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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芜城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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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沈京初想找根棍子,然而在这客房里,棍子哪里那么好找。
她来不及收拾东西了,只能草草收拾了点财物。
路径拆房,顺了根烧火棍出来。
平谷雪自幼习武,耳力远超常人,对沈京初说道:“四面都有守卫,和店里那几个看起来厉害的不同,这些都是练过武的。我们两个处理不来。”
沈京初说道:“没事,我有——”
这时,平谷雪脸色忽然一变,说道:“有人来了。”
沈京初见左右躲不过,索性拎着棍子直接开了门。
她本来以为是王氏前来查看情况,却没想到,门一开,沈岁宁站在门口。
沈京初把棍子藏在身后,皱眉看着他,问道:“你来做什么?”
沈岁宁高昂着头颅,傲然说道:“堂兄来找你说说话。”
沈京初冷笑一声:“这深更半夜的,你来,不合规矩吧?”
沈岁宁笑得奇怪:“哥哥来找妹妹说话,有什么不合规矩的?”
沈京初直接把手里的烧火棍给亮出来了。
沈岁宁看着手里拎着棍子、眼神凶恶的沈京初,下意识哆嗦了一下,问道:“你、你这是做什么?”
沈京初笑着对沈岁宁勾了勾手指,笑道:“堂兄,你来,我有个秘密同你讲。”
她虽然管沈岁宁叫堂兄,然而他这个沈,和沈京初还不是同一个沈,两个人同姓不同宗,亲戚里面差着九曲八绕。
沈岁宁见她一贯凶悍,如今难得主动对着自己笑,一时间鬼迷心窍,竟然还真的凑上去了。
沈京初一把拉过他的领子,在他耳边轻声说道:“堂兄,当年那件事,我后悔了。”
沈岁宁一时间也不知道她说那件,只听得她声音温软又可亲,一时间心里荡漾,正要高兴的时候,就听见沈京初说道:
“当初我追着你砍的时候,就该把你两只手全剁下来。”
沈京初的声音又冷又硬,像是冬天的风里掺着冰碴子,把沈岁宁吓了一跳。
他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沈京初骤然抄起手中的拨火棍,对着他的腿就狠狠地打了下去。
手起棍落,沈岁宁的腿当即就是一个抽搐,咔嚓一声脆响传了出来。
沈岁宁正欲痛呼,被平谷雪一伸手捂住了嘴,呜咽全堵在了喉咙里。
沈京初抬起脚,冲着他小腹下就是一顿狠踢,说道:“你以后最好别娶老婆,毕竟你生来就是断子绝孙的命,别再连累人家好人家的姑娘了。”
平谷雪说道:“别和他较劲了,快想办法怎么逃出去吧。”
沈京初冷笑一声:“我小的时候,别的本事没有,放火最擅长了。”
沈岁宁本来正痛得死去活来,一听见沈京初这句话,登时就是一哆嗦。
他吓得声儿都抖了,慌忙叫道:“救命啊,救……!”
平谷雪伸手一打他后颈,他登时失去知觉,昏了过去。
沈京初点了房中的被子,将所有易燃的东西都堆到了一起。
木质的屋子本就干燥,夜里的风一吹,火顺着风越窜越高。
很快,整个院子就着了。
正好今夜起风,火星顺着风飘,把隔壁的院子都点着了。
王氏为了保密,把家里所有家仆都支出去了,他们夫妻两个又关着门商量见不得的人事情,等发现起火了,火都已经烧得不小了。
几个守在门口的家奴最先发现起火,他们被嘱咐了无论如何都不能进院子,更不许放任何人出去,因而只能看着火越烧越大,面面相觑。
沈凌卿察觉到起火,一贯老态龙钟的步伐立刻变作小碎步,一路冲到了院子前,大叫道:“京初!沈京初!”
眼看到手的富贵,就这么化作了云烟。
他还没来得及找沈京初,就看见他儿子沈岁宁倒在院子里的地上,吓坏了,立刻叫道:“来人啊!快救人啊!”
王氏听到他的叫声才出门查看,刚一出门就被沈京初捂住了嘴。
王氏在她怀里死命挣扎,却听见身后传来冷冰冰的声音:“沈夫人,见过我在药店打折伙计手臂的胳膊吧?”
平谷雪的声音阴冷又锋利,像是一把利刃,直戳进王氏的耳朵。
王氏只觉得一只冰冷的手抓住了自己的手腕,铁钳一般的抓着她纤细的腕子,声音冷得没有一丝温度:“你这可是绣花的手,不想被我徒手拔下来吧?”
王氏当即就是一哆嗦。
见她老实了,沈京初松开了她,说道:“不想没命,最好安静点。”
王氏一回头,看见她的侄女儿一把拉过自己四岁的儿子,把刀架在他的脖子上,吓得登时就哭出来了:“京初,你、你这是要做什么啊!”
沈京初把手里的刀收紧了一分,说道:“放我们走。不然我就把你儿子的头切下来。”
王氏慌了,却还是抹着眼泪说道:“你、你这是做什么?都是一家人,为什么要刀兵相见?我是你婶婶啊!”
沈京初冷笑着说道:“这世上的豺狼吃人,从来都不问是否有亲。既然你们无情,那也休怪我无义了。”
王氏看着隔壁院子里熊熊的火光,擦着眼泪说道:“我很你叔叔好心收留你们两个,就换来你这么报答我们吗?”
沈京初说道:“好。你还想演,我的耐心却没了。”
她说着,手里的刀骤然往孩子脖子上一收,吓得王氏慌忙叫道:“别!别!我听你的,我什么都听你的还不成吗!”
沈京初问道:“你们把我们的车和马藏在哪里了?”
王氏还想再装一装:“京初啊,你胡说什么呢,你们的车,自然——”
平谷雪笑了起来:“算了,我来。”
她一开口,王氏背后就是一阵冷汗。
平谷雪接过了沈京初怀里的孩子,笑着说道:“沈夫人,你最好快点说。我可不是你的侄女儿,我们蜀山,是吃小孩的。”
也不知道为什么,那孩子一到了她怀里,就吓得撕心裂肺地大哭起来。
平谷雪冷冰冰说道:“再哭,割了你的舌头。”
小孩吓坏了,登时不敢哭了,拼命忍着眼泪哆嗦。
沈京初说道:“我要最快的马,最好的车,还有你丈夫的官印。”
王氏慌忙说道:“马就在马厩里。”
沈京初去了一趟马厩,回来之后,没好气地说道:“咱们的马都死了。”
平谷雪耸了耸肩,看着依旧在撒谎的王氏,毫不犹豫地伸手扯脱臼了孩子的胳膊。
王氏心痛地正要扑过来,平谷雪的手却滑到了那孩子的脖子上,说道:“手臂脱臼,还能接回来。但是我的耐心马上就要耗尽了,我要是拧脖子,你就等着收尸吧。”
王氏害怕地哭了起来,说道:“门下还拴着我们的马,你们都拿去吧,都拿去吧!”
沈京初牵了马和车回来,说道:“把后面的人支走。”
王氏还想再使花招,然而她的眼睛刚一转,平谷雪立刻看穿了她,登时扯脱臼了那孩子的另一只胳膊。
那小孩两边胳膊都脱臼了,疼得大哭起来,王氏吓坏了,慌忙喊道:“我让他们走,我让他们走!”
她去支人的时候,平谷雪笑嘻嘻的看着那个小孩,说道:“你猜我现在要做什么?”
小孩吓得一动不敢动,见到平谷雪又抓他的胳膊,吓得登时嚎啕大哭。
平谷雪咔嚓一声又给他接回去了。
平谷雪把他两只手臂接好,又说道:“你爹爹阿娘要是出来追我们,我就还扯断你的胳膊。”
小孩吓坏了,一动不敢动。
平谷雪对着他露出阴森森的笑容,说道:“我可是土匪。我要是你,为了保住自己的胳膊,也不能让爹爹和阿娘出去追人,你说是不是?”
小孩下傻了,对她的话半懂不懂,只是害怕地疯狂点头。
这个时候,王氏跑回来了,把官印塞给沈京初,说道:“我把人支走了,你们、你们快把我的孩子放了!”
沈京初后退了一步,远远地看着她。“婶婶,你可真是狠心。”
王氏登时一怔,道:“你说什么?”
平谷雪把那小孩丢在一边,一双森然的眼睛在火光下盯着王氏,冷笑着说道:“你让一个武师躲在大柳树下,另一个潜伏在墙根边上,我们一出去就杀了我们两个,没错吧?”
王氏愣愣地看着平谷雪。
平谷雪低头看着自己的手,低声道:“还是说,你以为我这个土匪头子,这么多年学的武功是吃白饭的?”
王氏见事情败露,生怕平谷雪伤了她的孩子,冲过来就要抢孩子。
平谷雪冷声道:“从狼怀里抢羊,你不要命了。”
她一个错手抓住了王氏的手臂,将那孩子推远,在王氏耳边轻声说道:“你这般心肠歹毒的妇人,依着蜀山的规矩,是要把心挖出来的。”
王氏还没来得及挣扎,登时觉得胸口一痛。
她一低头,见平谷雪的手仿佛利刃一般,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无声地穿过了她的胸膛。
剧痛袭来,王氏浑身哆嗦着,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平谷雪把手从她的胸口取出,失落地摇了摇头,漠然说道:“好脏的一颗心。”
她说完,悠然擦拭手上的血,对沈京初说道:“上车。”
沈京初没想到这一出,当时就怔住了,半晌都没反应过来。
平谷雪从容说道:“蜀山的规矩,一命换一命。”
她说完,又对着王氏的孩子说道:“你老娘要杀我,可惜没杀成。我报她的仇,你报我的仇,天经地义。你若是有本事,就来找我报复。”
火光越来越高,脚步声传了过来。
沈京初顾不了许多了,推着平谷雪就往后门走。
平谷雪把浑身哆嗦的王氏从后门推了出去,两个武师立刻冲了上来,也不看人到底是谁,拔刀对着她就是一顿乱砍。
沈京初上了马,把平谷雪抱上了车,在火光的照耀下驾车逃走。
没跑多久,只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痛呼声,是沈凌卿。
平谷雪摇了摇头,自言自语:“赔了夫人又折兵。”
她看向沈京初,问道:“你怎么不说话?”
沈京初赶着车,没有回头。
月色下,她的脸上带着一种恐惧。
平谷雪察觉到不对,问道:“怎么了?”
沈京初的声音很低:“你的伤早就好了。”
平谷雪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腿,心想,等她能走路,怎么都得十天半个月了吧?
沈京初把车停在郊区,转过头,害怕地看着平谷雪:
“你既然这么厉害……”
“为什么一直都没有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