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贼王]南西旧事》昼离

1、南西

　　火光滔天，断壁残垣。

　　废墟下妇人的脸庞因极度惊恐和痛苦而扭曲，她望着面前穿着碎花裙的小女孩，大叫道：“走啊，快走，南西！”

　　妇人头发披散，脸上血污和泥污混合，表情显得格外狰狞。而小女孩衣服整洁，面容白净，相衬之下，更显得妇人狼狈了几分。

　　南西有些愣怔，她看着妇人，实在很难将她与平常那个温和可亲的女人联系到一起，她几乎是有些不确定地开口：“梅姨？”

　　妇人不答，只是声嘶力竭地大喊道：“南西，快走啊！”

　　南西感受到恐惧自心底喷薄而出，她吓坏了，没有像往常那般听话，反而飞快地跑过去跪在妇人身边。

　　“梅姨！这是怎么了！梅姨！我马上就救你出来！”

　　妇人的身上压着沉重的石板与凌乱的砖瓦，南西边叫喊着边疯狂地推着搬着，想把他们都移开。

　　“南西，快走啊！”梅姨只是叫道，声音却点点的低了下去。

　　南西不听，她只是疯狂地刨着废墟，火烧的热度自板砖传到小姑娘手中，她的指尖被烫的通红，南西却顾不得了。

　　她努力了许久，再低头去看妇人，却发现她已经闭上了眼睛。

　　“梅姨……？”小姑娘害怕极了，她轻声唤着妇人，见她不应，更加心慌。她胡乱把泥泞的双手在衣服上擦了擦，然后小心翼翼又带着几分颤抖地将烫的肿胀的手指伸过去探了探妇人的呼吸。

　　没有气息。

　　小姑娘固执地认为是手的触觉迟钝。

　　她将手指下移，贴在妇人的颈动脉处。

　　没有跳动。

　　南西一瞬间感觉自己身上的所有力气都被抽空了，她颓废地跪坐在地上，万般苦涩涌上舌尖。她看着前方，眼底映出熊熊大火，然后火光便慢慢化作了狠绝的恨意，覆上了那双曾经无比干净的黑色眸子。

　　“梅姨！我知道！是他们！他们都该死！”

　　南西双手撑地站了起来。

　　她缓缓闭上了眼睛，几滴泪水自眼角无声地流出，也就流尽了小姑娘此生所有的幸福与欢乐。

　　再次睁眼，那双浓墨般的瞳仁中注满了阴鸷与狠厉。

　　“我卡罗尔·南西在此发誓，往后余生，以屠戮海贼为任，至死方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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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沙发上的黑发姑娘猛地惊醒了。

　　“南西，你没事吧？”南西刚醒来，听见的就是一个关切的声音。

　　她抬头，看着面前的少女，微微笑着摇了摇头：“没事，塞西莉。”

　　“做噩梦了？”塞西莉递给小姑娘一杯水。

　　南西接过杯子喝了口水，点了点头，坦然道：“嗯，又梦到以前了。”

　　塞西莉并不是很了解南西以前的经历，但她也知道，那不是一段开心的时光。

　　“都过去了，就别想了。”她只好这么安慰，也只能这么安慰。

　　“是啊。”南西笑着说，“都过去了。”

　　南西笑得很真诚，眉眼弯弯，嘴角上扬，一笑便让人感觉犹如春风拂面。

　　但塞西莉却总能从南西的笑容中看出几分凄凉的味道。她知道，虽然小姑娘嘴上说着都过去了，但她的心里从未放下过。

　　塞西莉是和南西同一批加入海军的，她们一起从小小的海军将士成为了如今的海军少将。

　　但是塞西莉清楚，她和南西不一样，她这么顺利依靠的是她的家族，可是南西就是单纯的凭着自己的一股狠劲一步步往上爬，获得了现在的成就。

　　塞西莉每每与家里人谈论起自己这位同伴时，都不免感叹：“南西啊，太拼了，也太狠了。”

　　除了拼，南西也的确够狠，同一批入军的所有将士中，她对着海贼下手是最不犹豫的那个，甚至于看着那飞溅的血液，亦或是那温热的血液喷洒了满身，眼底也不曾出现过哪怕一丝的怜悯与动摇。

　　平常的南西总是格外温和，甚至有几分软糯，她待人也很彬彬有礼，但一旦与海贼交战，她就完完全全变了个人，那股子决绝，有时甚至让塞西莉觉得胆寒。

　　南西是厌恶海贼的，且这种厌恶极其偏激。而这种偏执的仇恨，就是她心里那段时光留给她最深的印记。

　　所以塞西莉知道，她从未放下过。

　　可是，那又能怎么办呢？

　　这是南西数十年来贯穿于心底的感情，她无法轻易改变，南西亦绝不会简简单单动摇。

　　塞西莉看着南西黑白分明的眸子，心中忍不住生出几分怜惜。

　　不该经历那些的，南西不该经历那些的。

　　塞西莉想。

　　否则，她一定是一个极为干净的小姑娘，是那种一笑就仿若带来整个春天的小姑娘。

　　“斯摩格中将呢？”南西突然问道。

　　沉浸于想象中的塞西莉一瞬间没反应过来，然后才根据刚刚听到的小队长报告回答道：“被派去抓海贼了，听说是最近刚跳出来的一群小海贼，麻烦得很。”

　　“真过分啊，就因为罗杰的一句话，就拉开了这个海贼猖獗的时代。”南西听着“刚跳出来”几个字，突然心生感慨，小姑娘前一句语气还趋于平淡，后一句却陡然注满了恶意：“真恶心不是吗？海贼这种物种，凭什么存活于世？”

　　南西每次一提到海贼，负面情绪就会随之而来，塞西莉早已习惯。

　　“是啊，真过分呢。”她淡淡应道，扭头看向南西，又忍不住道：“南西，你有没有想过……其实海贼也有良善之人。”

　　塞西莉说这句话并不是没有根据的。这句话她也说过很多遍，但每次小姑娘的反应都是一样的，显然，这次也不例外。

　　“海贼？那种肮脏的物种，也配的起良善的字眼？”小姑娘的回答一如既往。

　　塞西莉无奈，只好端起茶几上的水杯一点点地喝水。

　　她虽出生于海军世家，但从未从骨子里讨厌海贼，就连海军总部也不得不封海贼为七武海，与之成为合作关系，可是，南西……她太偏执了，完全不肯妥协。

　　这样的性格，很难在这个时代很好地活下去。

　　塞西莉轻轻叹了口气，南西感觉到同伴的叹息，却也不提。

　　这么多年了，塞西莉相当了解她，她也很了解塞西莉。

　　塞西莉一直在悄悄地试图扭转她的心理，可是，她不会改的，也不会后悔的。

　　小姑娘不愿在想，她扯了扯塞西莉的衣角，朝着少女露出一个笑容，道：“我们去街上逛逛吧。”

　　南西笑起来很软很干净，塞西莉忍不住摸了摸小姑娘的头：“啊，好的。”

　　两人一同换下了海军服穿上便装，手挽着手走在街上。

　　南西并不比塞西莉小多少，但却比塞西莉矮了许多，这大概是小姑娘幼年的营养不良造成的。

　　南西嗜甜，塞西莉也照顾她，于是小姑娘就拉着同伴进了家甜品店。

　　她们坐在窗边，隔着透明洁净的玻璃，可以直接看到街上的人群。

　　南西很开心地吃着提拉米苏，塞西莉坐在小姑娘对面，双手捧着点的去冰奶茶，奶茶的温度由手心传入身体，她便闲适地享受着这份浅浅的凉意。

　　甜品可以使人喜悦。

　　小姑娘满足地吃完了一份提拉米苏，笑得格外灿烂。

　　阳光从窗外洒进来，为她度上了一层柔光，塞西莉看着对面笑嘻嘻的小姑娘，突然抽了张纸巾倾身下前，弯下腰抹去了她嘴边的奶油。

　　南西一瞬间并没有明白同伴在做什么，她只是楞楞地感受着纸巾摩擦过皮肤的柔软，而后下意识摸了摸嘴角，才明白了什么。

　　“奶油。”塞西莉将纸巾扔入垃圾桶，简单解释道。

　　“嗯！”南西重重地点头，眼底是细碎的阳光，她又重新笑起来，眉眼弯弯，纯粹而又干净：“我知道，谢谢你了，塞西莉。”

　　塞西莉没说话，她站起身，借着身高的优势摸了摸小姑娘的脑袋，然后朝着南西伸出右手，“吃完了就走吧。”

　　“嗯！”南西从座位上站起来，伸出白净的左手搭上塞西莉的右手。

　　塞西莉握紧南西的手，两人一起并排走在街上，迎着明媚的阳光。

　　街上人流穿梭，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笑容。

　　南西也因为刚刚果腹，整个人表现得满足而又欢快。

　　塞西莉瞄了眼小姑娘，忍不住感叹。

　　这才是你应该长成的模样啊，南西。

　　你就应该穿着碎花裙子，吃着提拉米苏，露出满足而又纯粹的笑容。

　　你就该在阳光下，活的最真真实实又灿灿烂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