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路父子（二）》千金买一笑

61、廿四章

　　身体伤好之后，莫如一刻也不想等，瞒着叶微和林峰二人，直接只身闯入皇宫。
　　宫内的戒备也比之前要森严，但对莫如来说并非难事。他的速度快到只剩一道残影，看见的人都怀疑自己眼花。
　　经典阁的位置也早就摸清楚了。莫如直线朝着经典阁过去，一跃翻入二楼，没受丝毫阻碍。
　　他长长舒了一口气。
　　选今天也不是毫无道理，他早知道今天皇宫这边有个晚宴，大部分兵力都集中在晚宴宫殿附近。经典阁地点偏僻，受的关注也少。
　　经典阁中的烛光常年不灭。
　　莫如在一排排架子中搜寻着蛛丝马迹，最后停在一个标着“贤王”的卷宗前。
　　卷宗下面还压着一个盒子。
　　莫如顿了一下，伸手。
　　而那边，席上的二皇子附近，一个下人在他身边耳语了几句。
　　二皇子正要饮酒的手一顿，嘴角微微勾起，满是得意，“上钩了？”
　　“殿下英明，果然有人去了经典阁。”这人眼睛长得很大，在一张脸上显得很不协调，此时谄媚的笑着。
　　“干得好。”二皇子点头，示意这人随他悄悄离席。
　　之前他就收到消息，皇帝最近在画那人的肖像，本来他也没太放在心上，但在萧倬凡的事情上荣帝的态度又给他敲了警钟。
　　无论是谁，只要有关那个人的事情，他都必须得到一手消息。
　　这个大眼睛的人是他手下一名得力干将，视力极佳，即使在夜色之中也丝毫不受影响，而且视物从不出差错。最好的一点是他身上没武功，会让人放松警惕。这几天他都趴在经典阁附近帮二皇子观察着，今天终于得手了。
　　幸好，去的人不是荣帝，二皇子也松了一口气。
　　即使对皇位势在必得，甚至对荣帝起过杀心，想尽早取而代之······他还是希望自己的上位之路能够名正言顺一些，省的落人口舌。
　　莫如缓缓打开盒子，入目的是一张张画作。最先掉出来的那一张——正是那天莫如亲耳听着荣帝叫小喜子送去经典阁的一张。
　　他顿了顿，再往下翻，积年累月的画作有些年头，全都规规整整叠在一起，无一例外都画着一个人——杨鼎坤，不，或者说是——
　　贤王。
　　放在贤王的卷宗之下，受荣帝如此重视，不会是其他人了。
　　莫如长出一口气，即使早就有这样的猜测，他的手还在略微有些抖，他把画放回盒子，展开了卷宗。
　　上面满是贤王的功勋。
　　贤王是荣帝的第一个儿子，又是嫡子，荣帝自然十分喜爱，也寄予了很多期盼。所幸贤王天资聪慧，为人和善，受到大臣们的拥戴。他是荣帝唯一一个封了王爵的儿子，无论是北方严冬饥荒，抑或南方的大水泛滥，还是外敌入侵，内有贪官，只要经了贤王的手，无一人不拍手道一声公正。
　　可就在十八年前，这些功勋记录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句“贤王谋逆案。”
　　谋逆案，短短三个字，却判了最重的罪，贤王整个王府，连带着胞妹三公主，满门抄斩一个没留。
　　莫如的睫毛垂下，思绪翻涌。
　　发生这件事的时候，莫如还没出生。但这十六七年来，师父是什么样的人，他一清二楚。谋逆案······这种帽子轻飘飘的扣在师父头上，却压的整个京城透不过气来。荣帝明明是他的亲生父亲，却亲手判了这个罪名。
　　皇家最是无情。
　　果然为了权力，什么都能舍弃。
　　莫如感慨了一会儿，长长叹了口气，心知时间紧迫，正要去找三公主的卷宗，外面却突然传来一声“二皇子。”
　　二皇子应了一声，声音里满是势在必得，“经典阁有人闯进来，本皇子要进去查探。”
　　门口的侍卫对视一眼。
　　经典阁是历代皇帝才能掌控的地方，除了奉皇帝的旨意，谁也不能进去。即便对方是二皇子，两个侍卫还是上前一步，没有说话，但清楚地表达了拒绝。
　　二皇子双眼一眯，很是不满厉声质问，“本皇子是什么身份，你们也想拦。若是真的有人盗取皇家机密，你们担得起这个罪名么？”
　　他这话很有分量。
　　荣帝大限将至，储位之争日益激烈，合适的皇子不多，原本就只有四皇子能站得住脚，可这次又赶上使团的事情。
　　二皇子呼声很高，很有可能即位，谁也不想得罪下一任帝王，且若经典阁真有人闯入，他们也实在担当不起这个失职之罪。
　　两人正在掂量，眼见得就要松动，大眼睛男人忽然大喊，“他从窗户跳出来了！”
　　莫如耳力极佳，听见这句暗道一声不妙，他可没想到，二皇子身边还有这等人物。他在空中足尖点瓦，施展轻功，听着后面嘈杂的脚步声和人马吵闹声，抿抿唇，眼中寒光乍现。
　　进宫的时候他是跟着参与宴会的人过来的，现在闹成这样，万一封了皇城，他就算武功再高也难逃一劫。
　　可不管怎么样，还要先甩掉身后这些尾巴再说。
　　莫如思罢，一个跟头从房檐下滚落下来，借着夜行衣隐藏在夜色中，打了几个滚儿翻入阴暗处。
　　侍卫举着火把，从莫如的面前跑过，继续向前追。
　　莫如松了一口气，刚要回头，就听见身后有脚步声。
　　他屏住呼吸，感受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小哥哥！”
　　略带惊讶的声音传入莫如的耳朵，莫如猛地回头，原来是阿蒙。
　　阿蒙手中提着个灯笼，莫如清晰地看见，因为今天参加宴会，他又换上一身紫袍，头发也不如之前那么随意，而是编上安泰国传统的小辫子，果真是人靠衣装，此时浑身上下都透露出一股子贵气来，和那稚嫩的皮孩子不大一样。
　　“小哥哥是被······追的那个人？”阿蒙上下打量了一番莫如的夜行衣，随后了然的点点头，“如果是你在皇宫来去自如，那我还是能接受的。”
　　莫如看着他嘴里一本正经地说着调侃的话，神色淡淡，“爹爹已经启程去湘州了。”
　　阿蒙没想到莫如会说这句话，气氛就这样僵住。
　　他猛然反应过来，此时此刻······莫如和他应该算是对立面。毕竟是惊雷故意受伤，使萧倬凡吃牢饭，莫如挨打；但对于安泰来说，这是争取签订合约更大利益的博弈手段，而他是安泰三皇子，就该选择对安泰好的。
　　“小哥哥······”阿蒙默了默，嘴角突然划过一抹笑意，一如当时在牢里的那个小恶魔，“你在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