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信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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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真好看。”
为镜前老妇盘着头的侍女，轻声地夸赞着老妇。
老妇安静地听着，然后，如同什么都没听到似的，让侍女继续为自己盘着头。
倒不是老妇不喜欢听侍女的夸赞，那样的夸赞，但凡是个女人，都会喜欢的，不是吗？
老妇人也很喜欢夸赞，只是镜中的自己，枯槁的面容，与正值青春的侍女，那娇俏得如同春日里海棠的少女，形成的对比实在过于强烈，让老妇人对侍女的话，实在无法相信得太多。
是啊，是无法相信得太多。
不过，这世上，到底有什么值得相信的呢？
按理说，这世上，最应该相信的，应该是父母。
问题是，恰恰是父母，亲手把她卖给了知府作为婢女。
那么，在家从父，出嫁从夫，相信自己的丈夫，总归是没错的吧？
是啊，没错的，应该是没错的。
老妇的丈夫，也真心的宠她，后宫佳丽如云，老妇能脱颖而出，自然离不开她自己的国色天香，但，专宠十余年，也绝对不是靠着美色就成。
老妇的丈夫，也是真心地喜欢她，打第一次见到她起，他就觉得那三千的后宫，瞬间失去了颜色，整个世界在她身边都黯淡了，统统成了烘托她美美丽的背景，而她的温柔婉约，更是让他觉得自己来离不开她，一刻都不不能。
所以，当他离开京师的时候，什么都可以不要，天下，宫殿，财富……题统统都可不要，但，老妇人一定要带在身边。
老妇人自然是知道自己的丈夫是爱自己的，一如她是爱着自己的丈夫一样，对此，老妇人坚信不疑。
直到老妇人在床头，听到自己丈夫气若游丝地临终遗嘱。
如她所预料的，她的丈夫是给她做了安排。
然后，却在她之上，安排了另一个女人，一个更为高贵的女人。
再然后，是八个位高权重的大臣进行制约。
不愧是帝王心术，环环相扣。
老妇看着床上的丈夫，咽下了最后一口气，不禁感慨，和整个江山相比，她以为的爱情，也不过如此。
丈夫，也不能相信。
那么，相信那些大臣吗？
应该可以信的吧？
毕竟，那些个大臣，平日里都高唱着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君为臣纲，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之类的话语，一个个说得都是冠冕堂皇。
那八个大臣，在陛下窗前，也都纷纷叩首，感激涕零，声音颤抖着地说：“愿为陛下尽忠效国。”
那声音洪亮，掷地有声，余音似乎还在梁上萦绕，丢在眼前已经起草好的谕旨已经发出“咚”地一声，盖过了那个声音。
老妇想要看一眼，领头的大臣冷哼一声：“此等军国大事，我等已经决定，太后只需盖章执行即可。”
言下之意，老妇只是一介女流，哪里懂那些。
是啊，老妇是不懂那些，但，老妇懂，懂那几个大臣不能相信。
那么，那个地位高于她的高贵女人呢？
她能相信吗？
高贵的女人，轻抚着老妇怀里的少年。
“好歹，我也算是他的嫡母，我总不会害他的。”
这话说得恳切，老妇信任地点头，然后，把怀里的少年托付给了高贵的女女人。
那个女人的身份那么高，又和自己站在一起，推翻了那蛮横的八个大臣，总是值得信任的吧？
毕竟，她确实说过，她是不会害那个少年的。
但，高贵的女人只是说，不会害那个少年，并没有说不会害老妇人。
后宫是那么大，能够容纳下三千佳丽。
后宫又是那么小，小到根本容不下两宫太后。
“你就这样认输了吗？让你的儿子，就这样跟在别的女人身边叫额娘？”
青年低声的言语，不急不缓，不轻不重，却又刚好敲在老妇人心头最柔软的部位。
青年可以信吗？
说实话，被欺骗了太多次太多次，老妇人自己都不知道那个青年知否值得相信，但是，为了自己的儿子，她愿意去相信青年。
青年也不曾辜负老妇的信任，不但帮助她夺回了儿子，还让他的儿子坐稳的皇位，成为了一代帝王。
这样就足够了，足够了，不是吗？
作为一个女人，出嫁从夫，夫死从子。
只要相信，相信自己的儿子可以成为最为英明神武的帝王，可以掌握住这万里山河，不就成了吗？
作为一个母亲，老妇人当然选择相信，相信自己儿子的能力。
不过，老妇人错了，尤其是当她闻到儿子身上溃烂脓疮散发出的恶臭时，她深刻体会到自己错了。
丈夫不可信，八大臣不可信，高贵妇人不可信，现在连儿子都不可信……
难道，除了青年外，再也没有别人可信了吗？
不，不，不，老妇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应该有人可以信，应该有人，好比那些个睁眼看着世界，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和她接触到的周围人完全不一样的人，是不是可以相信？
那些人说，洋鬼子膝盖是长反过来的，根本不会跪。
那些人说，洋鬼子吃肉，没茶就活不下去。
那些人说，有人刀枪不入，可以除魔卫道。
老妇相信了，相信了那些人的话，因为他们巧舌如簧，因为他们说的是真周围人不会说的，因为他们比青年描绘的景象更加艳丽……
啊，原来，值得相信的人是那么多，那么多，根本不止青年一个人。
于是，青年落寞地转身，消失在老妇人的视线里。
那些人的话语，愈发天花乱坠。
那些人说，这天下需要改变……
那些人说，只要改变，这个国家可以变得更加繁盛……
那些人说，改变，是治疗一切的良药……
那些人说话的神情，让老妇人想起了信誓旦旦的丈夫，信誓旦旦的八大臣，信誓旦旦的高贵女人，信誓旦旦的儿子……
那一刻，一股寒意，爬上了老妇人的脊背。
她急忙顾目四望，想要找到青年的身影，可青年已经不在了，永远的不在了，消失在了这个世界。
只留下老妇人一个人，面对着天花乱坠的人群，以及听得如痴如醉的新任天子。
老妇冷眼旁观，看着这一切。
她信那些话吗？
不信吗？
也许信，又也许不信。
但，这些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那皇位上的新任天子信。
然后呢？
然后，现实将这些撞得粉碎。
新任的天子，跪在老妇人的跟前，呜呜地啜泣，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老妇人只能拄着拐杖，颤颤巍巍地走上前，安抚着新任天子的后背，可她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说什么好？
说这天下，压根没有什么是值得相信的吗？
除了自己外，谁也不能相信？
……
哪怕不愿意承认，那也必须得要承认了。
只能相信自己，只能相信自己，只能相信自己。
是的，老妇只是一介女流。
是的，老妇书读的不多。
是的，老妇对天下了解得很少。
是的，老妇见识很短。
……
但，她至少不会欺骗自己。
被别人欺骗，因为别人的欺骗而造成了失误，那么，无疑就是老妇人在巍为别人的行为买单。
如果那样的话，索性不如自己为自己买单好了。
对也好，错也好，老妇认了，是自己的选择，自己认得心甘情愿，无怨无悔。
只是，到了最后，生命弥留之际，那个圆滚滚的胖子，跪在老妇人的床头，磕头如捣蒜。
“愿为圣母太后尽忠效国。”
这话，怎么那么耳熟？
怎么总觉得在哪里听过？
……
算了，算了，不去想了。
都最后时刻了，就信最后一回好了。
老妇慨然得呼出了最后一口气。
被骗的话，也就这最后一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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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错，我写的是慈禧。
敲黑板，知识点如下。
一，慈禧传说是给生父送到知府家做婢女，然后给认做干女儿，又给送进宫的，此为野史，不确定。
二，八国联军侵华，咸丰逃亡热河，顾命八大臣，辛酉政变……百度去。
三，慈禧和慈安两宫并立，这也就是同治这个年号由来，共同治理，慈安理论上地位还在慈禧之上。后来慈安死，据说是慈禧害的，不确定。
四，反正我个人是不乐意把什么脏水都泼慈禧头上，尤其是看到林则徐那个睁眼看世界第一人说洋鬼子不喝茶就拉不出屎就会死的……拜托，思想最先进的大臣也就这德行，你要一个深居皇宫的老妇人思想能好哪儿？她得靠这些人出的主意来下决策，那样的决策能好哪儿去就怪了。
五，奕，鬼子六，其实在辛酉政变后不久就给慈禧压制了。
六，真不见得戊戌变法成功能好到哪儿去，自己找找康有为写的《大同书》……建议中日合并，建议白人和黄种人杂交，因为白种人高贵，通过杂交提升黄种人种族……什么什么……
七，慈禧最后时刻其实有过改革，力度超越了戊戌变法，也就是洋务运动，同光中兴……就是她死得早了点，没多少成就出来就挂了。
八，奢侈嘛……噗，那个阎崇年对明代皇帝修皇宫叫大兴土木，清代皇帝修三山五园叫为园林艺术做贡献，这部分延用这个说法，呕——
九，最后那胖子是袁世凯……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信任
