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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云城血糊乱唐宅3 ...

  •   苏子清疾步跑回楼阁,一进门,就看见桌子底下蜷着一团瑟瑟发抖的黑影。

      唐献被人拿绳子捆着,捆的还相当结实,一圈一圈的,像个蚕蛹,只留出一个脑袋,嘴巴被人拿破布塞上,发出呜呜的声音。

      一看这手法就知道是伶舟那小子干的,想是之前沈亦白让他过来看住唐献,血糊又突然出现,就将他绑了,免得出去捣乱。如果杜廉说的都是真的,那这个唐献和血糊就是一伙的,怪不得这人看上去一脸的鬼气!

      他趴下来将人从桌子底下拽出来,拿掉塞住嘴巴的破布。见来人是苏子清,唐献激动的哇哇乱叫,鼻涕眼泪齐流,看上去像是受了多大的委屈。

      "道长!你可来了!救救我呀!道长!"唐献手脚被捆,只能一个劲的晃动脑袋表达自己的急躁心情。

      就着这个姿势,苏子清一屁股坐在地上,盘起腿,单刀直入:"血糊是你弄来的!?"

      唐献一愣,马上矢口否认:"不!不!不!不是我!"头摇的像拨浪鼓。

      "你以为你不说,我就没办法知道了吗?"这句话,他说的咬牙切齿,抬手就准备给躺着的人来个脑袋开瓢。一个月前,他刚跑出清远山,准备找个镇子歇脚,却没想遇到了血糊杀人。半个镇子的人被杀,一路上又是几个村镇被屠,惊动了不少门派。各门都派出弟子追踪凶手,却迟迟无果。他有羲皇剑做指引,一路追到云城,又追到唐宅,之后便没了踪迹。血糊这种东西和梦魇一样,是各门派共同的敌人,若非人为,是不会轻易现世。这唐家,当真是胆大包天!

      见苏子清要动手,唐献吓得语无伦次:"真的不是我!杜廉!全都是杜廉怂恿我的!他……他还想杀了我!"

      "杜廉跑了……"沈亦白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

      转身就看见扶着门框的沈伶二人,苏子清赶紧起身扶住摇摇欲坠的二人,道:"跑了?我给了他定身符,还能跑?"

      伶舟气道:"你那破玩意儿根本不顶用!"

      "嘿!能挖苦你师叔,看来余力尚存啊!"

      伶舟翻了个白眼,懒得理他。

      之前他在厨房给了杜廉一根画了定身符的蹿火棍子,早看他不是个好东西,想着先解决了血糊再审,却跑了?!

      "他用刀放了血,棍子就掉了。"沈亦白简单的解释了一下。

      定身符是用他的血画的,再碰到其他人的血,就会自动脱落,失去法力。

      真是老奸巨猾!

      随后,他看了看门外,又看了眼屋子里的人,没有发现萧涣之。

      见他东张西望,沈亦白道了句:"他去追了。"

      闻言,苏子清撇撇嘴不说话,方才在萧漓面前真是丢人!心里暗暗将责任归结给捕仙咒……

      不消说,杜廉跑的时候撞上了萧涣之三人,于是他的逃跑之路将会很艰难。但能和血糊搞到一起去的的人,也一定不简单。

      扶着二人坐下,他道:"你们两个先回清远,"又看了眼地上蚕蛹似的唐献,"带上他。"

      一听说自己要被捉去,唐献奋力蹬着腿,高声道:"不!我不去!"
      又瞥见一旁的伶舟,脸上的神色愈发惊恐。

      苏子清不理会他的反抗。

      闻言,伶舟消散殆尽的精力硬生生被拽回三四分,惊道:"带上他?为什么?!"

      "在没抓到血糊之前这家伙随时会被灭口,到时候死无对证。先带回去关起来。"苏子清道。

      转身,面对唐献蹲下,又问:"人是杜廉杀的?"

      点头。

      "杜廉为什么要杀唐狄秋?"

      "我……"唐献扭动了一下身子,眼神躲闪,看上去无比纠结,"我……"。

      "你想杀唐狄秋,杜廉也想。所以你们两个一拍即合,臭味相投,对吗?"
      苏子清一语道破,唐献抬眼惊恐的看着他,难以置信。

      只是为了那并不存在的臆想中的仇恨,就联合他人杀了自己的亲哥哥,弄来了血糊鬼,连累无数无辜之人。

      该死!只是还不能死。

      看唐献的表情,应该也不知道全部的真相。想弄清楚这一切,还是要把杜廉找回来。

      "沈道长,"他起身朝沈亦白道:"还得麻烦你一下,"说完,把那封印着怨灵的乾坤袋递给他,"这个,麻烦帮我跑一趟清远,带回去,我带在身上不方便。"

      接过苏子清递过来的东西,沈亦白道:"你不一起回去?"

      "我说过,如果不出意外的话。"随即笑了笑,又道:"现在不仅出了意外,还是个大意外。当然不能回去啦!师父一定会把我打死的。"

      他本来就是从清远逃出来的,按师父的说法,他现在可是"戴罪之身",回去不被乱棍打死也得弄个半残。所以他才要降了血糊将功抵过,保住小命。却被它逃了,当然不能回去了!

      "你一个人在这里也抓不住血糊,"沈亦白定定的看着他,道:"还是回去吧。"

      闻言,苏子清握着羲皇的手抖了一下,血糊逃了,确实怪自己!顿了顿,他道:"我先去探探路,你们回去休整,等我找到血糊后再通知你们,到时候一举拿下那个恶心的玩意儿!!"他说的激昂,沈亦白却忽然道:"你要逃避到什么时候?"

      "……"

      见他不说话,沈亦白又道:"你知道的,没有清远和金庭,你根本对付不了那个家伙!"

      "让你们回就回!反正,我不回!"

      说完抬脚就走,还没迈过门槛,就听见身后伶舟怒道:"苏子清你以为你是谁呀!不识好歹!我师父拼了命的护住你,你呢?!"

      伶舟话语之间指责意味明显,血糊逃了,这里的人,没有一个心情会好,他步子一顿,转身刚想反驳,却见一旁的沈亦白沉着脸眉头紧蹙的看着自己。

      心里咯噔一下,把要骂人的话咽了回去。这次是他把沈亦白叫来的,又陷他于险境,自己……哎!轻咳一声,干巴巴的道:"抱歉。",顿了顿又道:"这里已经安全了,你们恢复一下灵力就回吧。"

      转过身又道:"等处理完这边的事,我自会回去,这几天……多谢了。"
      说完,便离开了。

      看着隐没在夜里的背影,伶舟道:"师父,他到底要处理什么事?"

      沈亦白不答反问:"灵力恢复的怎么样了?可以御剑吗?"

      支撑灵力护体的时候沈亦白的灵力损耗最多,只怕是要过个十几个时辰才能恢复。

      伶舟抬掌试了试,恢复了有三四成的样子,欣喜道:"师父,没问题。"

      "好,带上他,我们走吧。"

      一听还要带个累赘,伶舟头疼的道:"真要带吗?"

      "带。"

      师父都这么说了,那就带!

      见他伸手,唐献受惊似的往后一躲,直打哆嗦。

      伶舟一脚踹上蚕蛹唐献,怒道:"你以为我想带你呢?!"

      说着,一把揪起地上的人跟着沈亦白出了楼阁。

      伶舟一手抓着唐献,一手御剑,游刃有余。他虽然修的是鞭法,但在没有遇见沈亦白之前,他和大多数修道之人一样,修的是剑术。

      风从耳边呼呼刮过,伶舟哼道:"丢下两个灵力最弱的,还带个累赘,灵力最强的倒是先跑了!"

      "灵力最强的?"沈亦白想了想,道:"萧涣之吗?他是仙门的人,与我们不同。"

      "不是!我说的是苏子清!",伶舟抱怨道:"画符画半天,最后丢个累赘给我们,自己跑了!无耻!"

      "闭嘴伶舟!"沈亦白怒道。

      "师父?"伶舟不解。
      他从未见过沈亦白如此生气,当下吓得不轻。

      半晌,沈亦白道:"捕仙咒,又名噬魂咒。画一次,七天之内,灵力全无。这么说,明白了吗?"

      "……"

      捕仙咒,是用施咒之人的全部灵力融合羲皇剑灵之气所画,六界之内外,万物生灵无一能挣脱它的封印。

      苏子清嘴里叼着根草,哼着小曲儿,百无聊赖的在路上晃悠。怀里的羲皇静悄悄的躺着。道袍上的血,他前几天在河里随便洗了洗,现在还有淡淡的红色。手臂上的伤也是他在唐家随便找绷带包扎的,此刻已经有些脏了。

      血糊和杜廉双双遁逃,一人一鬼,又都受了伤,应该跑不远。他一路追来,累个半死,却连这两个的影子也没找见。从他们可能路过的村庄镇子走过,也都安然无恙,应该是一路逃走了。

      伸手摸了摸怀里的剑,自言自语道:"羲皇呀羲皇,这几天你可千万别有动静,不然咱们俩都要完蛋!"

      继续往前走了一段,抬头看见不远处有一片翠林。

      望了望天,正是日头最毒的时候。拿手挡了下阳光,抬脚朝着翠林走去。

      林子不大,不疏不密,刚刚好。往里走了几步,发现一棵两丈多高一人粗的歪脖树,树干那段刚好被叶子遮住了太阳,投下一片阴影。

      "这简直就是为我长的嘛!"说完,手脚并用的往上爬去。

      爬树这活他经常干。苏一卓对他的惩罚之一就是爬树,每次要爬完数目不等的遍数才能休息。

      于是他的爬树经验异常丰富。

      三两步上了树,拍拍树干,闭眼躺下。

      先睡会儿再说。

      过了会儿,发现一缕阳光透过叶子的缝隙刚好照到眼睛上,扰他清梦。随手揪下两片叶子放到眼睛上,遮住调皮的阳光。

      睡过去了。

      恍惚间,好像回到了委羽。

      童年,是最好玩的时候。也是最无忧无虑的时候。

      "后山的雀蛋都快把树压折了,你们谁和我去捡?"苏子清站在板凳上,对着下面一众小弟招呼道。

      "可是师父说今天莫云前辈会来上课,不让我们出去。"旁边一个小胖子软糯糯的道。

      "他来就来呗,咱们不来不就行了!"苏子清小手一挥,霸气的道。

      "被师父发现了肯定要挨罚,不如咱们休息的时候再去吧。"有人劝道。

      一听到"挨罚"两个字,方才那些有些动摇想去的人也都摇头拒绝。

      有人附和:"是呀,要不休息的时候再去吧。"

      见势不妙,苏子清小手竖起做发誓状,道:"师父是我爹,出了事我顶着!绝对不让他罚你们!"

      下面的小弟一听说师父的儿子愿意顶包,动摇的心又偏向了他这边。但还是没人敢说要和他一起去后山掏鸟蛋!

      "一个月休息一天,现在不去,一个月后小鸟都孵出来了还掏什么呀?难道你们要去捉小鸟吗?"紧要关头,他扔出了最具说服力的时间问题。童年孩子的天性就是玩儿,玩儿和冒险是第一位,不给他们时间玩儿他们就自己创造时间玩儿。

      一群被苏子清蛊惑的小弟,本来意志就在悬崖边摇摇欲坠,被他这么一提醒,全都纷纷坠崖。

      于是,委羽山这一代所有幼年弟子在同一天集体逃课。

      "师兄,里面有几只蛋呀!"树下的小弟们抬头看着趴在树叉上的苏子清问道。

      鸟窝里是三只刚破壳的小鸟,粉粉的,张着嘴吓他,旁边还有一颗没有孵化的蛋,鸟妈妈在另一枝树叉上对着这个要偷她孩子的坏蛋"啾啾啾"的叫骂着。

      "这里面没有!"苏子清朝下面喊道。然后从树上慢慢滑下。

      "又没有?!"

      "怎么回事?鸟窝里全都没有吗?"

      "还没掏到一颗!"

      小弟们抱怨着苏子清办事效率底下,一个时辰了,一颗鸟蛋也没掏到!

      见人心涣散,他安慰道:"里面确实没有!我刚在上面看见前面树上鸟窝里有,咱们去掏那个!"

      说完,带头向前走去,三两下爬上树,从没有鸟妈妈的窝里迅速拿出一颗鸟蛋踹在怀里。

      "怎么样,我就说有吧!"他将那颗鸟蛋展示在众人面前。

      "就一颗呀!"

      "太少了吧!"

      他又道:"别急嘛,咱们再找找。"

      傍晚,一群满载而归的孩童欢欢喜喜的往回走,眼看着就要进了委羽大门,一群人却都缓缓后退,将苏子清一人放在最前面。只见门前站了一个人,那人高大威武,负手而立,面色紧绷的看着他们。突然,那人大喝一声:"都给我滚过来!"

      这一声吼,吓得众人皆是一哆嗦,有人小声道:"师兄,师父生气了。"

      "怎么办呀?!"

      "师兄,你不是说你会帮我们顶着吗?"

      闻言,苏子清咽了口口水,抬脚向门口走去。每一步都异常艰难。

      还未走到门前,一记鞭子就抽在了他面前的地上,扬起了一阵尘土。
      他惊恐的开口大叫一声:"爹!"

      苏一卓怒道:"别叫我!好的没学会!竟然带着师弟们逃课!反了天了!"

      "爹~~师弟们太累了,我就带他们出去放松一下~~"苏子清双手还兜着一兜子鸟蛋,头上插着几根鸟毛,很是滑稽。

      "你们也过来!"苏一卓又冲着后面的人喊道。

      师父喊话,不敢耽搁,哗啦一下全都跑了过来。

      "所有人,今晚不许吃饭。去静室反省!"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没有人走。苏一卓又道:"怎么,还嫌不够?"

      "爹,都是我出的主意,你别罚师弟们!"苏子清双臂张开拦在他面前。
      身后的小弟们个个都是感激的表情,师兄真是个好师兄!

      "我当然知道是你出的主意,他们去面壁,你,跟我来!"转身冲着后面的人道:"还不快去!要和他一起罚吗?!"

      闻言,又哗啦一下,全都跑没了影。

      苏子清被带到了后院,与静室的窗户相对,刚好可以看见他的小弟们正在面壁思过。

      "一百次。爬不完,不许下来!"苏一卓说完转身就走,连求饶的机会都不给。

      看着面前数丈高的树,拿脚踢了踢,叹口气。

      上次爬完这棵树,应该是在半个月前。

      小心翼翼的将兜里的鸟蛋一个一个放到草坪上,转身抱住树干往上爬。

      静室里的小弟们偷偷转头看着苏子清哼哧哼哧爬上去,然后双腿夹着树干"刺溜"的滑下来,纷纷皱起眉毛感觉双|腿之间火辣辣的疼……

      ……

      "九十八次"他在树顶数着数的,然后下滑。

      "一百次!"伴随着灼烧的麻木痛感从树顶滑下。

      终于爬完了!

      此刻已经是子夜。

      他虚脱的靠着树坐下,尽管他很不想再和这棵树有任何的瓜葛,但现在真的是走不成路!连站都站不住!

      伸手碰了下大腿里侧的肉,立刻吸了口凉气,"嘶……真疼!"

      一阵脚步声缓缓而至,一人蹲在了他面前。抬眼,是沈亦白。

      "你爹真狠。"沈亦白看着他两腿之间惨不忍睹的划痕。

      "没你爹狠!"
      苏子清反驳道。

      沈莫云是沈亦白他爹,金庭的家主。

      沈亦白嗤笑一声,道:"都这样了还嘴硬。"

      苏子清别过脸去不理他,他现在不想理沈家任何人……

      "喏,"沈亦白拿出一个小白瓷瓶递给他,"擦药。这个可是我们金庭的宝贝,擦了保证明天你就能活蹦乱跳。"

      "合着你早就给我备好了是吧!你和你爹是不是故意的!"

      "……爱要不要!"

      见沈亦白起身要走,苏子清赶紧拉住道:"你这人……拿来!"

      "我怎么了?"沈亦白又坐回去,将瓶子给他,"给你送药还不给好脸色!"

      苏子清一边龇牙咧嘴的抹着药,一边道:"还不都是你爹告状!"

      "要不是你怂恿大家去掏鸟蛋,你爹能罚你吗?"沈亦白厉声反驳。

      "啊!"苏子清忽然大叫,沈亦白赶紧扒开他的手查看伤口,问:"还好吗?"又小心的将抹上去的药慢慢化开,温声道:"疼吗?"

      苏子清点点头,"疼!"

      沈亦白用手轻轻的抚拭着伤口,心道:这都是皮肉伤,也不至于叫的那么大声吧。他又怕会不会有什么内伤之类的,遂问:"哪儿疼?"

      苏子清道:"鸟疼。"

      "……"

  • 作者有话要说:  微笑脸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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