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火烧身》沉木舟

10、第 10 章

　　晚上九点。
　　“各位听众朋友们晚上好，欢迎收听星海电台交通音乐频道，我是主播陆眠……”
　　陆眠专注地注视电脑屏幕，播报当前交通信息：“现在清湖路前往潮汐大桥的方向出现慢镜头，车多拥挤繁忙，请各位司机朋友根据行程规划尽量绕道行驶……”
　　星海交通音乐频道与其他频道最大的区别优势，就是与交通部门进行合作，共享路面车流量监控信息。因为交通信息播报节目，所以几乎每个盐城司机出行的第一选择是收听频道就是星海交通音乐频道。

　　陆眠直播完出直播间，还有个小会要开。
　　早在苏见深上任时，就做了计划书要在星海内部进行改革。本周例会苏见深就做了安排调整，要将星海电台各个频道节目进行整合调整，交通音乐频道调整的几个节目就包括《明星连连看》。
　　苏见深想把节目调整到娱乐频道，整个团队都要搬家。

　　小会内容主要是下期节目安排，换频道后的第一期同时也会进行改版升级，团队内几个年轻编导倾向于邀请老牌实力唱将，几个老人却更希望是正当红的年轻流量歌手。
　　会议僵持，两方都不肯退让，陆眠让他们各自拿出一套方案来讨论。

　　“现在年轻的流量歌手敢清唱不跑调的几乎没有，”一位编导说，“我们节目本来就要改版升级插入更多的互动环节，他连唱都不会唱，要怎么联系场外听众？”
　　“老牌实力唱将固然稳定，可是娱乐频道的听众年龄总体更加年轻，到时候连线互动环节难道就不尴尬了吗？”
　　所有人齐齐将目光集中到陆眠身上。
　　“应该……不至于吧，”陆眠调出娱乐频道的听众年龄调查表，“还是有小部分年龄较大的听众。”
　　一位编导插入说：“那是曲艺频道转过来的，一般是曲艺频道的名家对唱节目结束后，这部分听众数量会到达一个小高峰。”
　　“那调整后我们节目时间在什么时候呢？”陆眠拉出新的频道节目时间表，笑了出来，“我们重新投票决定吧。”
　　几个年轻编导欢呼一声，预先庆祝。

　　虽然团队搬去娱乐频道的楼层，但陆眠还是会在调整后的交通讯息频道播报交通继续主持播报。
　　“两个频道跑来跑去这样会很累啊，”一个和陆眠交好的主播劝道，“你不如和小苏总说直接转到娱乐频道好了。”
　　他压低声音：“小苏总明显就是想把娱乐频道当做新人试炼场，你想去A座就要干脆转去那边才是。”
　　A座如今正缺台柱主持人，借这次频道调整，苏见深把电台这边好几个主播都调去A座试播。
　　“交通这边也挺好的，”陆眠笑笑，“就是排班有越来越魔鬼的趋势。”
　　“这是肯定的，你也不看这次多少都跑去了娱乐频道。”
　　陆眠好笑地摇头反问：“那你怎么还叫我走？”
　　“那些人的水平……”他嗤了声，“在你来之前他们播了这么久还去不了A座是什么原因自己没点数吗？你是我真的觉得可惜，之前那个欧阳青青都要你带着，不然会被嘉宾扯着走。”
　　星海上下也许有陆眠的传闻，但是没几个真的见到，而陆眠平日的工作完成得确实漂亮，人也和气好相处，大家心里都有杆秤，知道该怎么选择。

　　交通讯息频道调整后，短期内仅靠着陆眠和几个老主播带一打新人主播维持，陆眠每次直播后面都坐着几排满脸稚气的新人主播，出了直播间就被围住请教。
　　一位编导通知说：“下周三下午七楼那边有个交流会，A座的几个资深主持要在那边开讲，没事的打了卡都可以过去听。”
　　陆眠跟着问了几句详细情况，几个新人打趣问陆眠难道也要去听课。
　　“当然要去，我本来就是半路出家的。”陆眠没有隐瞒，“你们要是去得早，麻烦你们帮我占个座位了。”

　　结束交通讯息频道这边的节目，陆眠前往娱乐频道所在的楼层。
　　等电梯的间隙，他翻了翻手机。
　　丁高阳：【闭关创作，勿扰。】
　　薄缪缪：【出门采风，晚上给我留点回来吃。】
　　唐孟轩：【陆老师什么时候有空，我回盐城了，请你吃饭！】
　　计尤执：【今天天气开始回暖了，去剧组的路上发现路边小花都开了。】
　　附带一张路边草丛开满小黄花的照片。

　　计尤执以往有什么问题都会来问他，一般多是台词问题，偶尔他会发语音过来给陆眠，尽量不打扰到陆眠的工作。最近他特别喜欢给陆眠分享他的生活动态，哪怕看到野猫野狗打架也要和陆眠分享一下。
　　陆眠觉得这方法天真又拙劣。
　　丁高阳的消息不必回，薄缪缪那边应声好。至于唐孟轩和计尤执，陆眠还没想好怎么回，电梯就到了。
　　实在不想回就拖到晚点再回，到时候将原因推给工作就行了。

　　今天请的嘉宾是有不少脍炙人口情歌的老牌实力唱将。
　　“陆老师好，”对方比陆眠先伸手问好，眼尾鱼尾纹褶皱尽显，“这几年都没发新歌，我还以为没机会来了。”
　　这位老歌手几年前发新专辑时上过节目，那时陆眠还没来星海，却有编导与他熟识，与他絮絮寒暄。
　　陆眠笑着说：“这是我们搬家改版后的第一期节目，得请您来奠定基调开个好头，希望我们能合作愉快。”

　　漂亮的Omega明眸善睐，说话时声音清澈又柔和，让人如沐春风。
　　老歌手在心中默默评估完毕，认定这一趟没有来错。
　　这一期节目并不难做，老歌手和陆眠极其合拍，两人话题聊起来相当自然流畅。老歌手是很多人青春回忆，基本上每个电话接进来，都要感叹一番。
　　听多了老歌手出刀吐槽：“我孩子都会打酱油了，你们这些听歌的怎么还单身啊。”
　　陆眠点头补充：“这届歌迷太差了，带不动带不动。”
　　连线的听众不乐意了：“说得陆老师好像不是单身一样，说不定恋爱还没谈过。”
　　膝盖中箭的陆眠：“……”

　　老歌手意外瞪向陆眠：“陆老师长得这么好看，居然没有人追吗？”
　　听众顺着好奇问道：“我们陆老师长得有多好看？”
　　眼见话题越来越偏，陆眠不得不出声把话题往回带：“这种时候就不要给主播补刀，不断提醒主播还单身这个问题了。”
　　老歌手笑呵呵地接下去，顺利进入下一个环节。

　　直播结束后，老歌手和陆眠道谢：“很久没这么愉快地做节目了，希望以后还有机会合作。”
　　陆眠同样笑着说谦辞。
　　“哦，对了，主播真的是单身吗？”老歌手本来都走了，像是想起什么复又走回，压低声音道，“如果是不想用抑制剂，我建议尽快找个alpha，短时间可能别人很难察觉，但若是长时间在封闭空间，特别是和alpha在一起，多少有点危险。”
　　陆眠一怔，忙多谢他的提醒。
　　“没事，如果找不到人我可以帮忙介绍，我认识很多可爱的小朋友。”老歌手笑眯眯挥手道别。
　　陆眠哭笑不得：“那就先谢过前辈的好意了。”

　　陆眠决定先和唐孟轩确定吃饭时间，毕竟鸽了他这么久。就算是没有回应的意思，他对唐孟轩单纯的热情感谢也不想拒绝。
　　至于计尤执，陆眠直接无视。
　　自从上次杀青宴说开之后，他除了偶尔请教一些问题外，还会和他分享一些拍摄时遇到的趣事。
　　陆眠不讨厌，不过回复的内容也不多。

　　手机震动了很久陆眠才发现，不等他开口说话，对面就是一连串的辱骂。
　　陆眠不由得确认一遍打电话的确实是声称在闭关创作的丁高阳。
　　等到对面骂完，陆眠问道：“他在哪里？”
　　对面大概没想到陆眠会这么冷静，停了一下又继续输出，陆眠打断他：“具体如何等我到了再说，能不能请你先别打了？”
　　“你是他哪位？”对面骂骂咧咧报了地址，冷笑道：“我倒要看看你怎么救他，物以类聚，我看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陆眠：“……”

　　给薄缪缪发了消息，陆眠再去接丁高阳。中途丁高阳有打电话过来，话语含糊，大意是让他别来。
　　被陆眠挂了。
　　夜场灯光迷炫，他一路走去约定的包厢，对沿路探究的目光视若无睹。
　　他推开包厢门：“我找丁高阳。”
　　包厢内更为明亮的灯光照在他脸上，与走廊昏暗的灯光互相映照，光影将他的身型拉长，更凸显他的比例。
　　象牙色薄羊毛衬衫，外面罩长到膝盖的浅杏色翻领风衣，排扣每一颗都系上，反而是腰间的腰带松松垮垮要系不系，长长垂落，裤子也是与羊毛衫一样的象牙色，脚上反而是带点跟的英伦风烟灰色短靴。
　　他微微一抬下巴，眼皮漫不经心抬起扫一圈，稳步走进包厢。众人才注意到这人的五官也极其漂亮，但和风月场所往来熟面孔的浓妆所带来的艳丽不同，瓷白的脸颜色寡淡，面部轮廓极其清晰凌厉，看起来相当难接近。

　　陆眠毫不客气地拉开一张高脚凳坐下，直面包厢内各色目光，微微勾唇一笑。
　　——似有雪白的光亮划过，像一柄出鞘的利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