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路父子（二）》千金买一笑

53、十六章

　　回萧府的马车急速行驶，莫如坐在车外，萧倬凡坐在车里，父子俩明明只隔着一张帘子，谁也不说话。
　　萧府已经准备好了午膳，早上丁义和小雨看着他俩父慈子孝的出去，以为中午能看见他俩其乐融融的回来，故两人肩并肩站在门口眺望。阿蒙起得晚，赶不上早上他们离开，中午也来这儿凑个热闹，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一根枯枝叼在嘴里，哼着不知名的小调。
　　结果马车停下，两人就感受到不同寻常的气压。虽然莫如还是先一步跳下车，准备搀扶萧倬凡下来，但脸上已经没有了笑意，反而有些阴沉和忐忑。
　　萧倬凡更是，脸上一点笑意都找不到，看见莫如伸过来搀扶他的手，没有搭上，而是冷笑，“你老子我还没老到要扶着下马车，用不着你在这里献殷勤。”
　　丁义见状，急忙赶上来，他还没说话，阿蒙先问道，“萧叔叔，这是怎么了？听丁叔叔说早上你们出去的时候还好好的啊！”
　　不提还好，一提萧倬凡更生气。
　　搞了半天，这小子一早上就是献殷勤来了，打定了主意要借皇甫少华给自己求个职位，给朝廷效力呢！
　　上次因为不想出头不惜抹黑自己，这次居然自荐到人家跟前。他真想砸爆他的脑袋，看看他这十六七岁的脑子里都装着什么！
　　他一甩袖子，不愿去搭理莫如，“阿蒙，咱们用膳去！”
　　阿蒙挑眉，看看站在萧府门口胳膊还僵硬的抬着，却低垂着头看不清神色的莫如咂咂嘴，跟着萧倬凡进去了。
　　这对父子俩真是，三天两头闹一回，可是对于他这种人，还真怪羡慕的。
　　小雨见大家都离开了，莫如还杵在那里没有动作，才跑到莫如身边，“公子······这又是怎么了？”
　　莫如摆摆手。
　　自己早猜到这样的结果。但无论如何，这条路是他自己选的，他怎么也要走下去。
　　接下来几天，莫如没去萧倬凡眼前烦他，但对于萧倬凡来说，真是“莫如不在江湖，江湖却有他的传说”。
　　他以萧知府家公子的身份，什么拯救穷苦百姓，给失去住处的百姓金银；什么搭救良家妇女，在京都人贩子手中追查出贩卖女子的窝点；什么大闹黑色赌坊······总而言之，最近皇上刚在朝中提过的，还是没提的，想做的却有些没法做的事情，他做了不少。
　　这天下朝，荣帝单独叫住萧倬凡，叫他跟自己去一趟书房。
　　萧倬凡想也知道肯定是因为莫如的事情。纵使心中有千般不满，跟荣帝可不能耍脾气。
　　荣帝坐在金色的御椅上，翻看着手中的奏折。他鬓角虽有白发，但一点也不影响威严，更遑论萧倬凡曾经参与过那些腥风血雨，深知面前皇帝的手段。他进了书房，无比恭敬虔诚的跪在地上，大气也不敢出。
　　荣帝沉吟片刻，眼睛并未离开奏者，却开口道，“最近关于爱卿家公子的传闻不少啊！大家都传言这位公子见义勇为，善良贤德，更是长了一副好相貌。”
　　萧倬凡小心应答，“皇上过誉了，犬子实在不值一提。”
　　“爱卿不必过于谦虚，东平王也已经跟朕递了折子，想来这萧莫如也的确是个人才······”荣帝听罢，抬起头，看了几眼跪在地上的萧倬凡，“这事情好说，朕先给萧莫如一个小职位，考察一段日子再说。”
　　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荣帝指着莫如的名号要人，萧倬凡哪还有反驳的余地。他硬着头皮咬着牙应下，“微臣谢皇上恩典。”

　　萧倬凡今天回来的晚，莫如料到这是皇帝因为自己，把他留下了。等到萧倬凡手里掐着一纸任命文书回来，更是证实了莫如的想法。
　　他这次没有躲着萧倬凡，直接跟萧倬凡进了他的书房。
　　萧倬凡一进屋，直接把任命文书甩在莫如的脸上，莫如没躲，任命文书掉了，就看见他额头上的红痕，有些扎眼，可见萧倬凡使了多大的劲儿。
　　莫如没说话，只是安静地捡起地上的文书，放到临窗的桌子上，然后在房间中央直挺挺跪下。
　　萧倬凡似是浑身怒气无处发泄，在屋子里大步走了两圈，然后重重在凳子上坐下，喘气急促，一看就是还没消火。
　　看了几眼儿子，萧倬凡双眉一皱，大声道，“跪在那里干什么，滚过来！”
　　莫如心知这顿打免不了，不过他好歹已经得到了文书，只求萧倬凡不要太过用力，让他明天第一天就缺席去不了。
　　他没敢起来，就跪着膝行到萧倬凡脚边，不知不觉间牙关已经咬紧。
　　萧倬凡是真的气急，抬腿就想给莫如一脚。脚都伸到他腰间，结果看见莫如可能自己都没反应过来，身体先不由自主地瑟缩一下，到底是没下去腿，而是重重跺在地上。
　　这个莫如······
　　看着他这副样子，萧倬凡没有来的气恼。但是这种气恼跟之前不同。以前他要是生气，别说这一脚了，巴掌他也扇过，结果现在他就只能自己憋着，连重手都下不去。
　　自己还真是越来越心软！这小子真是把他吃得死死的！
　　这可怜巴巴逆来顺受的样子，萧倬凡真是要疯了！不打几下他不消气，打了他又舍不得他明天带着一身伤奔波。
　　最后萧倬凡不轻不重的在莫如背后拍了几下，连板子藤杖什么的都没用，就像是普通人家的父母对待自己不听话的孩子一般。
　　屋子里面莫如感受到萧倬凡对自己的维护和关爱，一下子就湿了眼眶，结果门外的小雨和丁义急得团团转。
　　两人的耳朵都贴在门上，时而“望门欲穿”，时而焦急对视。
　　最近的传言他们也都知道，也都还记得那天萧倬凡有多排斥莫如自荐，都看见了今天萧倬凡捏着的一纸文书！
　　两人是真的怕萧倬凡气急，把莫如打出个好歹来，莫如倔强，脾气跟茅房里的石头，又臭又硬的。平时还好，会赔个笑，嘴上讨个好，但一到惹了萧倬凡生气的时候，那嘴就跟浆糊黏上了似的，一句话不说。
　　听见屋子里半天只有萧倬凡吼了一句让莫如过去，就没什么动静了，连什么东西打在身上的声音都听不到，二人着实有些猴急，却什么都做不了。
　　正巧这时，阿蒙在门前路过，看着鬼鬼祟祟的二人，声音扬的老高，“丁叔叔，小雨，你们俩在这里干什么啊？”
　　说时迟，那时快，小雨和丁义见他张嘴，本想同时过去捂他的嘴，结果二人一着急，腿拌在一处，一个向里扑，一个往外倒。
　　于是，当莫如何萧倬凡听见响声双双回头的时候，就看见丁义倒在地上，半边身子趴在门里，小雨在他身下，整个身体都伏在门口的台阶上。
　　而他前面站着叼着个枯枝，瞪大了眼睛显然也很懵的阿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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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越来越温柔的老爹，，，和越来越舍不得小如儿挨打的作者老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