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凡人悲歌（1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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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77年3月21日雨
今日无事。
1777年4月27日晴
哈。
哈哈。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还真是……
真是……
可笑啊。
是这样的，一直以来，我都蛮喜欢打猎的，一方面是因为我确实喜欢，另一方面，是因为打猎，恐怕是唯一一项我勉强能和弟弟互有胜负的活动了，其余什么的，他甩我十条街不止，这也是我打猎的时候，老是喜欢叫上弟弟的原因。
今天也打猎了。
我也习惯性地叫上了弟弟。
然后……
今天总共打了200只燕子，130只野鸭，15头鹿，还有7只狐狸……
这个数子赶得上以前我和弟弟一年打猎的总和了。
而这些，几乎全都是弟弟一个人打下来的。
弟弟可以说是百发百中，指哪儿打哪儿，以前我压根就不知道，弟弟是如此的神勇，以至于全程我看得目瞪口呆，有好几次都忘记了端起猎枪射击。
碾压式的屠杀，不单单是对那些猎物，包括对我，都是彻底的碾压。
“你今天状态实在太棒了！”
我由衷的称赞，迎来的却是弟弟冷漠地一哼。
“今天状态并不好。”
然后，举枪，冲着我，射击。
我能够感受到子弹从我身边不远处掠过，如同鞭子在那个方向抽过。
而这并不能让我忘记弟弟的眼神，带着杀气，充满怨怼的眼神，那个时候，是在打猎没错，可那个瞬间，让我觉得，自己成为了弟弟枪口下的猎物。
我并不是猎物，至少，在那个时刻，野鸭在我身后坠地。
弟弟的枪法很准，准得我完全没有做过思想准备，更确切地说，我从来不知道，他有这么一手出神入化的枪法。
连同那只野鸭一同坠地的，隐约有我身体的某个部分，倒不是说，我中弹了，而是说……
我以为他不擅长打猎，可实际上，这完全是我的错觉，亏得我还一直以为自己和他在打猎上不相伯仲，要知道，倘若说，两个人在打猎上水平差距太大，如同今天一样的话，那就彻底失去了乐趣，根本不会有第二次打猎了。
但，这么多年，弟弟一直都表现得和我不相伯仲……
这是为什么？
这个答案，一直困扰着我，直到打猎即将结束，弟弟收起了列强，毕恭毕敬地对我行礼。
“陛下去年突然给的赏赐，臣一直没有感谢，今天一定要当面对陛下表示十二万分的感激。”
我停顿了好一会，直到弟弟径自转身骑马离开，看着他的背影，我这才恍然大悟他口中的赏赐是什么意思了。
他是在说，我得知皇后有了身孕后，突然让他进宫，给他的那笔巨额赏赐。
我还记得，当时的他，还一脸的茫然。
而如今，他用自己的行动表示，他知道我的意思了。
我也知道，为什么弟弟今天发挥神勇的原因了。
长久以来，我和皇后迟迟没有子嗣，大臣之中，大有估计我会绝嗣的传闻，而我百年后，皇位归属弟弟，似乎铁板钉钉。
对此我有所耳闻，算是默许，毕竟，弟弟的才能，我这个当哥哥的，实在再清楚不过的了。
想来，弟弟对皇位，也是有想法的，也真难为他这么长时间，隐藏自己的枪法，在打猎中处处让着我，取悦我，说白了，不就是为了能顺利继承我的位置嘛。
只是，如今，我有了孩子，尽管是个女儿，帝国历史上还从未出现过女皇，但，这也不是不可以，更何况，有了第一个女儿，儿子还会远吗？
如此以来，皇位，算是与他彻底绝缘了。
那他还有什么必要隐藏自己的枪法，来取悦我开心的理由吗？
只不过，一想到我居然会以为自己和枪法神准的弟弟的水平不相伯仲，完全不知道他的深浅，我就觉得好笑。
太好笑了。
实在太好笑了。
我简直就是那个最大的笑话，不是吗？
想来，不单单是弟弟，包括身边的人，恐怕都知道他神准的枪法，只有我给瞒在鼓里，还自鸣得意地每次打猎的时候都带上他，他恐怕每次看到我差劲的枪法都在背地里笑得直不起腰了。
仔细想来，又岂止是弟弟呢？
掐指算来，我也已经有三个月没见到皇后了，在她生产以后，我和她一次面都没见过。
听说皇后在别宫过得很是滋润，每天和她的那些闺蜜谈论最时髦的穿着打扮，又或者找来珠宝商定制最奢华的款式，又或者排练她喜欢的戏剧，又或者举行什么化妆舞会，又或者……
她每天那么地忙碌，忙碌得彻底遗忘了还有我这个国王，还有我这个丈夫！
亏得我一度以为自己和她是相爱的，她一定爱着我，一如我爱着她一般。
如今看来，这也是个笑话，绝对比我以为弟弟和我的枪法不相伯仲更加可笑的笑话。
这两个笑话，恐怕都和那个孩子的诞生有关。
弟弟因为那个孩子，彻底绝了继承王位的希望。
皇后因为那个孩子，算是彻底尽到了皇后的本分，给我延续了血脉，剩下的，她只要过好自己喜欢的生活就可以了。
现在想想，她之前那么多次的主动，哪里是因为爱我，根本是想要尽快尽到本分罢了。
我还以为……
真是……
真是可笑啊。
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
1777年5月2日 雨
今日无事。
1777年6月12日 阴
很久没有去摆弄机械了。
加曼说，我制锁的手艺，实在可惜了，要是放到市场上，根本没人的手艺能比得上我。
本来，这话我很是受用，可转念又不知为何，想起了和弟弟打猎的那一幕，我看着加曼半天，实在无法分辨他的话，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唉，可能是因为我这个人，真不能算是冰雪聪明，要我去分辨一个人的话的真伪，实在太难为我了。
相比之下，机械什么的，实在太容易了。
就拿锁来说吧。
是，是，是，是可以做得无比繁琐，根据特定的开锁的顺序，搭配密码机关什么的，那才能打开。
但是，但是，但是，那个锁放在跟前，不管多么繁琐精巧，不管让人多么摸不着头脑，多么让人抓狂，不管多么眼花缭乱……
至少，在冥冥之中都会知道一个道理，肯定有存在那么一种方法，能够把锁给打开，只要找寻到那个办法就成。
当然，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那也蛮难的。
可再怎么难，我也知道，肯定存在那种方法，只要有足够的耐心，只要有足够的时间，只要有足够的观察……
就一定能够找到那个方法。
而只要找到那个方法，方法对，锁就一定会打开，诚实无比地打开，不会考虑到是什么人，什么身份，什么时间打开……
可人呢？
没错，对人，那也可以有足够的耐心，足够的时间，足够的观察……
但是，对人，那就好像拿着一个根本不知道到底能不能打开的锁，不是因为方法不对，而是说，根本打不开，打从设计的初始，根本没打算打开。
更关键的是，就算是相同的方法，顺序，技巧，也是相同的一把锁，别人可以解开，而轮到我，就解不开了。
没有别的什么原因，不是说什么我不够努力，不够细心，不够耐心什么的……都不是那些原因。
原因只一条，因为是我。
可能，皇后，就是这么一把锁吧。
一把无论我怎么做，怎么努力，怎么耐心都无法开启的锁。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凡人悲歌（1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