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如何优雅复仇》杨柳垂堤

21、节外生枝

　　勾陈的分配意见一出来，所有人都被震惊到了。

　　一开始，大家的意见还没有那么大，即便有不少人抱着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的心里，故意装出一副毫不在乎的样子，表现自己的云淡风轻，但等到剩下的勇士们陆续归来，那小山一样层层叠叠堆积在一起的食物，各式各样，种类繁多的肉，让人眼花缭乱，垂涎欲滴，根本移不开视线。

　　眼红的人越来越多，连带着，对勾陈看不顺眼的也逐渐增加。

　　“这不公平啊！族长……”

　　“族长，之前红眼妖猪偷袭部落，我们大家也跟着出力击退红眼妖猪了，凭什么不给我们分肉啊！”

　　“就是啊族长！我们不要求多分，可最起码也该给我们应得的那一部分吧！不然也太没道理了！”

　　“族长……”

　　“族长！”

　　任凭别人怎么说，陶格斯依旧充耳不闻，他是真的被乌尤打怕了，哪怕明知道自己默不作声会损失身为族长的威信，依旧无动于衷，反正整个部落不是他一个族长说了算，还有大祭司在呢！

　　按照勾陈的分配方案，乌尤亲自清点了一下勇士们搬运回来的肉，将其平均分成两份，一份带回部落赠予孤寡老幼，而另外一份，现场当即全部分发了出去，所有参与追杀红眼妖猪的，按人头算，人人都有，且分量绝对公平。

　　领到自己的那一份，力牧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磨磨蹭蹭地来到乌尤身边，小声劝道：“乌尤，我觉得你这样做不妥。”

　　乌尤不置可否。

　　说实话，族人们会怎么想，乌尤其实并不在意，但面对自己无论何时都全力支持自己的好友，乌尤也不可能闭口不答，顺口接了话茬，不轻不重地反问道：“那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做才好？”

　　“毕竟大家都在同一个部落生活，没必要搞得这么难看不是？再说了，红眼妖猪来袭时，族人们同仇敌忾，共进共退，一起打退了红眼妖猪，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何必就因为这么一点儿小事儿而开罪大家呢？不值得！”

　　乌尤闭口不答，一旁的飞廉也站出来帮腔，语重心长地劝道：“力牧说得很对。乌尤，一时冲动，打伤了族长，本就会让大祭司对你心生不满，若你再意气用事，分发这么多的食物，又丝毫不顾及大部分族人的心情，想想大祭司还有各位长老，这些人是好对付的吗？惹怒了他们，恐怕回到部落之后少不了治你一个乱七八糟的罪。”

　　“怕什么？”乌尤冷笑出声，对于大祭司，他是不怕的，他只是不想跟那老狐狸一般见识，不然，当初联合着几位长老打压自己，将陶格斯一手拱上族长之位时，乌尤早就跟他翻脸了。

　　没想到乌尤会这么说，一时间，力牧被堵了个哑口无言。

　　“乌尤做的没错！”乌尤无条件地支持自己，勾陈当然是跟他站在同一条战线，耐心解释道：“人心不足蛇吞象！像这种喜欢不劳而获的人，更加不能惯着他们，不然，只会助长歪风邪气，让他们得势便猖狂。”

　　力牧还是不放心：“可是这样下去……”

　　“别担心了！还是乌尤那句话，怕什么？反正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你现在担心这些，也是没用的，别人要治你，多的是理由和借口，与其被动地想办法应对别人的刁难，不如来一招釜底抽薪，直接解决主要矛盾。”看力牧一脸迷惑的样子，勾陈不得不板着脸，用更加浅显易懂地表达方式解释：“说白了，与其让别人时刻想着对付你，不如直接让对方害怕你，恐惧，才是一个人最大的敌人。”

　　力牧目瞪口呆。这又是什么歪理？他以前从未听闻。甚至，在此之前，力牧也从不觉得让人害怕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情，可是听勾陈这么一说，好像又觉得很有道理。

　　这么理解的话，刚才的一切都能解释得通了。怪不得刚才勾陈并不出面阻止，也不在乎乌尤是否会不知轻重地打伤族长，原来他一开始就打得这个主意，亦或者，在安排乌尤去追杀红眼妖猪时，勾陈就做好了一步步替乌尤树立威信的打算。

　　虽然很冒险，但不得不承认，勾陈这一步走对了！

　　作为整个部落里唯二的两个青铜战士之一，乌尤在部落里的身份和地位也不同寻常，一向鲜有对手，积威很深，这次带队击退红眼妖猪，又带回了这么多的食物，足够令所有的族人们刮目相看。

　　“乌尤，族长的位子……”力牧也不知道，到底应该怎么发问才能显得不那么唐突。毋庸置疑的是，不管乌尤作何选择，身为好友，自己都是绝对无条件支持的。

　　“暂时没那个打算。”乌尤的回答也很随意，不过眼里，却闪着志得意满的光，没有人知道乌尤此时的心思，包括自认为已经摸透了乌尤本性的勾陈。“食物的分配不用再商议了，就按勾陈说得办。”

　　乌尤一意孤行，力牧和飞廉虽然还是觉得不妥，但也没办法说服他，只能叹了口气，领着属于自己的那份食物，转身离开。

　　看样子，部落里新一轮争斗马上就要开始了。

　　事情尘埃落定。

　　几人商定之后，便启程回了部落。

　　在部落的入口处，熙熙攘攘地聚集了不少女人和孩子，所有人都心急如焚，翘首以盼着，等着自己的亲人们安然归来。

　　“回来了！回来了！族长他们回来了！”

　　“红眼妖猪被击退了！”

　　“欢迎！欢迎我们的勇士们！”

　　“太好了！”

　　在一片热烈的欢呼声中，族长带着诸位勇士，缓步走到了大祭司面前。

　　“幸苦大家了！”大祭司一脸和蔼可亲的微笑，五官都皱到了一起，层层叠叠的挤成一团，几乎连眼睛都看不见了。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看到大祭司的笑容，勾陈都忍不住浑身直起鸡皮疙瘩。

　　“族长，你的伤？”

　　“没事儿！”陶格斯连眼皮都没有抬，随口应付了大祭司几句，便独自越过了欢呼的人群，逃也似的回到自己的山洞中。

　　看着族长踉踉跄跄逐渐远去的背影，大祭司面色凝重，若有所思。

　　“大祭司，若无事儿，我就先带着勾陈回去了。”乌尤一脸疲惫，微眯着眼，仿佛没睡醒一般，实际上，他也确实整整两天没合过眼了。

　　勾陈低眉顺眼地站在一旁，默不作声，他已经决定把所有的事全权交给乌尤，只乖巧地充当下人肉背景。

　　“好的，幸苦你了。”大祭司满心疑惑，可又明知在乌尤那里套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索性放弃了，大手一挥，准许人离开。

　　乌尤也懒得跟他虚与委蛇，当即便拉着勾陈，快步回了自己的山洞。

　　徒留大祭司一人，站在热闹的庆祝人群当中，看着琳琅满目的各种食物，若有所思。“来人啊！找几个勇士过来向我汇报情况。”

　　不寻常！击退了红眼妖猪，好大喜功的陶格斯不可能处处隐忍，甚至闭口不提自己的功劳，而一向行事低调的乌尤，此行归来，反而锋芒毕露……这其中，一定发生了些什么。

　　“等等！”想了想，大祭司又觉得不妥，转而吩咐道：“去把力牧和飞廉找来！”

　　这两个人，都是乌尤的好友，想必会更了解事情发生的所有情况，而大祭司，也需要从这两个人的口中，弄清楚乌尤的真实意图。

　　不一会，就有人来报：“大祭司，力牧大人和飞廉大人到了……”

　　大祭司的视线一直集中在那些琳琅满目的各色食物上面，好半天之后，才渐渐回神，朗声吩咐道：“让他们过来吧……”

　　“大祭司。”

　　“大祭司。”

　　“二位幸苦了。”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大祭司活了这么大一把年纪，自认为见多识广，早就将这一招应用得炉火纯青。

　　飞廉表情淡淡的，点点头，也算是应下了。

　　相对于飞廉的淡然，力牧就显得更加手足无措，私心里，对于乌尤打伤族长一事，他还是有些担心的，不知道大祭司这么着急地召他们过来，是不是要询问这件事。

　　出乎两人的意料，大祭司此时的注意力根本就不在族长陶格斯身上，相反，对于他们带回来的那些食物很感兴趣，急忙追问道：“那些食物是怎么回事儿？”

　　力牧想也不想，脱口而出：“勾陈大人真不愧是魔法师，简直太神了！是他支招，让我们隐藏行踪，跟着红眼妖猪回老巢，然后再洗劫它们！哈哈……真解气！这么多年了，红眼妖猪每年都来骚扰我们，烦不胜烦，这次也让它们长长教训！”

　　大祭司闻言皱眉，沉吟不语。

　　气氛突然沉静下来，饶是粗神经的力牧也感觉浑身不自在，乖乖闭嘴了。

　　飞廉在心里默默叹气，暗中狠瞪了力牧一眼，转移话题，说道：“大祭司，追捕红眼妖猪的事，我们其实也并不太清楚，都是乌尤怎么吩咐，我们就怎么做，您如果想知道什么，大可以直接去问乌尤！若是……没什么事儿，我们就先退下了！”

　　听出了飞廉话里的推脱之意，大祭司也不好意思地继续为难，挥了挥手，准许两人离开。

　　待两人都离开之后，大祭司这才展露笑颜，招手唤来族人，朗声吩咐道：“快去请诸位长老前来，这次我们部落大有收获，那么多的食物，够我们好好享用一段时间了。”

　　“这……大祭司……”

　　“怎么了，有话直说，吞吞吐吐的干什么！”

　　“乌尤大人说，那些食物，是要分配给族里的那些孤寡老幼的……”

　　“什么！”大祭司瞪眼，满脸的难以置信。“那么多食物……”

　　“乌尤大人还特意交代过，除了跟随他一起追杀红眼妖猪的几位勇士，那些食物，其他人一律不得染指，不然一律视作挑衅！”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大祭司也迷糊了，一旁了解事情真相的勇士马上自告奋勇的说了来龙去脉，不过重点还在于，他们当时并不知道追杀红眼妖猪还能猎取食物，不然，傻子才会在原地干坐着挨饿，还鬼迷心窍地想对魔法师大人动手，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不说，还倒霉催地得罪了脾气一向不太好的乌尤，可以想象，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他们的集体狩猎都会不太平。

　　听完了所有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大祭司不禁对勾陈刮目相看，这个异地来的魔法师，有勇有谋，果真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乌尤找了个这么得力的助手，以后定然会如虎添翼。

　　看来，计划得加紧进行了。

　　与此同时，对于即将到手的食物，大祭司也不打算轻易放手。

　　“来人！此事关系重大，去请诸位长老们来，共同商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