药。
在凌天阁混掉之后，为他提供的庇护……
孟九竹觉得上辈子的柳星渊替他做过的事情足够多了，所以到最后，就变成了自己的执念。
他放不下这整个世界里，唯一一个给予了他太多东西的人。
于是一步步索要得更多，以至于到最后太过分的跨过了界限，才会导致了最后的结果。
人啊，果然不应该太过贪心。
贪念过剩，总归会在其中溺毙。
“所以，柳星渊。”
——所以孟九竹。
“这是我唯一能做的选择。”
这是我唯一的选择。
孟九竹微笑着说出这句话来，用着与记忆里所重叠的言语，和他自己不太确定的心态说出来。
只是孟九竹也不清楚，这句话说到底是说给谁人听的？
……哪怕已经脱口而出，却也不确定自己是说给柳星渊听的，还是说给自己听的。
只是柳星渊满脸不知所措的表情，总是让他想到自己。
——当时是不是也是这副模样？
不可置信，无法理解，还有……一些指责？
他觉得此事柳星渊现在的表现表现得颇为无理，同样的他对记忆自己当时的愤恨与不理解也觉得无理取闹。
强行将自己的感觉加注在另一个人身上的时候，大概就是这种感觉。
上辈子的所有一切，应该也可以被归咎为一笔黑色笔墨落在纯白纸页上的内容。
翻过去了，那就两不相干吧。
如此想着，孟九竹他忽然间觉得，那些原本拥堵在胸口混乱不堪的记忆，也没有那么让他无法面对了。
“就这样？”
“恩。”
“……”柳星渊仔细地看了孟九竹许久，之后勉强的端出镇定的表情，说道：“没有关系。”
“恩？”
柳星渊抓着孟九竹手腕的指节略微紧了几分，他低下头去，目光稍微触及自己抓着对方手腕的手掌，稍有一份不舍，之后却还是表明态度一般的松开，“你不需要看向我，也不需要回应我。这是我自己的事情，我会尽量处理好……”
话音越是到了后面，渐渐地音调有几分不稳。
连带着视线也有些闪躲。
那样子让孟九竹看了，总觉得在下一句话里，说不定他就要哭出来了。
怪别扭的。
“我不会对你造成困扰，是什么度，我会自己把握好。”
“……”
孟九竹不言。
沉默以对的态度让柳星渊整颗心都被抓着悬了起来。
“现在似乎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沉默拉长了几秒，孟九竹以非常果断粗暴的方式结束了这一段对话，柳星渊也是在同一时间就要做出将孟九竹挡在身后的动作，不过理所当然的被孟九竹挡开，并说道：“不要仗着肉身的强度就肆无忌惮，正常的身体，不论是人族还是妖族，容纳了超过正常情况的魂魄，都是会造成负担的。”
“……？？”
对于自己眼下身体情况完全没有多少了解的柳星渊，此时思考的问题还在突然出现应该是“敌人”的几个人身上，甚至还有几分慢半拍的认为孟九竹并没有发现对方，只觉得此时孟九竹应当是没有明了对方是何来意，毕竟此时在这里的青年人，用着的是和再来镇时候，完全不同的容貌。
“……”孟九竹有些奇怪的看了看柳星渊那副态度，又看了看和再来镇时候看到一般无二的火光闪闪的雀鸟，心里生出一种“我不瞎啊”的想法来，他略歪了歪头做出思考的态度，之后向着柳星渊问道：“怎么了？”
——明知故问。
“是再来镇时候的妖族。”对于孟九竹的回答简短而正中主要内容的回答着，“他此时变幻了化形的模样，应当是用以遮掩自己的。”
“哦？变成什么样了？”
柳星渊奇怪地看了孟九竹一眼，刚刚的戒备在这个时候也跟着淡去了许多。
“……”
“怎么了？我挺想知道在你们眼中，妖族变化之后的惑人皮骨是什么样的。”孟九竹一面说着，一面从柳星渊身边绕开几步走了出来，“从前我觉得皮囊惑人没有什么错处，所有人都有向往美好的本能。”
“不过后来改变了这个看法。”孟九竹还是没能从面前那种火光闪闪的大鸟身上看出什么不同来——唯一的差别也就只是妖力的差距罢了。“毕竟在我眼中，所有的妖族都不是幻化出来的人类模样。”
“你是说？”
“啊，在我眼中，那就是一只火光闪闪的显眼雀鸟。”
“那么我呢？”
“……”
孟九竹一时哑言，他没有想到柳星渊的问题会这么完全不按正常的流程变化，一时间噎住了答案，略微停顿了一阵之后，才轻声回答道：“人类模样。”
后者听着就忽而松了口气的笑起来。
对于此就算是已经习惯对于什么都不太在意的孟九竹依旧多问了一句，“你在高兴些什么？”
“至少我在你眼中是你能接受的模样。”
“……”
倒是一个和从前完全不一样的答案。
对于孟九竹眼中所有妖族都是原型，而唯独柳星渊一人是人类模样这一点，他似乎并不知道。
——柳星渊是整个族群之中，唯一一个觉醒了血脉之后，却完全没有任何返祖特征的存在。
在刹那里给不出什么特别好回答的孟九竹只能是侧开视线。
熙熙攘攘的街道在这个时候已经安静了许多。
见的多了，很多时候遇到这种事情，大多数普通人都会老老实实的远远避开，而一些追寻天道之人，则是选择不参与他人的恩怨态度。
以至于孟九竹幻境破碎之后到现在，周围也没有了什么人经过。
如此场景下，凤期的出现就略显得不那么自然了。
虽然他也没有多少伪装的念头。
一身红色的衣袍，鲜艳明亮得宛如灼灼燃烧的火焰。凤期径自向着孟九竹走去，狭长的凤眼之间是映着笑意的。
在孟九竹几步开外的地方停下来，他手里的折扇合起，微微扬着下巴，虽然姿态略显有几分高傲，却不见过分惹人嫌的地方。
他问道：“北俱芦洲？孟九竹。”一句疑问句硬生生说出了陈述句的感觉。
孟九竹对于这样的招呼回答道：“我们应当不相识。”
话听说是如此，凤期神色之间的笑意更加渲染着扩大几分侵染上眉梢，他说着带着几分自嘲的话，却有着莫名地得意，“你自然不记得我——当年的妖族在你面前，皆是引颈待戮的姿态，若是换了我，也是不会有那个心思去记得那些待宰畜生一样的家伙。”
对方这番话说的太拉仇恨，对于现在自己状态还是比较有逼数的孟九竹没有着急接话。
凤期也不在乎，只是继续说道：“说起来，我从前也是那么一群待宰畜生之中的一个——就算是现在，想起来面对当年的孟九竹，也依旧是待宰的畜生。不过……孟九竹，似乎不是当年的孟九竹了。”
每一句话都是倘若应承了一句，就能引来一场控制不住的争斗的话。
孟九竹非常沉得住气，不为所动只听着他说。
凤期越是说着，似乎想起了很多当年的景象，一点点如数旧事一般的点出来，“还有当年见过雪名一剑出，而无任何存在可以抵抗。现在呢，却是不再见过了。”
孟九竹不解的观察着面前的这只雀鸟——或者是这只凤雀。
那个生前是修士的活死人应当是被他安排来的，只是原因呢？
到目前为止，孟九竹还没有想明白对方想要的是什么，目的是什么，所以他这个时候直白的问：“你想要什么？”
“凌天阁的孟九竹。我原本是抱着想要同你打一场的念头的——你也很配合不是么，不论多么蹩脚的理由，你都能够不为所动的接受。”
“事实上我只是想看看你的目的。”
“那是之前的目的，只是现在——变了一些。毕竟，情况已经变成了我手下养着的“材料”自己跑了出去，还在口中说着救赎。事情到现在，我大约是抱着出口气的态度来的。”
“那么看来还是打一架就可以解决的问题？”
“之前应该是的，不过现在不是了。”
“怎么说？”
就像对方说的，孟九竹的耐心是真的好。
凤期看了看远处的那个客栈，以现在已经变为活死人的李偌宁的能耐，还做不到窥视这边，所以他说的并无顾忌，“我给了作为“材料”的她两个选择，可是她却自己想要获得第三种选项，这一点不太好。”
凤期说着话，到这里眼中隐约带着些许杀意和狠绝。
“所以——”
凤期再一转视线就变了脸上的表情，他笑着说了一句听上去和之前话题扯不上边的话，“听说北俱芦洲的孟先生并不支持人与妖族相恋。”
对此孟九竹冷漠的表达了自己的立场，“虽然立场如此，但我并不以此要求任何人。”
“不，我只需要孟先生继续帮着那份“材料”对抗我就够了。”
“你觉得我有这个耐心？”
“若非如此，你岂不是已经回凌天阁了。”
“……”
不得不说，事情是孟九竹还什么都没有问出来，可是对方却已经对他了若指掌了。
凤期说的没错。
这一点当年从那一场大战活下来的妖族都知道。
孟九竹此生，应当都不会轻易离开凌天阁的才对。
……
作者有话说
第44章 再来镇的穷追不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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