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植物开会》韩纳

6、6

　　寒假转眼而过，还未等蛇果细细品尝个中滋味，它便潇洒离去。
　　听着广播里桉树的声音在班级回荡，无非是哪班谁谁谁开除学籍，留校察看半年了。
　　蛇果一听，喷了。
　　这剩下的时间满打满算也凑不到半年啊。
　　蛇果可没有自得其乐的能耐，她用肘怼了怼趴在桌上睡觉的大头菜：“我可一整天都没看见你那张大脸了，你昨晚干什么去了这么嗨皮？”
　　前桌香蕉脑子里只有两个字――接客。
　　原本锦衣玉食的少爷家境中落，却由奢入俭难。最终沦落风尘，整日被玩弄。
　　各种道具play。
　　香蕉双眼冒光。
　　“我那去美国的前女友不知怎么认识了阿鲶，非拉着她一起玩斗地主。她那是白天，我们这可是半夜啊！……然后我们仨玩了一宿斗地主。”大头菜脸朝下用闷闷的声音回答。
　　“你知道菠萝去深圳了吗？”蛇果问大头菜。
　　“废话，她那学校还是我推荐的呢。”大头菜抬头，一脸凶神恶煞道：“把窗帘给我拉上，这么晒！”
　　“菠萝去深圳学啥啊？她不是被中央美院录取了吗？”香蕉转过头来问。
　　“她去学动漫啊，正统的学习总是好事，希望她能坚持下来。”蛇果是真的觉得这样挺好。
　　总比靠他们这些半吊子强！
　　“嗯。”香蕉神色柔和，同意道。

　　收到短信时香椿刚好在玩手机。
　　刚刚恰好看到菠萝闪亮亮的个签“我居北海君南海，寄雁传书谢不能。桃李春风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灯”突然变了，变成“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然后短信便来了。
　　发件人是蛇果，内容是“在吗？”
　　香椿回道：“在。”
　　几乎是他回复的瞬间他又收到了蛇果的短信。
　　“出来玩啊？我在楼口等你。”
　　香椿把手机放在上衣左兜里，起身欲走。
　　他总也学不会拒绝，不过他并不觉得这是个坏事。
　　同桌见他要走，好奇问他：“今天也崩课啊？你昨天不是说要补落下的课吗？”
　　香椿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今天好像不能补了。”
　　出了楼，他便看见蛇果在等他。
　　两人一起出了校门，在站点等公车。
　　香椿没敢与她直视，低垂着眼睫问她：“我们……我们去哪儿？”
　　蛇果似乎早有打算，向他询问意见：“646广场怎么样？”
　　香椿稍稍抬眼，有些诧异。646并没有什么娱乐设施，就只是一个广场而已。他问她：“为什么想去那呢？”
　　蛇果没回答他，只是微笑。
　　公车里没有几个人，蛇果先香椿一步上车，坐在了后面两人座的里面。香椿于是耳朵泛红地坐在她旁边。
　　车里很静，两人也没有唠嗑。
　　香椿兀自窘迫着，却看见蛇果递来一只耳机。
　　然后她又把手机递来，上面是歌词。
　　香椿接过，听了一道。
　　下车时，香椿摘了耳机，把手机还给蛇果，有些感激地看了她一眼。没有她，自己一定又是尴尬一路。
　　蛇果和他对视，唇角弯成一个弧度。
　　到了广场里面，蛇果找到一个长椅，坐了下来。香椿也跟着坐在她旁边。
　　这里环境很幽静，只是因为在一条小路的路边，所以不时有人从他俩旁边经过。
　　香椿却听她说：“我想唱歌。”
　　然后蛇果就真的开始唱了。
　　她唱的正是路上给他听的歌，所以此时香椿才知道了他们此行的目的。
　　她身上的勇气正是自己缺少的。
　　蛇果选歌选得很好。
　　旋律很好听，词也很能引起听者共鸣。
　　其实，蛇果的歌声有些音是不太准的，但她的声音很稳，一点儿也没有紧张的迹象。
　　香椿想，如果换成是他，估计早抖成筛子了。
　　唱完后，蛇果身边甚至有有几个行人驻足，他们听完后不约而同地鼓了掌。
　　一个大妈鼓励她说：“姑娘唱得不错，加油哦。”
　　蛇果礼貌地说了谢谢。
　　待人群散去，蛇果站起了身，却听见了桉树的声音：“我的天哪，你是在说唱吗？跑调都跑到南天门了……”
　　蛇果顺着声音一看，竟是桉树和香蕉。
　　听到桉树的话，蛇果举起拳头，将装了一路的斯文倒了个干净，忍无可忍道：“你再给老子说一遍。”
　　桉树却没理她，他自顾自地说：“让你们听听啥叫专业的。”
　　几乎是他唱完第一句的同时，香蕉在旁边跟上了他，两人合唱了这首歌。
　　桉树唱的自然是日文歌，蛇果奇怪的是香蕉居然也会唱日语歌。两人乐感都很好，所以走调对于他们俩来说是不存在的。
　　蛇果看着默契的二人，心里却想的是：桉树是个大路痴，没想到香蕉和自己竟是不约而同地选择了这看起来啥意思也没有的646。
　　唱完甚至有人叫出了桉树的名字。
　　于是四人一起土遁了。
　　桉树边走还边埋怨香蕉有些地方处理得不好，香蕉只是喏喏的应着。
　　蛇果看着不远处的二人微笑，又转过头对身旁的香椿说：“下回一起唱吧。”
　　香椿抬头，声音很平静，说：“好。”
　　到了饭店，他们去了面馆。
　　面这东西，可真是考验人的教养。
　　蛇果看香椿吃面条，是一根一根地吃，关键他还吃得一点都不慢。他安静认真地吃着，也不说话。
　　“这是最近桉树翻唱的新歌。怎么样，是不是和以前不一样？”香蕉兴奋地给蛇果听。
　　蛇果听了半天，有些不确定的说：“他声音更浑厚了？”
　　“啥？”香蕉的下巴掉了下来，不可置信道：“你听听这后期，多完美！你居然听不出来？这可是我给他做的，我是不是很厉害啊？”
　　桉树有专业的后期。看来他是想教香蕉做这些东西。
　　这样两人会因此有很多的话题，也是好事。
　　于是蛇果侧过身去看已经吃完的香椿，柔声说：“推荐你一本书怎么样？叫《芒果街的小屋》，跟你说，我男神连夜读完写的序，五星推荐哦……”
　　……
　　于是当晚，香椿洗完了澡，擦着微湿的头发坐在床上。他拿起手机，注册了网易云账号。
　　昵称他耿直地填上了香椿，然后加了蛇果的好友，下载了和她主页上一样的歌单。
　　他听了一遍今天她唱的歌，有点后悔当时没有录下她的声音。
　　因为听到她的声音，他会突然有了勇气，比以往更有勇气面对未来。
　　待头发干了他关上了台灯，黑暗中他又望了望床头放的他今天刚买的那本书，安静地闭上了眼，入眠。
　　同时刻的蛇果还没睡，她上网下载了《新唐书》，正津津有味地读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