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东贺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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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井远道附近的阴霾天空早就被丢在身后。
以午马的日行速度，他们此时所在的地界，自现在的高度向下望去时，能看到大片的海水扑腾着向岸边的沙滩上推进。
孟九竹那一句冷漠而不带半点拖沓地撇清关系的话语一出之后，已经变回玉符的丑牛觉得这事儿就真的跟它没有多少关系，再听到子鼠在孟九竹肩头来回游窜着叫着，“就是这里、就是这里”，丑牛选择以沉默来结束这个话题。
“……”目光在手中的玉符上再多停留了几秒，孟九竹将丑牛符收了起来，注意力也就在换到了子鼠身上，“就是这里了？”
“就是这里，已经可以确定大范围了！”
穿着小褂的子鼠在孟九竹身上飞快地来回窜了一圈，而后直接跳到午马的头上，抱着其耳朵保持自己的平衡和稳定性，对着孟九竹认真地说道：“你要相信我，这种事情我比你专业太多了！”
这一点确实没说错。
孟九竹听着点了点头，“这说的没错……”
他话才接了一句，刚刚准备对午马说点什么，就听这一路并没有什么发言的午马似乎很烦躁地打了个响鼻。
“下去吧。”
孟九竹想起来这十二个地支符中话最少的午马，唯一的忌讳就是被碰头顶。
一边有意地伸了一只手向一时间不知道怎么从午马头上留下来的子鼠，后者立刻一溜烟的溜了下来，顺便在孟九竹耳边逼逼了两句“小气鬼”之类的话。
孟九竹没有回，而卯兔在他怀里又懒洋洋地蹬了蹬脚。
一切都显得颇为随意，就像他们刚刚不是才从险境逃出，而是宛如春游一般，顺便前来寻宝的。
午马在空中一点点开始降低高度，顺着一种仿佛是盘旋的路线下降。
这让孟九竹不觉有几分觉得对方的飞行原理是不是参考的飞机起飞和降落。
午马才在地上落稳，刚刚还在孟九竹肩膀上巴着的子鼠就窜到地上，再来招呼也不打一声，转眼间就从视线之中找不到半点踪迹。
刚刚在孟九竹怀里没事蹬脚的卯兔也随后跳了下来，哆嗦了一下身上的毛之后，它抬着爪子梳理过自己脸上和头顶的毛，之后支着耳朵向孟九竹问道：“我们现在什么打算？”
他们落下的地方就是一片海边。
成片的沙滩之外，就是另外一片植被覆盖的树林。
孟九竹刚刚才打量过周围的环境，对于卯兔的问题是真的没有半点考虑，所以被这么问了，也就很光棍地回了一句，“没有。”
说实话，他其实是有一个总目标的——就，下山收个徒弟。
只不过在这个总目标之外的步骤，一概没有。
“那我们现在做什么？”
卯兔突然觉得没意思。
因为一旦孟九竹没有安排，那就意味着很多事情就要走一步看一步。
这种情况下，它们就不能够长时间保持着现形的状态，需要变回玉符的模样被收起来。
毕竟没有明确目的地的情况下，孟九竹就得要靠近周围的城镇，到时候一旦接近有人的地方，就无法避免的遇上些修真者……
倘若它们在孟九竹身边跟着，就绝对是一件容易引起纷争的事情。
地支十二符，就算是化出物形，也有可能被某些有一定眼力、修为和见识的人认出来。
——百多年前它们遇到的这种事情的次数，多到数都数不过来。
那个时候孟九竹还能一个打十个，都觉得不胜其扰。
现在孟九竹这种被人一个打十个的弱鸡样子，被发现的话，指不定要变成什么鬼样子的麻烦……
光想到这里，卯兔就忍不住从自己的药囊里巴拉出一根白凤草来咔嚓咔嚓地吃掉。
相较于因为现在孟九竹的垃圾战斗力而操碎了心，必须吃点天地宝材压压惊的卯兔，孟九竹本人是没有什么特别的念头。
“着什么急，走一步看一步。”孟九竹大概感应过子鼠所在的位置，伸手就把卯兔的药囊拿了过来，大略选了十味材料出来，卯兔歪了歪脑袋看他，跟着拿出它的小丹炉放在地上。
“你所谓的走一步看一步是准备在现在这个地方开宗立派吗？先来十炉丹药打打底子？”
原本看起来不过一个巴掌大小的丹炉落地之后，可以说得上是见风就长，转眼撑长成了十尺左右的高度。
卯兔继续低头在自己的药囊里面翻腾着，一对过长的耳朵支在外边，还不停来回转动着。
“不是。”
卯兔的丹炉基本上如何起火这种事情从来不需要孟九竹担心，只当孟九竹这句话音落下，那边卯兔已经从药囊里挣扎出来，它将找到的丹火果塞嘴里嚼吧了一会之后，就变成了一只喷火兔子，对着丹炉底下喷了好一会儿。
转眼间，丹火就位，丹炉没问题，材料也准备齐全。
眼前的场景真的如卯兔刚刚说的，仿佛是要就地开宗立派，而在这之间先来个几炉丹药打打底子。
蝶豆花，百日红，阡陌兰……
一样样材料被孟九竹按照顺序和说不出来的频率节奏一样样放进丹炉之中。
孟九竹做完最后一步时，才不紧不慢地回了卯兔一句，“没有，我只是灵力不太够了。”
想了很多种可能的卯兔有点呆滞地动了动自己的三瓣嘴，到最后也就憋出来一句，“这样啊……”
“……”
孟九竹没有再继续理会卯兔，继续注意着他面前的丹炉。
一眼看过去，一只兔子坐在旁边吃草，不远处一匹看起来就很贵气的马匹卧在沙地上，闭目休息。
还有一个和整个环境都格格不入的白衣人，正在——炼丹……
真的是别扭到了极点。
……
苏铃抱着自己的尾巴观察了沙滩边突然出现的人好一阵子了。
直到现在她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只是觉得对方一定是娘亲口中的修仙者。
想到这里，她脑袋上的耳朵控制不住的晃悠几下，原本躲在树丛里的身形摇晃了几次，挣扎在出去与不出去之间，来回好几次。
一年前东贺州宣天门的试炼她也去参与过，结果嘛——
自然是没有通过，因为她既不是纯粹的妖族，也不是纯粹的人类，所谓的灵根也就非常杂驳。
她是人类修士与妖族的孩子。
原本普通人类和妖族是无法诞下子嗣的，因为两者的血脉无法结合。
但是当普通人类通过修习功法而变作修士，之后就不一样了。
也因此，人类修士与妖族相恋的事情出现，并且不算什么特别的。
并且在相恋之后理所当然的生下孩子的也不在少数。
唯一和同族之间的结合所不一样的是，人类与妖族的孩子，会有三种可能。
最普通，也是最平常的就是纯粹的人类血脉，或者是妖族血脉。
这两种孩子，基本上没有什么大问题，而且还会有高人一等的资质，修行路上会比寻常人更加平顺。
而第三种，比较少见的就是苏铃这样的——一半人类血脉，和一半妖怪血脉的后代。
这种后代可以说是少之又少。
几乎是万里不见其一。
可是这里的“万里挑一”，可没有任何的珍贵之处。
这种后代，几乎在求寻大道的路上，寸步难行。
灵根驳杂，天赋根骨不佳，几乎所有的修仙门派看过之后，都认为是无缘大道的资质。
除了比一出生就比普通人类与妖族要漫长许多的生命之外，基本没有什么特别的人生优势。
苏铃只要一想起宣天门的仙长替她测试过灵根之后，向母亲询问了一句“这孩子是人族还是妖族”，得到回答之后的表情，就觉得委屈得很。
委屈的有点想哭，有被捂着嘴巴憋了回去。
苏铃吸了吸鼻子，又伸手按了按自己的耳朵，注意力继续落在刚刚观察的白衣人身上，只见他第三次起了丹炉。
只是这么一会儿，就练成第三炉丹药了。
“看起来好厉害啊。”
“他以前更厉害，现在也只是看起来厉害而已。”
“以前有多厉害？”
“唔，比起现在的话，一般般厉害吧。”
“哦——嗯？”
旁边不知道怎么突然出现的声音陪着苏铃一问一答了好几句之后，苏铃才猛然回过神，她猛然从刚刚躲着的地方连滚带爬的离开，而后盯着在她刚刚带过的地方旁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来的一只穿着小褂的老鼠，当即将尾巴挡在面前，而后浑身颤抖的咬住尾巴尖尖，哆哆嗦嗦地冲牙缝里挤出一句，“你你你你——你，什么，什么东西啊！”
刚刚从不远处不知道是谁家的仙田里摘得满足的子鼠歪了歪头，它直立的观察了刚刚还跟它答话的小姑娘一会儿，不是很懂它都还没有先大喊大叫四处奔逃呢，这小姑娘怎么比它反应还大。
吱吱两声，子鼠两个豆豆大的眼睛眨巴两下，在这个时候它准备装作自己不会说话，前爪只是抓了抓脸边的胡子，就一扭头跳了出去。
“喂——”
靠的太近害怕，转眼走了又觉得舍不得。
那只小老鼠一看就不是普通的老鼠，身上穿着的小褂和背后背着的药篓都说明它不仅仅是开了灵智那么简单。
想到这里，苏铃有上前几步扒在自己刚刚向那边张望的位置，眼巴巴地看着小老鼠跑了出去，目标直向着刚刚她观察了半天的白衣人。
子鼠跑了没几步，因为这一次摘的东西太多，药篓一时间装得过多，导致里面向着孟九竹跑过去的半路上，刚刚装在药篓里面的一棵天星叶掉了出来。
它停了停，刚刚准备去捡的时候，就听到苏铃的声音。
鼻子抽了抽，子鼠不觉回忆了一下刚刚在小姑娘身上闻到的味道，当即选择放弃了那一棵天星叶，就向着孟九竹跑了过去。
它在卯兔身边停了停，背着的小药篓翻下来就地就倒，和平日里完全不太一样的急急忙忙模样，让孟九竹看得有几分怪异，顺手将它拎起来。
“你——”
刚刚想好的询问言论还没来得及说出来，子鼠整个身子突然边做一道白光。
光芒消失后，哪里还有什么小老鼠，只剩下一枚玉符落回孟九竹手心。
——这么一看，就越发确定这个家伙这一次是闯祸了。
孟九竹捏着手里的玉符来回翻动着打量，想起来上次遇到子鼠这个情况的时候，还是那一次它在药王宗一众弟子和别的门派打起来混乱间，偷偷挖走了一棵这些人等了三百年的千叶素心莲的事情。
那次子鼠也是这样，慌慌张张地跑回来之后把弄来的天地宝材往孟九竹面前一丢，自己就变回玉符装死。
留下孟九竹在不久之后面对气势汹汹而来的一群人，只得红口白牙地张嘴就胡扯说那一棵千叶素心莲是刚好不知道什么东西掉在他面前的。
然后理直气壮地说，这是天意，你们要觉得一定是你们的，大不了打一场。
……结果就是他把药王宗的人得罪狠了。
在孟九竹记忆里，到现在都没有什么他和药王宗冰释前嫌的记忆。
想到这里，不得不叹一口气。
没什么比不经意回忆过去的时候，想起的不是什么美好的记忆，而是想起还有个死敌没能化解来得让人头疼了。
卯兔正在挑剔的从子鼠倒出来的仙草药材之中挑挑选选，孟九竹则在想自己明明记得在那次过后，他有告诫过子鼠不要去再抢有主的东西。
可是就子鼠刚刚的样子来看，明显是再犯了。
……难道是时间太长了，它把这件事情忘记了？
“它是不是又闯祸啦？”
卯兔飞快地挑拣完地上的东西，对于剩下的看都不看一眼，反而在意起子鼠刚刚的行为，“我总觉得它这个样子我见过。”
孟九竹抬手把糟蹋东西的卯兔拦开几分，之后说道：“我也见过。”
“那它果然是闯祸了。”
“差不多。”
“你好？”
“就它那样，我总觉得我药囊里的东西一定是它偷偷从别人眼皮子低下抢的。”
“天地宝材的事情，怎么能说什么偷、抢之类的事情呢？”
“也是哦——”
“你！——你好！”
“……”
孟九竹目光顺着卯兔扭头的方向望了望，看到一对耷拉着的毛茸茸耳朵，之后是遮挡住半个身体的尾巴。
这让他不知觉的“咦”了一声。
因为这孩子，在他眼中并非是任何兽体，反而就是有着耳朵与尾巴的人类模样。
——这还是孟九竹第一次见到这样子的妖族。
或许，这就是传说中人类修士与妖族生下的、少有的半人半妖血统的子嗣了吧？
苏铃有些害怕，甚至因为面前人的目光如她所愿的转移过来时，害怕的原本耷拉的耳朵趴成了飞机耳，脑袋都忍不住低了低，“刚刚的有一只小老鼠——”
孟九竹耐着性子打量她，听到这里，挪了挪手上的玉符给她看 了一眼，“在这里。”
“……”
苏铃呆了呆，看不懂对方展示给她看的玉牌是什么意思，只得茫然地看着他，脑袋上的耳朵动了动。
接着有几分莫名其妙地就自我介绍起来，“我，我叫苏铃。”
——东贺州，苏铃。清源真人，你可以当我师父嘛？
——我不收弟子。
——记名，就记名那种可以吗？
孟九竹将小姑娘又打量了个遍，却找不到和记忆里相符合之处。
之后才回过神来，想起自己那时遇见苏铃时，她似乎已经一百二十多岁了，自然不会和现在相同。
这么看来，可算是人生处处有惊喜吗？
思及此，他抬手摸了摸苏铃的耳朵，而后说道：“你好，我叫孟九竹。”
……
作者有话说
第33章 东贺州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