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光醉颜红》三五

27、初识倪国

　　花开万朵，相思数重。来年再把话来诉，相逢暮春夕阳中。

　　在散发着霉臭的屋子里睡了一宿，沉醉却只觉精神倍增。从楼上下来，客栈的小二嘻嘻笑着和沉醉招呼道：“客官，这么早啊。”沉醉点点头，脸上笑着，心里却不满得紧。昨晚小二打来热水，告诉她早上不提供水洗漱，沉醉不得不憋着一股子的怨气留下半盆水今早用。
　　“小二，来碗粥，一个馒头。”沉醉把包袱放到桌子上，昨晚没吃饭，现在肚子好饿。
　　“客官，我们店里没有粥和馒头。”小二的擦了擦沉醉坐的一方桌子。
　　“没有啊。”沉醉略略思量，“那烙饼有吧？”
　　“也没有。”小二的笑着道。
　　“那有什么啊？”沉醉有些生气，怎么都没有，这什么店啊，迟早关门。
　　“我们这儿吧，早上就只有麦糊。”小二的立起身，把擦桌子的帕子顺便搭到了肩膀上。
　　“那就来碗麦糊吧。”沉醉压下怒火，顾不得这么多了，“多少银子？”
　　“呵呵，两个铜板。”小二的笑开了花，伸出了手。
　　沉醉从怀里拿出两个铜板，递给小二，挥手让他赶紧去。
　　等了半个时辰左右麦糊才端上来，沉醉觉得自己已经连生气的力气都没有了，急急忙忙的端起麦糊往嘴里倒，吃了一口，“噗”的一声就吐了出来：“这什么啊？”
　　“麦糊啊。”小二看了沉醉一眼答道，好像她问的问题笨的很。
　　“怎么这个味道？”沉醉皱眉，不仅焦糊味刺鼻，吃到嘴里还有一股子说不出的恶心感。
　　“不是这个味道什么味道。”小二对沉醉的质疑不满意了，硬邦邦的回道，“还真以为自己是个大小姐了。”说完走了。
　　沉醉哭笑不得，倪国的小二都做得这么拽。
　　又勉强喝了两口，实在难以下咽。其实一直以来，沉醉在吃穿上受的苦并不多，生活的地方被人唾弃，但是里面吃的用的却是好的，出来以后也靠着积蓄过着比较优渥的日子，让她吃这么难吃的东西，受不了也是正常。
　　背着包袱出了“客栈”大门，沉醉凭着记忆往繁华的街道走，虽然天还早，但是卖早餐的小摊早已挤满了人，肚子适时的发出咕咕的响声，沉醉想着是否应该再去吃点。走过去看了看，这里的早点倒是丰富，稀粥，烙饼，面条，饺子都有，沉醉问了问老板，稀粥怎么卖。老板倒是热情，一一介绍了价钱：稀粥三个铜板，烙饼五个铜板，面条八个铜板，饺子十个铜板。
　　沉醉不舍的看了一眼，摸着肚子离开了。银子不多，早饭午饭二合一吧。
　　延州城里的人穿着各色的服饰，足以见得它在城市交易上的重要性。几乎每个摊位上都有质量上层的皮毛，沉醉笑着，如果有银子就好了，还可以多买点做件毛裘给遥夜。
　　越走下去，心里就越难受，孤独感就越强。接下来，该怎么走，走去哪，，当年遥夜被倪国太子带回去，现在与太子是什么样的关系，是不是还和太子在一起，沉醉不知道，甚至连他在哪个地方也不知道。怎么找，这无异与大海里捞针，太过渺茫了。自己一时冲动跑过来怎么找他，真的就对了吗？如果找到遥夜该怎么办，会不会给他带来麻烦，而找不到呢，找不到自己该怎么办？这些早就存在的问题，也是自己一直回避的问题，现在都摆出来了。
　　沉醉拽着自己的包袱苦笑，这一路过来，自己受苦也就罢了，还害杜少卿也受伤，而赶车大叔更是……自己背负了一条命啊，就为了自己的任性害死一个人，如今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这算不算代价。接下去的路途，走，走到哪？留，要靠什么为生？这个地方对于自己来说是完全的陌生，陌生的人群，陌生的街道，甚至食物都是陌生，一个新的地方，一个只听说过却从来没有达到过的地方。走一步算一步吧。沉醉摇摇头，哀叹。

　　“来来来，到这儿来看啦，一个丫头才二两银子。”
　　“对不，很便宜的。”
　　“诶，我这可是花了血本买来的啊。”
　　“如果不是我急需用钱的话，怎么可能就卖了呢。”
　　“诶，这位大爷……”
　　“呸，什么玩意，二两银子都没有。”
　　沉醉在一边看着台上让人摆布的女子，看起来比自己的年纪还大一些，穿着粗制的麻布衣服，头发凌乱，脸上没有什么表情。而卖她的男子满身污迹，大胡子掩住了本来的面目，还在与前来询问的人讲着价钱。有人只询问一下就离开，那人立马骂骂咧咧。
　　沉醉摸出二两银子，抿紧了唇。世间的女子都摆不脱被人操纵的命运吗？沉醉走上前，那卖人的贩子不以为意，仍和其他的人说道，“买吧，买吧，真的不贵啊。”
　　完全是卖货物的腔调啊，沉醉深吸一口气，“老板，我买。”
　　老板斜睨着双眼，“你买？你有银子吗？”
　　“二两银子是吧，拿着。”沉醉把银子放到老板的手上。
　　老板把银子在手上掂了掂，往边上吐了口水，“好嘞。”
　　使劲的把那个台子上的女子扯下来，推了一把，“你可看好了，现在她可是你的了。”
　　沉醉拉住女子的手，稳住她的身形，微微一笑：“是的，以后她就是我的人了。”说完拉着女子的手往前面走去。那女子也不说话，跟在后面。老是做自不量力的事情，都快自身难保了，居然还揽这么大一个麻烦回来。沉醉拉着女子找了个树荫坐下来。
　　“你叫什么？家住哪里？需要我送你回去吗？”沉醉把脸对着女子问道。
　　等了好一会儿，没有回答，沉醉又问：“那么，你饿不饿？如果饿了我们可以先去吃饭。”
　　“……”
　　“你别不说话啊，我没有坏心思的。”沉醉又想了一会儿，“如果你不愿意和我一起的话，可以马上离开的。”
　　“……”
　　沉醉叹了叹气，不说话难道是个哑巴，这倒是极有可能的，难怪卖得这么便宜了。为什么总是靠一股子的冲动劲做事情呢。二十两银子养活两个人，养多久还没个定数，可能吗？世事无常，谁知道明天是个什么样子？不过既然已经这样了，那么就只好认了。
　　“我们去吃饭吧。”沉醉站起来，拍拍屁股上的灰尘，笑得灿烂，“既然你不说名字，那么我给你取个新的名字吧。叫什么好呢？‘笑语柔桑陌上来’，叫语桑好不好？啊，你不说话就是没意见了哦，就这么定了，以后就叫你语桑，语桑，语桑。”
　　多年以后，语桑仍然记得沉醉当时的神情，笑得像小孩子一般无暇，就像冬日里的暖阳，点点的渗到心里面。

作者有话说

　　更晚了……这章写得很痛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