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霖铃》暮三月

35、35 狩猎

　　宫人们拿着家书谢过绮里易后便一一告辞了。绮里易想了想，反正晚了，也不急着往回赶了，于是独自一人闲走在宫内。如今，宫里常去地方的路基本上都能记着了。四年前第一次入宫的情景历历在目。不远处的亭台楼阁，还有周边的植被石景始终如初。绮里易低头沉思，倘若当初自己在皇帝的寿宴上没有插手助皇后扭转乾坤，是不是就不会成为某些人的眼中钉了。如此自己会不会就只在玉亲王府做一个毫无存在的普通少爷，这般琴姨就不会因自己而丧了命……当初离了王府后，绮里易曾找过范文卿。范文卿只叹息道：“身在皇家，若求自保之法，只能是将自己的光芒隐藏，不飞不鸣。整装待发之时，方可一飞冲天、一鸣惊人。”从此之后，绮里易在宫里便真的成为了一个普通人，甚至默默无名。不管什么，他都只会保持在中等水平。皇后见这般情况，只能无奈。原本觉得绮里易天资聪慧，好好培养可助她母家势力稳固于朝廷，可惜事与愿违。所以这些年来，绮里易与皇后也就只有母子之名，并无母子之情。

　　绮里易虽直径走在路上，可思绪早已万千，不知不觉已来到宫门口。一眼瞥见了不远处的世子绮里旻和京兆尹之子李淮信。想起当初他们把自己骗去城南郊的小木屋一晚上，还是琴姨连夜赶来解救了自己。仔细想想，琴姨就从那时起，落下了病根，之后的事也就没有熬过去。绮里易每次见到他们都会怒火中烧，有一种想要和他们同归于尽的冲动。可是想起范太傅的话，还有那个随时会回来找自己的娘亲，只好苦苦隐忍。忍…好像是自己最会做的事情了，在纪国也是，在这里也是。绮里易苦笑，内心深处真的很想畅快的活一场。眼见绮里旻二人快要走过来了，趁他们没注意，绮里易赶紧朝一侧藏了起来。耳边隐隐约约听到二人的对话：

　　“世子，今日你切听我的。咱们一同前去博坊。那坊主与我关系甚好，他与我说，今日得博手是个狠角儿，咱们把注全压在他那里便好。”

　　李淮信口中的博坊是个肉搏赌坊，就是专门看人打架的地方。在开场之前看客可以随便押注。这个肉搏赌坊与一般的不同，坊主会收一些健壮之人做博手，但不是博坊的人相互肉搏，而是与主动上门的人搏斗。博坊会给上门的人一点银两，如若赢了，将会赢得这场赌注的一半金额，若是输了也许被打成残废也有可能。谁也不会因为一点钱而不要命，所以一般都是穷途末路的人才会报名。为了改变现状，那些报名的人会拼上性命，因为自己也只剩这条命。而那些看客才不会在乎这些人的身家性命，他们只要刺激就足够了。

　　“那个坊主的消息可靠？”听绮里旻的语气，似乎他有些心动。

　　“那是自然。”李淮信信誓旦旦道：“我还在日月钱庄贷了几百两，就等着番几番了。”

　　“好，那爷今晚就去试试。”

　　绮里易听后冷哼一声，早知如此，就给他个高额利息，让他倾家荡产！看着他们的身影越来越远，绮里易这才走了出来。若有所思看着他们背影直到消失，这才出了宫。刚出宫门口，只见谢地毫无征兆的从身后冒了出来，还在绮里易耳边唤了句“主子”，毫无察觉的绮里易吓得差点反手就是一巴掌。

　　“我说谢地弟弟，看你这步伐若是做了梁上君子。过不了多久，日月堂都比不上你了。”

　　谢地听后面无表情道：“谢地绝对不会做鸡鸣狗盗之辈。”

　　听到谢地这样回答，绮里易只觉无趣。明明只是一句玩笑，谢地总是这般会认认真真的思考后回答。这是他的缺点，也是优点。绮里易扯了扯谢地的胳膊，在他身侧耳语了一番。谢地听后，连忙拒绝：“这等危险之事，万万不可！非要如此，让谢地代替即可。”

　　绮里易知道谢地会阻止，继续道：“这是我与他们的私人恩怨，又有如此机会，当然得亲自上阵。我也知晓此行此举凶险，也正因如此你更不能去。你要是伤着哪儿碰着哪儿，朎儿不得没完没了了。只要你我一同前往，到了危险之时，你现身阻止即可，你就安心好了。”

　　看着绮里易半认真半玩笑的脸，谢地犹豫不决。谢地清楚绮里易心里的痛，，也不忍他继续如此。他沉默不语地看着绮里易，发现他眼中出现自己不曾不曾见过的真挚的光，谢地点头默许。

　　回了府绮里易换了身深蓝绸窄袖武袍，足踏短靴，模样十分抖擞。在厅堂上坐了没一会儿谢地便回来了，手里还带了个包袱。绮里易上前接过包袱打开系带一看，满意的笑了笑。

　　“出发吧。”

　　“是。”

　　话音刚落，绮里易与谢地很默契地一同出了府。云秀见二人神神秘秘，在他们身后追问：“夜黑了，你们出去做什么？”

　　绮里易头也不回，只是摆摆手道：“狩猎去！不用等我们了！”

　　这大晚上去狩什么猎？云秀虽满腹疑惑，但也懒得想那么多。绮里易与谢天谢地兄弟二人总是做一些让人摸不着头脑的事也不是一天两天，早就习以为常了。可最让自己不能接受的就是总是带一些陌生人回府，每天睁开眼，都能见到不同的人出现在府上。云秀主要是担心这些人口风不紧，若是暴露了绮里易的身份总觉不好。好在到现在，这些人一直都守口如瓶。

　　二人依照计划，来到了博坊的后门。绮里易将手中包袱打开，里面是一个银质类似于狼头形状的面具。是按照娘亲留给自己的狼头牌上面的模样定制而成。绮里易取出面具戴在脸上兴奋地问：

　　“怎样，英俊吗？”

　　“一般。”

　　………………

　　沉默了一会儿，绮里易默默地就当做刚刚的对话没有发生过一样继续问道：

　　“安排妥当了？”

　　“是的。”

　　“好”绮里易摩拳擦掌“就让那两个小兔崽子好好开开眼。”

　　说着，与谢地兵分两路，潇洒地入了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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