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植物开会》韩纳

5、5

　　寒假终于来喽！
　　听着开门的声音，一直等在门口的蛇果开始从鞋架上拿拖鞋。
　　“呦，早上好啊！”桉树第一个进来，蛇果当即给了他一个爆栗。
　　桉树捂头蹲在旁边。
　　跟在他后面的大头菜用脚踹了踹他，于是路障挪了挪地。
　　“打扰了。”香椿依旧是那副乖巧可爱的样子。
　　“嗨！”香蕉和菠萝也进来打了招呼。
　　“快来吃饭吧，你们赶巧了，饭刚做好，还是热乎的呢。”蛇果一脸佣人笑。
　　蛇果做饭很好吃，所以大家一般会赶个大早来。
　　“一点儿也不巧，我们掐着点来的。大头菜特意没让香椿吃早饭。”说着桉树拿起三明治，毫不客气地开动。
　　大家也开始热闹地边聊边吃。
　　“辛苦了。”香椿坐在桉树旁边对蛇果说。
　　“你俩认识？”蛇果问。
　　“嗯，路上认识的。”桉树回答她。
　　蛇果看着动作截然不同的两人，感慨道：“看起来香椿可更像是日本人，你瞧瞧你，日本的礼仪精髓全让你丢个精光。”说着她戳了戳桉树的脑袋。
　　“我祖父是日本人，我可不是！你可别乱说，我怕被咱学校的‘抗日英雄’们打死。”桉树舔了舔手指，去抅桌上的牛奶。
　　“有种你别唱日语歌啊。”
　　“那不行，我靠它吃饭的。还有，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网易云里下了我的歌。”
　　“这你都知道？哪个混蛋泄的密？简直罪无可恕！你说是不是啊，香蕉？”蛇果挑眉，看向香蕉。
　　香蕉见势不妙，赶紧转移话题：“桉树，你在配音吗不是？你配的是啥啊？”
　　“小说《■■■■》改编的动画片。”
　　香蕉差点把牛奶喷出来，赶忙问他：“你配的谁啊？”
　　女生们也都一副期待的表情，等桉树的回答。
　　“里面的影帝大BOSS。”

　　吃完饭香蕉拽着桉树和蛇果，让他俩帮她看看她新写的歌。
　　桉树主要看曲，蛇果负责词。
　　桉树看谱的时候，蛇果也低头细看纸上手写的歌词。
　　“寻欢客
　　旧约无凭 闲看松窗 一亩清阴午
　　当时当处 偷剪云鬓 为他我约赴
　　而今他来 深阁幽闭 不与缠衾绣
　　只等更深 款款相询 尔可知悔不

　　旧约无凭 闲看松窗 清风摇绿户
　　当时当处 偷锁雕鞍 为留他人住
　　而今他走 醉倚兰舟 情随舟流渡
　　梦中又作 瘦石寒泉 冷云幽幽处

　　我本钱塘，如何待得凤冠霞帔？
　　他本寻欢，如何等至长发及腰？”
　　“这曲这么欢快，你觉得和你这词配吗？”桉树上来便毫不留情地指出缺点。
　　“可你不觉得旋律很好听吗？”香蕉一脸真诚。
　　“不觉得。”桉树摆出一贯的耿直脸。
　　蛇果在一旁木着脸。喂喂，少年你收敛点行吗？起码装一下谦逊有礼和你这张美少年的脸配套啊。
　　说来也是巧。在认识桉树的前几天，蛇果刚好读完菠萝强烈推荐的“我暗恋你你却对我很无情“的狗血文。那里面的男配就是个纯正的日本美少年。这本书的男女主都是留学生，和男配等一些人是舍友。记得有一段情节是假期过后回来上课，刚从日本飞回来的小男配刚进门就被堵住要资源。乖巧的小男配于是从包里掏出了你我都懂的东西，并一本正经地说明食用方法。
　　所以认识桉树的那天，蛇果有想过：这真是猿粪啊！
　　然后桉树没等蛇果自我介绍完，便面无表情地打断了她：“同学，你牙齿上有菜叶子，嗯，在左边门牙上。”
　　蛇果只觉得自己的少女心碎成了渣渣。
　　喂，要我抠下来给你吃吗混蛋！
　　“蛇果觉得这词怎么样？”香蕉打断了蛇果的回忆。
　　“呃……写的挺好的。”蛇果委婉地说：“最后两句不用押韵吗？”
　　“我也想押啊，可我觉得把长发及腰改成长发及腿是不是有点儿der？”香蕉挠挠头。
　　“是有点儿哈。”蛇果看香蕉在挠头，便觉得自己的头发也痒痒了。于是她也挠挠头。“还有一事，你这堆宋词堆得是不是有点严重？”
　　香蕉双手打叉，做防御态。她惊恐地问：“你咋知道这是我连夜翻宋词抄的？”
　　“我觉得你应该避免大段摘抄宋词，多加点自己的东西比较好。你这样乱抄会显得此特别空洞。不如只运用古词中的一个点，既能引起听者共鸣，又增加了文化底蕴。”
　　“可我写不出来啊。我先设定了青楼小妓的角色，结果一看宋词，嗬，全是写这个的。抄得我那叫一个爽。香蕉呵呵一笑，又道：“我昨天听你手机里的日语歌，我都看不懂哎。感觉就像词作在自说自话似的，语意都不连贯。可那歌却仍然很火，这是不是说明词其实不重要，旋律好听就行。”
　　“我没这么觉得。而且你说的现象应该是翻译不到位的原因吧，本土听众应该没有这种感觉。”蛇果低下头想了想说：“我记得许渊冲曾经翻《静夜思》时说，我们的国人一看到又大又圆的月亮又会想到故乡，可外国人不会。所以翻译时他把‘望明月思故乡’翻成了‘月光明亮如水，溺住了那些思乡的人’。这样就符合了外国人的思维方式。还有我前一阵看的小说名字直译时‘拯救溺水的鱼’，但译者却翻成了‘沉没之鱼’。这些都是因为依着按照人们的语言习惯再加工作品，才能使它们更容易被受众者接受。你读不懂歌词想来是译者功夫不到家，全盘直译了。”
　　香蕉星星眼，一脸崇拜。
　　“这事你找桉树啊，他在这方面可是得天独厚。”
　　“哦。”香蕉点点头，又道：“那你推荐我几首歌词特别棒的，我去学学。”
　　“这东西不是主观的吗？你觉得它好它才是真的好。”蛇果说着低头翻手机：“你等等啊，我给你找找。”
　　“不过我这里好像都是剧情歌，所以词都是贴近原著写的……这样你还要吗？蛇果看向香蕉。
　　“那你把歌和小说一起安利给我吧。”香蕉拿出手机点开备忘录。
　　“‘归途’，漆柚唱的，小说叫《锁麟囊》。‘国境四方’，Rajor，《网游之我不配》。这两本小说写得不错，剧情歌词也填得棒。”蛇果向下划着手机，念道。
　　“好，你忙去吧，不用管我了。”说着香蕉一摆手，将卸磨杀驴践行彻底。
　　蛇果也不管她，抬腿就撩。可不能让她发现她刚刚找场外求救了。拜托，我一共就那俩歌单上哪儿给你找词填得好的歌去？
　　桉树在一旁后背冲着她们带着耳机不知在听什么。蛇果无聊，给了他后背一掌，将头伸向他手机，了然一笑：“小伙子不错嘛，居然乖乖吃我安利。”
　　页面上是甄子的“夷陵轶事”，正是前几天蛇果推荐桉树听的。蛇果尤其喜欢开头魏无羡和蓝忘机的那段对白。
　　总的评价就是：妈妈，有人撩我！！
　　“哦，对了，我昨天听‘对弈’了，果真像你说的，听完霓凰的那句‘女人的感觉总是不讲道理的’之后，像是有猫爪子在挠心口一样。”蛇果一脸吃了安利感觉自己身体的毒素都排干净了的幸福。“不过我怎么记得霓凰是唱歌的啊，她怎么配音也配得这么好？”
　　“她优秀呗。”桉树把手机放在蛇果眼皮底下道：“你看，‘夷陵轶事’里魏无羡的配音也是个唱歌的。”
　　蛇果一看，还真是这样。
　　人才真多啊，她生发感慨。
　　“蛇果，你快看我写的文案。”菠萝这时抱着纸噔噔跑了过来。
　　蛇果拿过菠萝递给她的纸开始看。
　　“这格式……”蛇果挑了挑眉。
　　“『兄弟』『古风』
　　兄：李溪桥 弟：李松亭(容纳) 反派BOSS：容乃
　　(1)兄负责赚钱养家，弟负责美貌如花。
　　道士算命说弟会嫌弃兄
　　人设：兄聪明，弟任性
　　(2)父母死，弟代兄去容家
　　因兄宁愿让弟坐在宝马车里勾心斗角，也不愿让弟坐在自行车里傻笑
　　兄从中周转，买通管家
　　兄弟离别
　　(3)弟在容家逐渐站稳脚跟
　　弟适应尔虞我诈，害死疯母，刷大家长好感度，和反派斗智斗勇
　　思念兄长。若有兄长，很多事弟可以处理得更完美。
　　(4)再见兄，兄衣衫褴褛，眼神呆滞，弟一面惊诧兄为何会来京城，一面欣喜愿望成真，并未发现兄之变化(兄在弟走后被反派少爷抓去当玩物，逼他玩囚徒游戏，并被告知被抓回去就要被喂药。因此不断逃跑却又不断被抓回去，一次次被喂药后神志不清，犹如稚子，弟不知情)
　　(5)弟将兄带回家，相处后弟察觉兄不对劲(弟对兄日益不满失望)
　　一日，弟察觉爬在兄脖子上的嗜血虫。(兄此时正在玩雕刻)(PS：嗜血虫咬人立死)弟用手捏住了虫，却在想：“我想念的，想要的，是以前的他。可眼前这个人却披着我心爱的人的皮，占据了我心上人的身体，他不该死吗？我要这一张类似的皮囊做什么？
　　(6)弟被逼去敌方做质，弟独自出发，却在路上发现偷偷跟来的兄。弟叹息，对兄说：“我是去交命的，可不是去郊游。”最后还是带上了兄。弟被关，兄和弟偷偷逃出，一路追兵不断，两人最后逃到大漠，穿过大漠，即可回去。弟重病饥寒，兄割腕取血喂之。
　　(7)弟趁兄睡着偷偷跑路，于半路抛兄于大漠，独自回去。回容家后发现自己的变化(兄血有异)，才知兄所做的一切。大悔，寻兄。得兄失身，发现兄蓬头垢面，腕骨沾满尘沙，斑驳凄惨。弟大恸，低头亲吻兄的手腕，只留满嘴苦涩。
　　蛇果看完了，满心吐槽，但她平复了一下心情，才问：“你的PV画完了？”
　　“嗯，放假之前画的，已经完事了。大头菜说让他打完这局的，等下再叫我动画制作。”说完菠萝期待地问：“这个故事怎么样？”
　　果然人的潜力是无限的。如果心里有动力，啥都不是问题。
　　还有大头菜真是不靠谱，蛇果暗自摆出了尼玛脸。
　　“挺感人的……”蛇果简要夸赞了一下，又指着那张纸上的字说：“古代也有宝马？”
　　“没有啦，这只是打个比方，打了个比方而已……不要在意。”菠萝摆摆手尴尬地笑。
　　“还有啊，弟从敌营逃出来为什么还能回容家安稳当少爷？这不算任务失败吗？”蛇果较真脸。
　　“那是因为……因为……两个国家本来就剑拔弩张要打仗了。对，就是这样。”菠萝眼睛满地乱飘，信口胡邹。
　　蛇果瞅她那熊样，赶忙换了话题：“你怎么这么快就画完了？”
　　“嗯 ，人物我实在是构思不出来，就偷偷上网查了一下，发现网上有好多画风很好的图片，我就借鉴过来了。所以没花太长时间就花完了。”
　　“这样好吗？不会……”蛇果对这方面比较敏感，毕竟是要发到网上的东西。她掏出手机想查一下网管法。
　　“能取得联系的原作者我已经跟他们说了，最后完成了我也会在片尾说明的。”菠萝解释道。
　　蛇果松了一口气：“你有这意识就好。”
　　“我画完之后，就写了这个文案，打算画出来。”说着菠萝低下了头，有些沮丧地说：“可我画到一半就坚持不下去了……”
　　蛇果这才想起来菠萝和桉树其实一样不靠谱。一个是三分钟热度，一个是典型双子座。
　　想来虽然那天说的热热乎乎的，什么大家都会帮忙。今天却仍是各自干各自的事。
　　这种事果然能强求他人不来，只能靠自己。
　　于是蛇果拍了拍菠萝，安慰道：“加油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