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番外：人自老，春长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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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华堪堪老去，我们之间会怎样呢？”
“即使两鬓斑白，此情也是不移……”
杜云暮很羡慕他爹娘的感情，即使吵闹也充满温情，哪里像他和他媳妇，每次吵架都是摔瓶子，拍书桌，闹得不可开交。
杜云亭的妻子也很羡慕她的公公婆婆，年纪都一大把了，还手拉着手在青州城里到处闲逛，有人看过来，或是议论他们不成体统者都被她公公一眼给瞪了回去。哪里像她家杜云亭，让她带着自己出去逛逛吧，他倒好，直接把她领到医馆里坐着了，然后再不理她，直到没了人，他要关门回家才想起问一句：娘子，你怎地会在这里。
杜暖暖还是常常偎在她娘的怀里，小嘴巴不停地抱怨着：相公昨日和其他官员去青楼喝酒了，今天给自己买了个礼物作赔礼，却不是她喜欢的。
若是以前，沉醉根本不敢想自己有家，有儿有女，能够如此幸福。
苦杏苑的梅树长得越发的茂盛，枝桠都快伸到房间里去了。沉醉在院子里转了两圈，轻轻叹了口气：“什么时候搬回来住吧？”
“好。”杜少卿跟在她身后，双鬓已经有些花白：“明日我便让人把常用物品搬过来。”
沉醉回头对他笑了笑：“这个时节樱桃该是开花了吧？”
“醉儿想吃？”杜少卿握住她的手，扶住她的肩膀：“待到成熟时，我去给你买些回来。”
“你老是惦念着我想吃什么什么，你呢？”沉醉看着他：“你可有什么想吃的？”
“我是男人啊，哪里能一天到晚想着吃零嘴。”杜少卿叹了口气：“醉儿，等再过些时日，我陪你去倪国看看吧。”
沉醉没说话，只是把头埋进他怀里。他总是为她着想，知道她最近总是梦到遥夜，便想着要带她去见他，哪怕他的心里其实万分的不愿意。兰露重，晓月斜，满庭堆落花。知我意，感君怜，此情只向天。“杜少卿，谢谢你。”谢谢你给了我爱，给了我温暖，让我有一个幸福的家，不会再抱怨这不平的俗世。
杜少卿向来是说到做到之人，不出半月，便将所有的职务卸得干干净净。也不再管家中那几个小子怎么折腾，带了沉醉就走。
一对老夫妻，带着两三个家仆缓缓地就出了城门。
“醉儿，自此以后，我便带着你踏遍这万里河山，全了你的心意。”杜少卿挑着眉，满眼尽是宠溺，言语间依旧如往昔，挥斥方遒，全是霸气。
“都老了，走不动了，你才带我出来。”沉醉嗔怪地看了他一眼，佯装抱怨：“唉，可怜我的那些个年轻岁月，都磨灭在了生儿育女的日常生活当中了。”
杜少卿便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说起来沉醉倒也真是吃了些苦头，早年的时候因为奔波，受伤，所以身子骨到后来就不怎么好了。生完孩子更是……杜少卿沉着脸将沉醉抱进怀里：“醉儿，是我让你受苦了。”
沉醉笑着摇摇头：“跟着你我过得挺好的。”又想到车里还有语桑在，便挣了挣，小声道：“放开，语桑在呢。”
声音虽小，语桑却也听得清楚：“小姐，这么多年了，我都习惯了，你怎么还没习惯？”
听到杜少卿的闷笑，沉醉便捏着拳头轻轻地捶了捶杜少卿的胸膛。端坐好以后，理了理头发，掀开帘子看风景去了。
“不要吹太久的风。”杜少卿拍了拍沉醉的肩：“这寒气还没怎么过去，你注意身子。”
“知道了。”沉醉点点头，春日里来百花齐放，到外面走走，感觉是真的好。
走走停停，停停走走。青州到倪国这段路程，便也走了两个多月。沉醉一时没注意，就把自己很久很久以前一个人赶路到倪国的事情讲了出来。惹得杜少卿生气之余又是心疼，只闹着要把那个让沉醉睡柴房的人家给拆了。
“你倒也真是小气。”沉醉捏了杜少卿的鼻子：“好歹人家也让我借宿了不是？好心还做错事了不成？”
“他们让你睡柴房。”杜少卿仍是不平，他宠着当宝贝的人怎么就被当着阿猫阿狗给撵着睡柴房去了。
“你这是强词夺理呢。”沉醉窝在杜少卿怀里：“别人又不认得我，自然应该小心才是。”
“你看着又不是坏人。”杜少卿生闷气，当时他怎么能把沉醉一个人放在山村里呢。
“坏人好人的哪里能靠眼睛来分辨？”沉醉顿了顿，笑了：“你看着就不像好人。”
杜少卿一听，气了，紧着沉醉的手臂更加用力。沉醉憋得慌：“看吧，你果然是个睚眦必报的小人。”
“真小人也比那伪君子强啊。”杜少卿放松了些：“等见了遥夜和表哥，我们就离开。漫漫红尘，永不离分。”
沉醉使劲儿地掐了把杜少卿，回头对着杜少卿的脸，凶神恶煞地道：“就算你想离开，我也不让。”
“好好好。”杜少卿笑开了眼：“你不让最好了。”
京都的冬天风沙很大，进了城便拿着令牌直接进了宫。往昔的太子已经成了皇上。沉醉挽着杜少卿的手臂一步步地走向等在门口的那人身前。他还穿着厚厚的夹袄，脸上是温柔的笑。他伸出手，轻轻地道了声：“你来了？”
沉醉抽出自己的手递过去，也轻声说道：“是的，我来了，来看你了。”
倪瑞和杜少卿对望了一眼，无奈地笑笑，然后举步离开。剩下两人在那里歪着头互相打量着。
“还好？”
“还好。你呢？”
“我也还好。”
简短的对话之后便是长久的静默。有些人有些事，便是不忘，却也早已沉到心底去了。不是不能重新翻出来，只是不愿。那愈合的伤疤，流逝的过往，纵有万般不舍也还是抛开了。是的，要得到新生，要过上新生活，就必须将过去埋葬在过去，努力地往前看才是。
“孩子们没来？”倪瑞给杜少卿倒了茶。
“没来。”杜少卿摇摇头：“我已经离开朝廷，从此不再过问那些事，专心陪着她了。”
“哦？”倪瑞挑挑眉：“你倒是走得轻松。”
“怎么，你过得不好？”杜少卿握着杯子问。
“怎会不好。”倪瑞笑：“他陪在我身边，便一切都好。”顿了顿：“或许再过些日子，我也可以带着他到处走走。”
“安排好了？”杜少卿心里放下一块大石头，笑。
“当然。”倪瑞点点头，脸上淡淡的笑意让旁人都暖融融的：“很早就开始安排了，总算是要完成了。”
“和他说了没？”
“没，等安排好以后再说吧，反正也不远了。”
“也好。”
京都的街道也还是和以前一样，杜少卿牵着沉醉的手慢悠悠的走在路上。蓦地，一个名字撞进眼里：烟雨楼。沉醉有些吃惊，看了看杜少卿，只见他对她微微一笑，拉着她往那里走去。
房子有些老旧了，装饰也无甚新意，却让人觉得格外的舒适。那门廊的尽头，有一个头发花白的人正逗弄着小孩儿。沉醉一只手捂着嘴，险些哭出声来。
她一直以为再也没有机会见到的靳远哥哥啊，那个在童年和少年时期让她恋恋不忘的人儿啊。
那人也像是感觉到了有人的注视，便抱着孩子回过身来，见到她也有些发愣，再看到她旁边的杜少卿，便柔柔地笑了：“颜儿。”是尘封在记忆里的熟悉的叫唤声，沉醉的热泪便落了下来。
“靳大哥，该给颜儿喂奶了。”又是一个熟悉的声音传进耳朵里。沉醉慢慢地转身，久久不能言语，直到那个女子也看到她，打翻了手里的碗碟。
“姐姐。”便是那重重的阻碍与仇恨，也在这一瞬转化无形。
多年以后，她与她，她与他。再次相逢，没有了刻骨的恨，没有那挖心的疼。那些爱与恨都散在风里，再也找不回了。
“你们，可都还好？”坐在雅间里，旁边还有个小娃娃咿咿呀呀的叫声。
“还好。”靳远给沉醉拿了一碟点心：“尝尝吧，你姐姐做的。”
“嗯。”沉醉点头，桌下的一只手使劲儿地握紧杜少卿的。
“颜儿是大哥家的小孙女。”靳远一边逗弄着小孩儿，一边说着：“我也是五年前才找到你姐姐他们的，然后便接了过来。”
“嗯。”沉醉觉得点心有点哽，喝了口茶：“娘，还有哥哥他们可好？”
“好。”承熙笑着点头，“娘身体不错，哥他们也有自己的事情做。”
“那就好。”沉醉觉得嘴里涩涩的，看了看孩子道：“我抱抱孩子可以吗？”
“当然。”承熙将孩子交到她手里：“她叫靳念颜。”
沉醉的泪水便又从眼眶里滚落出来，靳念颜，靳念颜……就像是那长久的誓言。
“你要好好照顾自己才是，受了那么多的苦……”
“我……知道……”
“要不要再见见你娘和哥哥他们？”
“不用了，知道他们过得好，便足够了。我见了他们，他们也不见得高兴。”
“那我们就此离开？”
“好。”
交握的双手，相印的两颗心。
撩拨心弦，且随了这低吟浅唱。
夙夜荻花，可遂了这诚心实意？
作者有话说
第83章 番外：人自老，春长好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