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落世苑》凌可染

4、梦境

　　碧苑的正门前一眼望去全部被蔓花生弥漫。黄色的小花在夕阳下微微闪着光。如果顺着夕阳的方向看去一直看到很远很远的地方，蔓花生也不能覆盖的地方，有着森严壁垒的树林。她从来都不敢用自己的脚步去测量那片森林有没有尽头。她只敢站在夕阳笼罩的范围内远远的看着。吹过头发的风里带了些微夏天的气息。也许很快就会变得炎热起来。她想。
　　“羽霖。”
　　楚亦然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她身后。她转过头看着他镶着金光的轮廓，如果这刻说他是天神，她亦会信。幸好他没有说话，只是用手指梳理着她的头发。
　　“你知道吗？……”她开口，声音听起来很遥远。
　　“唔？”
　　“我常常会做一个让我很困惑的梦。我站在一大片蔓花生当中，它们紧紧的缠住我的脚腕，让我动弹不得。那个平时看起来很远的森林在一片浓雾中显得离我很近。我穿着奇怪的衣服看着被纠缠住的我，冷笑着问我：你真的会眷恋么……”她睁大眼睛。
　　楚亦然的双眼始终没有放过她眼神每一次细微的变化，他沉吟许久，才开口回答：“你是不是盖厚被子然后踢掉了？夏天快到了。”
　　他被羽霖踢了一脚。

　　可是楚亦然哥哥，你心里，是真的想这么回答我的么。
　　——你有什么眷恋的么？
　　已经得到得够多的了，所以，便不能放低心情去珍惜。被宠爱也好，娇纵也好，都是已经拥有得泛滥的东西，所以便不会觉得宝贵。
　　于物质和精神上，都没有什么缺失的。是没有经历过苦难的人，所以一切都如浮光掠影一样不真切。
　　所以，真的没有什么好眷恋的。
　　羽霖这么想着。看向镜中的自己。瘦小的四肢和身体。脸很小，眼睛却很大，眼角布着一点细嫩的红色，好像伤痕。也许是因为夜里常常盛满泪水。但是却根本没有什么可以悲伤至落泪的事情。
　　她自问无功无过。
　　关掉台灯。像堕入黑暗一样，迅速的堕入相同的梦境里。只是，那个自己，已经不见了。从来都不敢进入的森林在视野里扩散开来。她迈着傲慢的脚步，慢慢的向前走。一直走，一直走。没有任何人，没有任何声音出现。无论走了多久，周围的环境也没有大太的改变。她想像中的小溪，河流，小屋子，也者没有出现。
　　那一瞬间，她突然慌张。
　　还是有的，还是有想要的东西的……还是有很珍惜的东西的……
　　“羽霖，不要再在沙发上睡觉了。这已经是第几次了？”
　　她睁开眼，阳光明晃晃的照在沙发上。她的亦然哥哥离她近在咫尺。她笑了。
　　“最近怎么这么爱在这里午睡？”楚亦然拍拍她的脸。“感冒了怎么办？”
　　午睡吗？她看了看窗外。阳光依旧，有灰尘在阳光里跳着平缓的舞蹈。她看了看墙上的时钟，上面指着一点半，秒针缓缓的挪动着，发出些微噪音。
　　可是她只记得她在卧室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