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锦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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尸体。
恶臭的尸体，紧挨着你的脚。
尽管，那具尸体，身着华服。
尽管，那具尸体，活着的时候，万民畏服。
尽管，那具尸体，是你的父亲。
但，此时此刻，那就是一具尸体，一具死亡了许久，上面爬满了蛆虫，散发着阵阵恶臭的尸体。
你不是不想距离尸体远一点，可在狭窄的马车里，空间原本就有限，何况，车厢里面，塞满了一筐筐腌制的鲍鱼。
尸体的腐臭，鲍鱼的腥膻，夹杂密闭的空间里，每一次的呼吸，对你来说，都不啻是一种煎熬。
你蜷缩在尸体的旁边，始终不明白自己怎么会变成如今这个样子。
是啊，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也就是数日之前，你，还是高高在上的皇子，你那前无古人的父皇，在群臣的拥戴下，巡视帝国，你作为最为宠爱的幼子，陪伴在父亲的左右，，沐浴在父亲的荣光之下……
那一幕幕的景象，仿佛就在刚刚，转眼之间，你的父皇化作了冰冷的尸体，而你的老师，则毕恭毕敬地叩头，三叩九拜，礼数周全。
“恭喜陛下登基。”
“登基？”
你还沉浸在父皇驾崩的悲伤之中，被老师突如其来的话语，弄得莫名其妙，不知道他到底在说什么？
“是的，登基。”
老师不紧不慢的地重复了一遍。
你这才彻底明白了老师的意思。
登基，是的，登基，登上皇帝的宝座，与你父亲一样，成为天下的主人。
“不，不，不，老师，你一定弄错了，怎么会是我？”
是啊，怎么会是你？
你再怎么得父皇的欢心，说到底，你也还是一个十二岁的少年，无论是朝政抑或是军事，你都无从涉足过。
你也从来没有打算涉足过。
好吧，好吧，你的老师，曾经不止一次地劝说过你要有所涉足，你都一笑了之。
你为什么要涉足那些？
又有什么必要去涉足？
你的父皇春秋鼎盛，正值壮年，你作为一个儿子，只要尽心服侍在侧，便已经足够。
更何况，你的哥哥，那个英明神武不亚于父皇，深受百官，乃至百姓们拥护爱戴的哥哥在，哪里需要你操心什么国事。
你的老师，或明或暗地暗示过，你应该去妒忌你的哥哥，应该去争取一下皇位。
好吧，好吧，你老师的话，未尝没有效果，也曾经点燃过你内心某处名为“野心”的火花。
可那火花，也只是火花，最终也没有成为燎原的野火。
如果，如果说，你和哥哥之间的差距，只是伯仲之间的毫厘之差，你或许会争上一争。
可是，你们之间的差距，是毫厘之差吗？
根本就是天渊之别好不好？
那哪里是你拼命能够争取得到的？
与其枉费心机，那不如老老实实地当父皇最宠爱的儿子，当哥哥手下最乖巧的弟弟好了。
至于天下，江山，社稷，皇位……根本不是自己能关心的，索性也不用关心，前有你的父皇，后有你的哥哥，你完全无须关心。
可偏偏你的父皇已经成为一具散发着恶臭的尸体……
不过，不过，好在你还有哥哥，那个英明神武的哥哥，还有他。
虽然说，你的老师硬说皇位是你的，但，你还有哥哥，只要你的哥哥在，他一定会把你从老师的手里解救下来，最终，也是他会登上皇位，继承父亲传下的江山，到时候，你依旧是哥哥手下最乖巧的弟弟。
只要，只要你能够见到哥哥，你相信，只要你能够见到哥哥，他一定能扭转乾坤。
如你所愿，你确实见到了哥哥。
准确地说，你见到了哥哥的头颅。
你在老师捧着的锦盒里，见到了哥哥的头颅，那个英明神武，受百官乃至百姓拥戴的哥哥的头颅。
“老奴恭喜陛下江山永固。”
陛下？
江山永固？
谁的江山永固？
你看着老师，又望向了锦盒里哥哥的头颅，又望向了脚旁父皇的尸体……
连你的哥哥都能被老师轻而易举地杀死，你又有什么办法去抗衡你的老师？
于是，锦盒，一次又一次地出现。
那里面装的，是你见过或没见过的兄弟姐妹的头颅，又或者是你见过或没见过的文武百官的头颅。
你每次，都只能听着老师一遍又一遍地祝贺你江山永固，而你这个被祝贺的人的脸上，从来没有出现过一丝笑容。
直到你老师，牵着一头鹿，出现在朝堂之上。
“老奴为陛下献上一匹千里马。”
你笑了，发自内心地笑了。
的确很是好笑，你再怎么说，马与鹿的区别还是能分得清的。
你的老师，显然是在开玩笑，不是吗？
但，他的表情，分明不是在开玩笑。
他的眼睛里，一片的肃杀。
“那么，这到底是马，还是鹿，让群臣评论一下好了。”
顿时，这个笑话，变得不好笑了。
群臣，一个个附和着：“是马。”
“对，是马。”
“难得一见的千里良驹。”
……
你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
你总算明白，如果这是一个笑话的话，被当作笑话的，肯定不是你的老师，而是你。
就在你的面前，瞎子都能看清的事实，却一个个假装看不清。
“不，是鹿。”
皓首老臣的声音，在一片“是马”的声音里，显得格外的刺耳。
那是你父皇的股肱之臣，在朝堂之上，唯一能够制衡你老师的力量。
“分明是马。”
都不用你老师开口，旁边的官员已经抢先开口了。
“不，是鹿。”
老臣的声音苍老，低沉，却坚定异常。
你的笑容，再次灿烂起来。
看来，你的老师，并不是万能的，还是有人能够依靠的。
直到锦盒，再一次出现。
这回，里面装着的，是那个老臣的头颅。
“你！”
你掀翻了面前的锦盒，老臣的头颅，从盒子里滚落了出来。
老师弯腰，从地上捡起了头颅，一边把头颅放回锦盒，一边对着头颅缓缓说道：“真是羡慕你啊，你到死都让人觉得你是个忠臣，可试问下，如果没有你这个股肱之臣的配合，堂堂皇子，谁能动得了呢？那么多王公贵胄，就那么轻易引颈待诛？那些个文武百官，就是我一个区区内臣能左右生死？”
是啊，是啊，既然老臣是唯一能够制衡老师的力量，那为什么之前迟迟不见动手？如果他能动手，哪怕早一点在朝堂上说“不”，又怎么可能出现如今的情况？
“老奴恭贺陛下江山永固。”
这样的祝贺，你已经听了太多次，太多次了，听得你的耳朵都要起了茧子。
“这话你信吗？”
这是你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的反问。
八面玲珑的老师，沉默了。
你望着墙壁上巨大的地图，曾经锦绣的江山，早已战云密布。
那江山，到底是你的？
是老师的？
还是……
到底是谁的？
又有谁知道呢？
反正，与你无关，不是吗？
正如你父皇与哥哥在时，轮不到你操心国事，如今的国事，也轮不到你操心。
倘若说，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区别的话，无疑，前者是你不想，后者，是你不能。
父皇，哥哥，王公贵胄，文武百官，肱骨老臣……
他们都不能，你又怎么能？
你除了去接受老师一次又一次地恭贺外，你还能做什么？
“陛下，你还能禅位给老奴啊。”
你老师，依旧毕恭毕敬。
他的手里，依旧托着那个熟悉的锦盒。
只是那个锦盒，空的。
你知道，那个锦盒，在不久以后，会装着你的头颅。
“不！”
你鼓起了全部的力气，冲着老师怒吼。
“我不能把祖宗社稷给你！”
老师被你怒吼，却不怒反笑。
“除了接受外，你还能做什么？”
周围身着白衣的武士们明晃晃的刀枪，试图替你做出选择。
你也跟着老师一同笑了。
你居然忘了，之前一直都忘了，实际上，你除了接受外，还是有别的选择的。
你纵身，从高台上一跃而下。
至少，你可以选择自己的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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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胡亥。
敲黑板……呃，这人大家应该太熟了，实际上没多少知识点。
一，沙丘之谋，中国人都知道。
二，扶苏之死，中国人都知道。
三，指鹿为马，中国人都知道。
四，秦二世年龄……有十二岁登基和二十一岁登基两考，选十二岁……二十一岁成年人不好控制，不是吗？
五，沙丘之谋本质，其实是以赵高为首的内臣系统与李斯为首的外朝系统联手发动的政变，这么说好了，除非说胡亥自己有班底人马，否则……他真没办法。
六，赵高和李斯撕逼，李斯失败……就算他赢了，胡亥也不见得能比在赵高手里好多少。
七，望夷宫之变，胡亥给赵高逼死。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锦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