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路父子（二）》千金买一笑

62、廿五章

　　莫如没有说话。
　　怨么？其实不怨的，但莫如没有说出口。正如阿蒙所想，他们代表不同国家的利益，现在，或者说本就应该站在对立面。更何况现在萧倬凡和自己都要去湘州，以后和阿蒙也未必会再见了。
　　他心里知道阿蒙这孩子和自己跟爹爹亲近，但是他也发现了，阿蒙在惊雷面前根本就没什么威信。他怕两面夹着阿蒙，他会为难，又无能为力。
　　阿蒙想了想似是明白莫如的意思，黑色的瞳孔在夜色中更显沉寂，突然，他呵呵一笑，面色阴翳，回过头，低声说出一句，“你会看到我的选择的。”
　　莫如一顿，看着他的背影，“你什么意思？”
　　阿蒙摆摆手，语调又忽地轻快，“没什么，走吧，我带你出宫。”
　　事实证明，即使在安泰师团内部阿蒙没什么威信，但在人前，该给阿蒙的尊敬大家也都给了，所以这张脸在皇宫还挺好用，像是一张通行证。
　　阿蒙本是去茅房解手，后来又不想回去应酬酒事，才挥退了小厮，只身一人在宫里溜达，没想到那么巧就看见有人被追。
　　他曾······趴在莫如的背上，对那个身影极为熟悉，所以看到莫如下了房顶，就走过来，本就要为他解围。
　　没想到有了这么一番对话。
　　他二人暗中击倒了一名小厮，莫如换上了那人的衣服，扮成阿蒙的侍从，想必荣帝已经收到了消息，宫里的侍卫又增加了一倍，不过没人会盘问阿蒙。他们有惊无险的走到外墙，跳出去就能逃脱。
　　莫如回头看着阿蒙，那句话他总觉得不太对劲，回想起初见阿蒙时他阴翳的模样，莫如心中不免担忧，只不过面色不显分毫，“你注意安全。”
　　吐出口的是关心的话。
　　阿蒙缓缓舒了口气，“好，小哥哥放心。”
　　莫如点点头，这回没再留恋，直接转头离开。
　　他没看见，阿蒙在他身后那堵墙的另一面，站了好久。
　　夜风轻轻吹过，阿蒙身后忽有少女的声音传来，“谁在那里？”
　　······
　　叶微见莫如伤好得差不多了，这几天便没有一直看着他。没想到就他出去这一会儿功夫，莫如跑没了！
　　叶微本想这两天就说和莫如一起进宫，二人也好有个照应。现在看着这个空床，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心里知道他这小子倔，但没想到给了自己这么个措手不及。即使莫如武功再高强，也不一定出什么变故，万一不能全身而退······
　　叶微没敢再想，这客栈也待不住，干脆也直奔向皇宫，但他没进去，怕跟莫如错开，只能按耐住心中的焦急，绕着宫墙走了整整三圈。
　　谁知在外面都能听见里面的吵嚷声，里面在加强警戒！
　　叶微深吸一口气，纠结自己到底进不进去，他怕自己进去是自投罗网，又怕和跑出来的莫如走岔了，想了半天，只能抿着嘴角憋着气自己又回了客栈。
　　他还得留着自己在外面，不行的话好找援兵才行。
　　黑夜里，叶微也没点燃蜡烛，整个人隐藏在暗色中，安安静静。
　　莫如从宫中出来，路上也没逗留，直奔客栈。刚要推门，就感觉到屋子里有人的气息。
　　他放到门上的手一顿，正要确认门里的人是谁，门却忽地从里面打开。
　　屋里的人伸手使劲一拽，莫如一时不查，脚下一拌，直接跌进那人怀里。
　　叶微的声音沉得喑哑，“你可算是回来了。”
　　他的手臂收紧，似乎要把自己在屋子里的焦虑心情全都传递给莫如，让他也感受自己的担忧害怕。
　　能不怕么？他无法，也不能，拿着不死城和朝廷抗衡。
　　莫如深吸一口气，感觉到对方是叶微，紧绷的身子也放松了，他面色通红，推了推叶微，发现推不开，小声嘀咕一句，“大男人之间，搂搂抱抱成何体统。”
　　“体统？”叶微忽地冷笑一声，放开紧抱的男人，掏出怀中的火折子点燃了屋子里的烛火，“你人都说不定回不回来了，我还想着体统？”
　　嘴上虽然不饶人，但就着烛火看见莫如完完整整，没有受伤，他才算是真正松了一口气。
　　莫如没答这句话，他深深的看了一眼叶微，带上身后的门，往前走了几步，淡淡道，“我查到了。”
　　叶微挑眉，翘起二郎腿，坐在榻上，身子向后倾斜，双手撑在榻上，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莫如的性子也不是卖关子的人，他坐在桌前，为自己倒了杯清茶，“不出所料，我师父就是······贤王，母亲是······三公主。”
　　饶是叶微再镇定一个人，见过再多大世面，此时也不免一惊，想到莫如师父已经仙逝，到底多了几分尊敬，坐姿也端正不少，“那你不是有皇族血脉？”
　　莫如瞥他一眼，本想说些什么，想了想还是没说出口。
　　他喝了一口茶，想了想，对叶微道，“皇宫能挖到的也就这些了······还是要回萧家。”
　　二皇子要气炸了。
　　好不容易等到人来，还没抓住，惊动了荣帝却无功而返，着实挨了一顿骂。他强压下不满，阴翳着面色，往宫外走。
　　“二皇子，”暗处传来一句敬称，二皇子脚步一顿，偏头去看，只见一身华服的惊雷从灯影处走出，朝着他行了一个安泰礼仪，嘴角挂着标准的微笑。
　　二皇子皱眉，似是不喜，声音里带着一些趾高气昂，“惊雷使者。”
　　惊雷并不在意这个，他依旧含笑，整个人带着一种东兴没有的武者爽朗，似乎是带足了诚意，又向前走了两步，直视二皇子，“借一步说话。”
　　虽然现下离晚宴结束已经有些时候，但离宫禁还有些时间，仍有三三两两忙着寒暄的官员走得较晚，结着对儿聊着天。二皇子想了想，顺着惊雷的意思带他走到了相对僻静的小路，绕道出宫。
　　“不知惊雷使者在此等我，所为何事？”二皇子先发制人，直接向惊雷发问。
　　惊雷也是坦诚，或者说必须坦诚，“我是来和二殿下谈合作的。”
　　他轻笑了一声，甩了下头上的小辫子，“众人皆说二殿下会是东兴下一位皇帝，我们安泰与东兴的两国友谊长盛不衰，自然要早和二殿下好好认识。”
　　二皇子挑眉，一时没接话。
　　惊雷看出二皇子还是有些警惕自己，丝毫不慌张，“二殿下放心，我们安泰也不要别的，只要二殿下能在登基后，再许安泰一份矿产交易权，我安泰使团必配合殿下，夺得皇位。”
　　“放肆！”二皇子一甩袖子，严厉地看向惊雷，但粗重的喘息声却泄露了此刻的不平静，“父皇寿比南山，东兴还要依仗父皇，你安泰使团怎可有如此大逆不道的想法！”
　　惊雷笑笑，再次向前两步，向二皇子行了安泰之礼，“惊雷上次有意受伤，诚意以及为二殿下奉上，还望二皇子考虑清楚，安泰等着二皇子的答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