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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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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她拿那些话敷衍她母亲,但是关于重新找一份工作的事情,她也认真考虑过,她母亲一直希望她能够找一份国企工作,或者去考公务员,这样的工作对她来说意味着稳定和轻松,“这才是适合女孩子的工作,找对象也容易呀。”这是她母亲的观点。
但是言蹊却有自己的想法,虽然国企、公务员有很多好处,但是言蹊却觉得自己并不适合这样的工作,她虽然平庸,但是却还是希望能够在职场打拼出一番成绩,眼下这份工作她做着不错,公司整体文化氛围她也挺喜欢,部门缺一个主管,她自己认为可以努力努力,向那个位置靠近。
勤能补拙,这是她的想法,以前高中的时候,并不聪明的她,不也靠着自己的努力考上了211吗?那时候她是他们班最大的黑马,当时考试结果出来很多人都有些不敢相信,她想想那时候,便觉得有些扬眉吐气的开心。
那时候,别人读三遍、五遍就能背下来的课文,她得八遍、十遍,别人做一道练习题就会的她得做三五道,因此她在班上成绩只是中上游,并不突出。
但是她那时候有着一种不服输的劲,有着一种如牛犊般的斗志,想想那时候的自己,虽然笨,但是浑身好像是带着一股锋利劲,像刚开的新刃一般,闪耀着自信光华。
然而工作之后,好像什么都不顺,工作、爱情连连受挫,为了生存苦苦挣扎——她也曾有过手里只剩几百块钱,每天靠着吃泡面度日,差点就要流落街头的艰难时刻。
在这个大城市里,连生存下来都是万分艰难,更何谈别的呢?慢慢的自己的这股子锋利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被磨平了,只剩下一个温吞而自卑的自己。
言蹊叹了一口气,又想到了今天的相亲失败,她真的毫无魅力可言吗?言蹊反思似的回顾自己以往的感情,高三的时候她义无反顾地和同班一个男生在一起了,虽然偷偷摸摸,却是甜蜜无比。
那是她的初恋,这段感情持续了五年,却最后因为男孩的背叛而分手——大学她们虽然不在同一所学校,却在同一座城市,大四的时候,某一个周末,她偷偷去看他,打算给他个惊喜,却看到了他和同班同学手牵手从教室走出来的画面。
这段给她带来无数美好回忆的刻骨铭心的感情,却也给她带来了刻骨铭心的疼痛,至今都不愿多回想。
从那以后,言蹊再也不敢全心全意付出地投入感情中,那种被伤害的痛苦她不想体会第二次,她知道爱上一个人,便是给了那个人能够轻易伤害自己的权力。
直到工作第二年,她才开始自己的第二段感情,他是同一个公司的同事,因为是同一个地方的,家庭背景也相似,慢慢走到了一起,这段感情虽然没有多深刻,也是水到渠成。
第三年的时候,他们已经开始考虑结婚的事情的时候,男方临时变了卦,和他们镇镇长的女儿结了婚。
她这才知道,自己的家庭条件被嫌弃了,从此以后,她的自卑感更严重了。
“人为什么要结婚呢?”她在脑中拷问着自己,因为要结婚,才多了这么多烦恼,多了这么多折腾,每一次去相亲,言蹊都觉得自己好像是被摆在摊子上的菜,等着别人挑挑拣拣一番,最后还免不了被嫌弃,其实每失败一次,她的自尊心都会被伤害一次。
“要不不结婚算了。”这个想法涌入心头,简直太大胆了呀,她不能想象说出这种话的后果,连想一下都不行,她不知道她母亲、她亲戚、还有周围那些人,在得知她有这个想法之后的眼光,她没有勇气。
言蹊胡思乱想到了大半夜,才因为困倦迷迷糊糊睡去。
她又做了那个梦,在梦里她被一只疯狗紧紧追着,她跑啊跑,在她面前的是一条靠着山临着万丈深渊的窄道,她小心翼翼却仍是摇摇欲坠,稍不留神便有坠入万丈深渊的危险。
眼看那只狗就要追上,她又急又怕,突然,她看到了他的初恋,那个在黑暗中也熠熠发光的那个人,含笑看着她,对她伸出手,她所有的害怕与恐惧在这一刹那间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温暖而安心的感觉,然而在她笑着跑向他,对他伸出手时,他脸上的笑容突然凝固成冰,他推开了对他伸出的手,她跌下万丈深渊……
她从噩梦中惊醒,摸了摸额头,冰凉而黏糊——她流了一身冷汗。她看了看表,一点二十。她起身走到卫生间洗了把脸,又重新躺下,却再也无法入眠,乱七八糟地想了半夜,翻滚了半夜,才在近天亮时迷迷糊糊睡去。
一早,她只听得她母亲起床的动响,隐隐约约似乎听到了她很大声地接了一个电话,她忽而高忽而低的声音如同一波波的海浪冲向她耳朵,浓浓的困意将这声波转换成迷迷糊糊催人入眠的呓语,她又在半睡半醒之间做着各种不着调的梦,直到她被她母亲推醒。
“你小姨给你介绍了一个男孩子,她说那个男孩子蛮不错,家里在深圳这边做生意,跟你同岁,你快看看。”
言蹊一睁开眼,便看到了母亲那张殷切而兴奋的脸,她凑近言蹊,向她展示着手机上那张照片。
照片上那男子侧着头坐在公园石凳上,手里正试图揪旁边垂下来的紫薇树的枝叶,这是一张远景照,除了他一团模糊的身影,根本无法看清庐山真面目。
“你看看多帅?一看就是个老实靠谱的孩子。”她母亲喜滋滋地说。
言蹊只有苦笑,一张脸都看不到的照片,言蹊不知道她母亲如何看出了帅,更不知道她又是如何看出了老实靠谱……况且,老实靠谱到底如何定义?
言蹊倒是不想钻这个牛角尖,只是觉得有些好笑,打了个哈欠说道:“脸都看不到,哪看出来的帅气?”说罢又拥着被子躺下了。
“你说你,就想和我抬杠是吧,反正很帅气,你放心好了,我已经和你小姨说好了,安排你们下午一起吃个饭,你到时候好好表现啊。”
言蹊没有再回答,对她母亲这种自作主张安排她相亲见面的情况,她早已习以为常,虽然相亲这么多次,几近麻木,但是她也知道,自己面临要结婚这难题,所以也只能继续。
因为要相亲见面的事,她母亲连午饭都没有心思准备了,随便做了两个菜母女两草草对付之后,她母亲便开始对言蹊的外表衣着评头论足,并大肆张罗起来。
她催着言蹊去楼下理发店洗了个头,专门交代着让洗头小哥给吹了个发型,又对言蹊平日的衣着表示不满“不是黑的就是蓝的,灰不溜秋的丑死人了,一点都不像年轻女孩子的穿着。”
这是她的一贯评价,此时她对言蹊的衣着的不满又加深了半分,硬要拉着言蹊去市场买几件新衣服,仿佛穿了新衣服,相亲就能一举成功似的。
言蹊没有办法,只得遂了她母亲的心买了件枚红色的连衣裙,虽然她觉得这轻浮的颜色实在不适合她这个已经28快29的中年老姑娘,穿上后简直像是老黄瓜刷绿漆。
她低头瞧着自己身上这件衣服,害臊得无法走出门,不过她母亲连哄骗带威逼地作出了她今儿非得穿这件衣服不可的态度,她也只得就范。
就这样她穿着这身高调的连衣裙,蹬着许久不穿的高跟鞋怀着无奈又有些麻木的心情颤颤巍巍出了门。
言蹊在订好的餐厅足足等了十多分钟,才看到一名男子急急忙忙跑过来,他腋窝夹着个黑皮公文包,脚上是擦得呈亮的尖头皮鞋,微微发福的身体将那身崭新的蓝色西装绷得光亮亮。
一米六五左右的他看起来像一个被吹鼓了的气球,白白胖胖的脸上架着一副金丝边眼镜,一脸福相。他在言蹊对面位置坐下,拿出洁白手绢擦着额头上的汗珠,边一脸诚恳地连连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临时有事,加上堵车导致来晚了。”
言蹊对这种情况早已习以为常,她不以为意:“没关系没关系。”只是这男子的衣着做派,给她的感觉像是上个世纪的人。
男子将言蹊大喇喇打量了一通,开始了自我介绍:“我叫张松,今年28岁,家里的情况,王阿姨应该都跟你说了吧。”
言蹊脑子里转了几秒,才意识到他所说的王阿姨,正是自己的母亲。老实说除了他家在这里做生意,其他她还真不知道,不过她也不便多问,便笑了笑:“差不多吧。”想着既然他都那样说,那自己的情况,他应该也知道,便没有再多做自我介绍。
张松那带着金丝边眼镜的眼睛打量了言蹊一通,而后做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表情:“你看起来还挺实在的哈。”
言蹊实在不知道他这评价是贬低还是夸赞,只好尴尬笑笑,没有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